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倫周刊》最佳ESG基金

勞倫·福斯特

對ESG基金的投資者來說，2022年是喜憂參半的一年。俄烏沖突擾亂了全球能源市場，能源價格大幅上漲，各國加快速度擺脫對化石燃料的依賴。全球范圍內災難性天氣頻發，凸顯出氣候變化已成為經濟和企業面臨的一大風險。

與此同時，ESG主題基金受到抨擊。保守派政界人士稱ESG是左派“覺醒”議程的幌子，ESG成了一個兩極分化的政治問題。貝萊德（BlackRock）首席執行官拉里·芬克（Larry Fink）等ESG的支持者稱，反對者“正試圖將這些問題妖魔化”。

獲得匯豐資產管理（HSBC Asset Management）資金支持的投資公司RadiantESG Global Investors聯合創始人凱瑟琳·麥克唐納（Kathryn McDonald）說：“2022年ESG遭到了一些人的猛烈抨擊，另一些人對ESG的興趣則愈發濃厚。”

根據Morningstar Direct的數據，《巴倫周刊》年度ESG調查中排名前十的美國股票共同基金跑贏標普500指數，平均回報率為-13.8%，相比之下，標普500指數的回報率為-18.1%。

《巴倫周刊》這一次采用了不同的排名方式，除了大盤股基金，還增加了中小盤股基金。此外，《巴倫周刊》只納入了明確要求根據可持續發展或ESG原則進行投資的基金。

2022年的榜單對資產規模至少為2.5億美元、業績超過一年的主動型基金進行了排名。共有33只基金通過了測試，總資產超過940億美元。這些基金的排名依據的是截至2022年12月31日的12個月回報率。

過去幾年，《巴倫周刊》對ESG基金的篩選范圍更廣，包括了在晨星（Morningstar）獲得高于平均水平可持續發展評級的基金。不過，高評級并不意味著基金按照ESG標準進行投資，或者積極尋找可持續發展得分高的股票，因此《巴倫周刊》對排名方法做了調整。

做調整的背景是，關于ESG究竟意味著什么以及如何對其進行篩選的爭議越來越大。ESG經常與可持續投資混為一談，一些批評者認為這是錯誤的，因為二者不是一回事。ESG是評估風險的數據工具，評估企業實踐對利潤的影響，可持續發展則指的是企業為盡量減少對地球環境的影響所做的努力。

ESG飽受爭議

ESG之所以受到抨擊是因為投資策略比較模糊，畢竟，對價值的看法因人而異。但ESG指數和相關評級目前涉及約8.4萬億美元的美國資產，ESG得分在企業和基金營銷中被廣泛使用。此外，人們對ESG的實質和目標的看法也存在很大的分歧，比如說，許多評級評估的并不是一家企業對環境的影響、對待員工的方式或者是否遵守對股東友好的公司治理方式。

ESG評級通常非常強調氣候變化對企業利潤的影響，如果氣候變化對一家企業的利潤不構成風險，那么這家企業可能會獲得高分，或者如果這家企業嘗試減輕氣候變化帶來的影響，它可能也會獲得高分。如果石油生產商投資于可再生能源，可能會獲得高分；科技公司也往往因為低碳足跡而獲得較高的評價，即使大量電腦垃圾最終被填埋，或者零部件來自銅礦和鋰礦。

這些模棱兩可的情況招來了一些人的抨擊。2022年，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出了ESG基金的披露和命名規則，以解決“洗綠”（Greenwash）問題，即企業或基金夸大自己的環保主張的做法。SEC主席加里·詹斯勒（Gary Gensler）去年3月說：“判斷牛奶是否含有脂肪很容易，也許是時候讓人們更容易地判斷一只基金是否真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了。”

《漫步華爾街》（A Random Walk Down Wall Street）一書的作者、經濟學家伯頓·馬爾基爾（Burton Malkiel）也對ESG提出了質疑。他說：“對于什么是好公司、什么是壞公司，幾乎沒有一致的看法。ESG評級不像債券評級，標普和穆迪對公司債券的評級有99%的相關性。”馬爾基爾還指出，在他自己的研究之中，他發現ESG基金并沒有長期跑贏大盤。

