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受歡迎的早餐與最有溫度的飯團

張珠容

小區一樓有個姓于的大姐，平日生活非常節約，早餐天天自己煮，永遠都是稀飯配咸菜。有一段時間，于大姐家居然過起了“奢華”的生活——他們一家每天都圍坐在餐桌前，吃起各種早點，鍋邊、豆漿、饅頭、包子、油餅，應有盡有。

有一次我逛到樓下，被于大姐家的豐富早餐吸引了去，就特意進去看看。我數了數，發現他們餐桌上光包子就有六種，每種一個，其他食物就更別說了。我問于大姐：“您是準備把一天要消化的食物一下子都吃完嗎？”

于大姐笑了笑，說：“哎，我最近打算開個早餐店，可除了煮稀飯、做咸菜我啥手藝都不會，所以我就尋思著先去外面買一些來吃，看一看哪家的豆漿好，哪家的包子受歡迎，然后我依葫蘆畫瓢做出類似的口味，再添加一些自己的手藝，看看會不會好賣。”我聽完，不禁豎起大拇指。

兩個多月之后，于大姐的早餐店開張了，生意出奇地好。店里不僅有各種口感很好的包子饅頭油條以及純手工豆漿，還有于大姐獨創的芋餃和咸菜，每一樣都很受歡迎。樓上樓下的鄰居紛紛議論：“于大姐真有兩下子，我還以為她就只會做咸菜呢。”我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于大姐她那么用心鉆研每一樣早點，生意當然不會差，只會一天比一天紅火。

若說于大姐的早餐最受歡迎，那么早市里一個奶奶的荷葉糯米飯團便是最有溫度的。別的攤販基本都是一人一個固定點擺攤，這位奶奶卻手提一個籃子晃來晃去，四處叫賣。她的籃子很獨特——竹制的籃子外面套上一個精致的、帶著拉鏈的布包，內里裝著十幾個已經捆扎好的荷葉糯米飯團。看得出來，那個布包是奶奶特別縫制的，因為它的形狀和竹籃很貼合，針腳又密又整齊。我看見，但凡有人來買糯米飯團，奶奶便小心翼翼地拉開布包拉鏈，從里面掏出一個，然后又迅速地拉上拉鏈，最后才接顧客手里的錢。

我平日里愛吃糯米飯團，那天也上前買了一個。奶奶快速掏出一個糯米飯團，打算用一個袋子裝好遞給我。我連連擺手：“不用裝不用裝，我馬上就吃。”奶奶笑了笑，說：“我是怕燙到你。”我一摸，果然很燙。剛打開荷葉，一大股熱氣就冒了出來。

我一邊吃糯米飯團一邊和奶奶閑聊。我問她：“您把飯團捂得這樣嚴嚴實實，別人根本看不見，還怎么賣呀？”奶奶說：“所以我得提著籃子四處賣，吆喝著賣。”

“可您的聲音并不大，這里又這么吵，估計很多人都聽不見。”

“那也沒關系。他們看不見飯團，聽不見聲音，但以后他們會認我這張臉。”

“您干脆就站定一個地方，直接敞開籃子，讓大家看到您的糯米飯團，那樣不是更好嗎？”

“要是敞開籃子，飯團不就涼了嗎？”

聊到這里我呆住了。奶奶精心制作竹籃套子，還繞一個大彎子去賣飯團，為的不就是讓買的人接過飯團時摸著還熱乎乎的嗎？雖然這么想，可我還是有點擔心奶奶的生意做不好。在早市轉了一圈買完所有菜，我又尋找奶奶的身影。很快我就發現她了。她正把最后一個糯米飯團給一個小伙子遞去。

不過半個小時，奶奶的荷葉糯米飯團就賣個精光，這絕不是偶然。人們或許看不到她的糯米飯團，或許聽不到她的吆喝聲，又或許認不清她那張臉。但我相信，人們一定都觸摸到了糯米飯團的溫度，體會到了奶奶為每一位顧客著想的用心。

（編輯 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