不為一事所惑

張蓬云

《莊子·達生》里記載著一則齊桓公遇鬼的小故事。說的是一日齊桓公在草澤中打獵，突然驚恐萬分地向身旁的管仲說自己見到鬼了！回宮后，桓公因疑而病，幾日不起。后來一位名士進宮探望齊桓公，得知原委后便說：“這世上哪里有鬼？您是遇事而心中疑惑，解不開，從而氣血郁結傷害了自己。氣血郁結既不上通又不下達，心則由此生病，此即所謂疑心生暗鬼。”

余幼時喜聽《聊齋志異》，妖精鬼怪，聽得入迷，嚇得要命，夜里提心吊膽，幾近失魂落魄。后來上學讀書，有了些“學問”，知道這世上并沒有鬼。可等到上班工作了，以前的那種怕又出來了。原因是，工作的廠房特別大，而我的工作臺在一個臨窗子的角落，窗外是無邊的荒草地，傳說原先還有一片墓地。一上夜班，只身在孤獨的角落總有些心慌，覺得窗前有東西，不敢抬頭；又覺身后有動靜，總想回頭。

本以為自己有了無神論的知識，便可擺脫年少時因聽聊齋而產生的畏怯。但面對特定環境，心里還是有些怕，怕什么又說不清，總是解不開疑竇。夜深時，我甚至把幾個椅子搬到身后，排列半圈當防線。有天夜里，黨支部書記巡邏到這里，看到我的“設防工程”，笑問為啥。于是，臉紅的我說起心疑之事。

老書記參加過解放戰爭，曾是抗美援朝時的營教導員，以后又當過部隊院校的教導主任。他直言，年輕人不要被一些雜事或傳言擾動心智，只有不困于心，才能不惑于行。當年他們打仗面對敵人也時有心慌，可一想到肩上扛的是保家衛國的責任，就心壯膽大，自信可以戰勝一切來犯之敵。心不惑，行亦不惑，就是這個道理。說窗外荒草迷亂，為什么只聽謠傳，白天不走出去仔細看看？說身后總有響動，工作這么久了，出了什么事嗎？信念與意志堅定，便會正氣凜然、無所畏懼。品味老書記的話，我若有所悟，心里輕松了許多，也明朗了許多。

遇事不解而心生困惑，是常有的心理反應。當人們對自己所從事的工作或所處的環境有疑慮時，就容易陷入卻步和張望的狀態。《戰國策·趙策》中對此概括為：“疑事無功，疑行無名。”意思是說，做事有疑慮就不會成功，行動有疑慮就沒有效果。那么，遇到困惑該怎么辦呢？《管子·形勢》有言：“疑今者，察之古。不知來者，視之往。”對世事有疑而看不清時，對身邊發生的事弄不清楚時，可以研究分析歷史上發生過的同類或相似的事件，也就是鑒古而知今。

察之古、視之往，或許尚不能全解，但可作參照。學習、參悟前人的閱世經驗，聽取、領會他人的人生智慧，便可平心靜氣、處之泰然，向著內心強大、意志堅定的方向邁進，從而做到不為一事所惑。

責任編輯 / 鐘? ?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