圖/《 巴倫周刊》

許多ESG業內人士對審查措施表示歡迎。ESG咨詢公司Close Group Consulting的合伙人阿努吉·沙阿（Anuj Shah）說：“給你的產品貼上標簽不會真的帶來什么障礙，進行審查是應該的。”

來自股東的壓力也在碳排放和勞動力多樣化等問題上發揮了作用。2022年1月，70%的好市多（COST）股東要求該公司制定計劃，到2050年或更早實現溫室氣體凈零排放。當年11月，好市多承諾在2023年設定新的氣候目標。

2022年的贏家

2022年表現最好的ESG基金所采用的一個投資主題是強調價值而不是增長。許多ESG基金持有大量高增長科技股，科技行業被認為對碳排放沒有太大影響是原因之一，但去年科技股下跌了33%，輕倉科技股的基金表現更好。此外，去年大盤價值股的平均跌幅僅為7.5%（包括股息），這是強調價值的基金獲得提振的另一個因素。

排名第一的ESG基金是DFA U.S. Sustainability Targeted Value Portfolio（DAABX），去年回報為-8.3%，不到標普500指數跌幅的一半。該基金持有1100多只中小盤股，這些股票是根據Dimensional Fund Advisors的量化模型挑選出來的，其目標與Dimensional Fund Advisors其他投資組合一樣：價值、規模較小和盈利能力，該基金也不投資碳排放量高或化石燃料儲量大的公司。

Dimensional Fund Advisors負責投資業務的主管吉姆·惠廷頓（Jim Whittington）說：“這只基金真正關注的是碳排放強度，幫助提升回報率的股票包括第一太陽能（FSLR）、Universal Health Services（UHS）和Reliance Steel & Aluminum（RS）。

Dimensional Fund Advisors旗下的另一只ESG基金DFA US Sustainability Core 1 Portfolio（DFSIX）名列第九，該基金持有近2000只股票，主要是價值型以及盈利能力強的小盤股。投資策略主要基于碳排放指標，投資對象是那些比同行更具可持續性的公司。Dimensional Fund Advisors還避開了煤炭和煙草等行業，以及涉及森林砍伐的公司。

Dimensional Fund Advisors旗下的基金以周轉率和費率較低而聞名，這兩個因素可以提高回報。這些共同基金只能通過財務顧問來買入，不過，Dimensional Fund Advisors還推出了US Sustainability Core 1（DFSU）等跟蹤類似投資組合的可持續ETF。

資產管理公司Boston Trust Walden去年表現異常出色，旗下有三只基金進入前五名，其中Boston Trust Walden Small Cap（BOSOX）排名最靠前。

聯席基金經理理查德·威廉姆斯（Richard Williams）尋找的是估值合理的優質小盤股。在能源領域，威廉姆斯偏愛油氣服務類股，因為相對而言它們的穩定性更高。Cactus（WHD）是一家生產井口和壓力控制設備的公司，2022年股價上漲了31.8%，另一只持股是承包鉆井公司Helmerich & Payne（HP），去年上漲了109.2%。

其他推動該基金上漲的股票包括生物技術臨床試驗公司Medpace Holdings（MEDP）、烘焙公司Flowers Foods（FLO）和數據分析公司ExlService Holdings（EXLS）。這些股票幫助該基金跑贏了93%的同類基金。

威廉姆斯尋找的不一定是ESG得分最高的公司，他說：“對我們來說，可持續發展不僅僅意味著ESG得分高，這是一個非常廣泛的概念。”不過，威廉姆斯的投資組合確實也剔除了一些ESG得分較低的行業，包括酒精、煙草、私人監獄運營商和工廠化養殖。

Boston Trust SMID Cap（BTSMX）排名第四，這只基金也由威廉姆斯擔任聯席經理。該基金更關注中盤股，并在選股時納入了ESG因素，但對行業沒有硬性要求。給該基金業績帶來提振的股票包括Helmerich & Payne、J.M. Smucker（SJM）和去年上漲了41%的Lamb Weston Holdings（LW）。

