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瓜田滿滿

文／吳思雨

記憶中老院門口的花草總像老友一樣翹首以待，盼我歸來。所以，當(dāng)嬌俏的荷花盛裝出席，蛙鳴悅耳時，我總要如燕歸巢，回到老院。

那時，尋常農(nóng)家門口總是擠滿了各式蔬菜。我家老院門口有一片碧綠的瓜田。幼時的我最愛坐在小板凳上招呼鄉(xiāng)村的伙伴來吃瓜，他們也再不會因?yàn)槲铱傉f普通話，穿著锃亮的皮涼鞋而嫌棄我這個城里娃。而這份純真的友誼，是我年過七旬的姥太給的。

農(nóng)家人夏日最愛在村頭大樹下避暑。恰巧王家嬸子端來兩盆切得厚薄適宜的西瓜，但分到我時只剩半片瓜尖。看到王家嬸子窘迫地就要拿走自家孩子的瓜給我吃時，姥太趕忙攔住。我賭氣地回到老院蒙頭大睡。醒后，才發(fā)現(xiàn)往常總是搖著蒲扇伴我入睡的姥太不在身旁。我趕緊起身站在門口張望。

夏日夕陽余暉雖談不上熱烈，但也絲毫不能小覷它的威力。直到我的臉被曬得通紅，一個瘦小身影才出現(xiàn)在田間小路的盡頭，是姥太！她顫顫巍巍地抱著個大西瓜，我連忙跑去接過西瓜，沉得很！姥太不由自主地甩著胳膊，汗水也早已打濕她花白的頭發(fā)。

到家后看著只顧埋頭吃瓜的我，姥太笑瞇瞇地問：“這么喜歡吃西瓜嗎？”我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那當(dāng)然，這可是姥太牌西瓜！”

也許那時，姥太就把西瓜子種在心里了吧。

再后來，隔三岔五，姥太就給母親打電話說什么抽瓜藤了，點(diǎn)花了，結(jié)小果了……她整日看瓜田，哪都不肯去，生怕西瓜寶寶被鳥啄了去，被頑皮孩子摘了去。

又是一年蓮香浮動，蛙聲和鳴時。姥太搖著蒲扇，心滿意足地看著我吃她種的西瓜，好似這是她做到的最了不起的事情。

可現(xiàn)在躺椅上的老人走了，徒留掛在墻上的蒲扇，仿佛無聲地訴說對我的牽掛。

那日夕陽送我離開時，仿佛姥太也在招手送我離開。我在心中說：“姥太，您種的西瓜真甜，謝謝您！”

點(diǎn)評

這篇敘事散文用細(xì)膩的文筆描繪瓜田碧浪蕩漾著的姥太深沉的愛意。文章詳略得當(dāng)，詳寫姥太買瓜，略寫姥太種瓜，相比用頗多筆墨描繪買瓜的艱難，文章未詳細(xì)描寫姥太辛勤種瓜的場面，卻留給讀者無限的遐想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