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鶇
田野仍然清瘦蒙昧,脊髓灰質炎的后遺癥。
全聾半啞如二十三歲。
木門沒有閂上,輕輕震落夜蟲翅膀。
養了多年的門檻舔舐腳背,你踉踉蹌蹌,
跌進大水庫,白雁山混著唾液的淚。
縣城在對岸長牙,煙漬亮黃規整,
晃動你的眼睛。而你們仍住在齟齬里。
囚閉。你的父母在夢中,
被卷進收棉客昂貴的機器,檢測,
酸痛和干渴的程度。嗡鳴不止。
繅絲滾軸多年轉動,她抽出肋骨紡織,
胸腔被迫裸露。紡線在今天早些時候全部繃斷。
絞碎你身上濕重的露水。
今夜漆黑,如同黑色襯紙,
臉和霧彌縫,走線稀薄如你脖側的機油,
漏成一張孔版畫。圖案不清不楚,
如同明天。
她背對著你,默坐床前,
而你沒有一件新月可同她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