排名第五的是Boston Trust Walden Equity（WSEFX），聯席基金經理馬克·扎加塔（Mark Zagata）稱，ESG分析是這只基金選股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三個核心標準是質量、可持續發展以及合理的估值。

扎加塔說：“ESG是可持續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為股票的價值在很大程度上與長期發展息息相關。”該基金的投資對象包括迪爾（DE）和康菲石油（COP），二者去年分別上漲了25%和63.5%。

選股標準更嚴格的是排名第三的Transamerica Sustainable Equity Income（TADFX），該基金嚴格遵守ESG選股標準，不投資博彩、煙草、武器、核能、化石燃料和動物試驗等領域，每只股票還必須通過該基金子顧問公司Aegon Asset Management的ESG主管米蘭達·比徹姆（Miranda Beacham）的審核。

聯席基金經理馬克·佩登（Mark Peden）青睞價格合理、護城河寬闊、歷史業績良好、管理穩健的公司，他還關注股息率，因為穩定的收益是基金的使命之一。

鋼鐵制造商Steel Dynamics（STLD）和電力公司AES（AES）是給該基金業績帶來最大推動的兩只股票。Steel Dynamics設定了到2050年實現碳中和的目標，AES計劃在2025年之前停止使用煤炭。比徹姆稱，在與兩家公司進行交流后，她的團隊確信它們有可靠的計劃來實現目標。由于市場對大宗商品和能源的需求強勁，這兩只股票去年分別上漲了57.4%和18.4%。

ESG領域兩家最知名的公司Parnassus Investments和Calvert Research & Management也是去年的贏家。

Parnassus Value Equity（PARWX）的優異表現得益于該基金增持了醫療保健股，減持了科技股。投資組合經理比利·煥（Billy Hwan）稱，他將ESG分析納入基本面選股，尋找價格便宜、同時具備良好ESG特征的公司。例如，在科技領域，數據隱私和安全是“首要考慮的問題”。該基金還不投資有爭議的行業，如化石燃料和營利性監獄。

默克（MRK）和Vertex Pharmaceuticals（VRTX）兩只股票給該基金業績帶來的推動最大，二者去年分別上漲了44.8%和31.5%。

該基金的長期業績非常突出，在《巴倫周刊》三年回報ESG榜單上，該基金以12.9%的年化回報排名第一。根據晨星的數據，在此期間該基金還跑贏了99%的同類基金。

另一只排名前十的基金Calvert Small-Cap（CCVAX）在艱難的市場環境中選擇堅守自己的投資原則。該基金聯席經理格里夫·諾布爾（Griff Noble）表示：“我們專注于優秀的公司，不會出價過高，而且眼光長遠。”該基金選股時必須遵守Calvert的ESG原則，即那些促進環境可持續發展、公平社會和負責任治理的公司。

2022年表現突出的兩只股票分別是上漲了27.2%的Performance Food Group（PFGC）和天然氣公司Archaea Energy，后者于去年12月被英國石油（BP）收購。

Calvert Equity（CSIEX）之所以成為贏家，是因為它是少數幾只表現出色的成長型基金之一。去年羅素1000成長指數下跌了29.8%，該基金以-17.6%的回報率跑贏。基金經理喬·胡德波爾（Joe Hudepohl）尋找的是具有長期增長驅動因素的優質可持續業務，他說，這些因素帶來的“回報最高，風險最小”。在過去的三年和五年里，該基金分別跑贏93%和98%的同類基金。

該基金最大的持股之一是信用卡公司Visa（V），去年Visa僅下跌了4.1%。胡德波爾說：“和同類公司相比，Visa的多樣化程度更高，在公司治理和環保方面也做得更好。”

過去五年，Calvert旗下的小盤股和大盤股基金也都跑贏了各自的基準指數。這說明，至少對一些基金來說，ESG和可持續發展不一定是回報低于平均水平的代名詞。

（《巴倫周刊》英文版2023年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