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守靜方配合灸法治療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臨床觀察※

李明陽,張文福,鄭學東

(甘肅省酒泉市中醫院,甘肅 酒泉 735000)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一種以氣流受限不完全可逆為特征并呈進行性加重的呼吸系統常見病和多發病,具有發病率高、死亡率高的特點[1-2]?？人?、咳痰、氣短、喘息、呼吸困難是該病患者的典型癥狀[3-5]?！堵宰枞苑渭膊≡\治指南(2021年修訂版)》推薦藥物主要有支氣管舒張劑、抗感染藥物、糖皮質激素等,主要用于急性加重期COPD[6]。中醫認為,外邪長期侵襲肺部導致的肺宣降功能失調是導致COPD 發生的主要原因。中醫將該病分為寒痰壅肺型、熱痰蘊肺型、痰蒙清竅型、肺腎氣虛型和脾腎陽虛型等證型[5,7]。酒泉地區氣候環境惡劣,春季沙塵天氣較多,肺腎氣虛型COPD 多發。筆者是李可中醫藥學術思想培訓基地傳承人,在學習過程中發現應用歸根守靜方配合灸法治療肺腎氣虛型COPD患者療效較好,可以提高患者機體免疫力,減少發病次數。本研究采用歸根守靜方配合灸法治療肺腎氣虛型COPD 的臨床療效,現報道如下。

1 臨床資料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9年12月31日至2021年12月31日酒泉市中醫院內一科收治的肺腎氣虛型COPD 患者120例,依據隨機抽樣法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每組60例。對照組男37例,女23例;年齡45～77歲,平均(61.72±1.12)歲;病程3～23 年,平均(10.55±0.69)年。觀察組男35例,女25例;年齡45～78 歲,平均(64.78±1.09)歲;病程3～25 年,平均(11.06±0.71)年。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符合《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倫理審查辦法(試行)》中相關倫理要求[8]。

1.2 診斷標準

(1)西醫診斷標準 參考《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診治指南(2021年修訂版)》[6]、《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診治指南(2013年修訂版)》[9]制定診斷標準。癥狀:慢性咳嗽、咳痰,呼吸困難;臨床體征:胸廓前后徑增大,劍突下胸骨小角增寬,呼吸變淺,呼吸頻率增快,呼吸時相延長,輔助呼吸機增加呼吸運動,胸部叩診可呈過清音,心濁音界縮小,雙肺呼吸音減低,呼氣延長,可聞及干性啰音或哮鳴音,劍突部心音較清晰;理化檢查顯示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FEV1)/用力肺活量(FVC)＜70%。

(2)中醫診斷標準 根據《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穩定期中醫臨床實踐指南(征求意見稿)》制定肺腎氣虛證的辨證標準[10]。癥狀:喘息、氣短,動則加重;乏力或自汗,動則加重;腰膝酸軟;耳鳴或頭昏或面目虛浮;易感冒,畏風;小便頻數、夜尿多,或咳而遺溺;舌質淡、舌苔白,脈沉細或細弱。

1.3 納入標準 符合上述診斷標準;屬于COPD 穩定期;患者對本研究知情,且簽署知情同意書。

1.4 排除標準 肝、腎等重要臟器功能衰竭者;有癲癇發作病史者;對本研究藥物過敏者;合并有肝、腎、腦、內分泌及造血系統等嚴重原發性疾病者;有嚴重軀體疾病及精神障礙者。

1.5 脫落及剔除標準 失訪者;治療＜10 d即退出研究者;不遵循給藥規定者。

2 治療方法

2.1 對照組 采用常規西藥治療。注射用美洛西林鈉(瑞安陽制藥有限責任公司,國藥準字H20043911,2 g/支)靜脈滴注,每次4 g,每日兩次;注射用多索茶堿(武漢人福藥業有限責任公司,國藥準字H20080410,0.1 g/支)靜脈滴注,每次0.3 g,每日1次;滅菌注射用水(遂成藥業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41024240,5 mL/支)2 mL+鹽酸溴己新注射液(河北仁合益康藥業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183123,2 m L∶4 mg)4 mg+吸入用硫酸沙丁胺醇溶液(四川普銳特藥業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203547,2.5 mL∶5 mg)2.5 mg霧化吸入,每日兩次;霧化后用50 m L 0.9%氯化鈉注射液漱口,每日兩次。治療10 d為1個療程,療程間休息15 d,再進行第2個療程,共治療兩個療程。

2.2 觀察組 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予以歸根守靜方聯合治療。處方:山藥60 g,茯苓30 g,鹽澤瀉30 g,懷牛膝30 g,白術90 g,黑順片30 g(先煎2 h),炙甘草60 g,山萸肉30 g,紅參片30 g(另煎兌入),烏梅肉30 g,生半夏30 g(搗碎),當歸30 g,黃芪120 g,龍骨30 g(先煎),牡蠣30 g(先煎),干姜30 g。水煎至600 m L,每次服用200 m L,每日3次,飯后1 h服用。艾灸每日1次,灸雙足涌泉穴,每次20 min,艾灸以患者皮膚潮紅、灼熱為度。囑患者服藥后禁食生冷寒涼、滋膩肥厚之品,注意保暖。若患者服藥后出現舌麻、語言謇澀、全身麻木等癥狀,即刻口服綠豆甘草湯,以避免藥物中毒;若患者灸后皮膚出現水泡,先用碘伏對水泡處皮膚局部消毒,再用一次性注射針頭刺破水泡,排出水液,每日1～2 次,3～4 d可痊愈,若比較嚴重,停用中藥口服,計入脫落病例。治療10 d為1個療程,療程間休息15 d,再進行第2個療程,共治療兩個療程。

3 療效觀察

3.1 觀察指標 ①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將咳嗽、咯痰、喘息、哮鳴、氣短癥狀按無、輕、中、重度分別計0、2、4、6分,滿分30分,分數越低表明癥狀越輕。②肺功能檢查。觀察兩組患者治療前后FEV1/FVC(≥70%為正常)的變化情況。③血氧分壓(PaO2)、血氧飽和度(SaO2)。抽取兩組患者治療前后晨起橈動脈動脈血1 m L,應用全自動血氣分析儀檢測PaO2和SaO2。④呼吸困難評分。采用改良版英國醫學研究委員會呼吸困難量表(m MRC)評估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呼吸困難程度,評分越高表示呼吸越困難。

3.2 療效評定標準 顯效:肺功能、血氣分析指標有很大的改善,CT、X 線片檢查未見肺紋理增重或氣管增粗影,咳嗽、咳痰癥狀明顯好轉;有效:肺功能、血氣分析指標有一定改善,肺紋理和氣管增粗影好轉且劇烈活動時不會加重,咳嗽、咳痰、氣短、喘息癥狀好轉;無效:肺功能、血氣分析指標基本無變化,肺紋理增重或氣管增粗影改善不明顯,咳嗽、咳痰、氣短、喘息癥狀未見好轉[5]。治療總有效率=(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3.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9.0統計軟件處理數據。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百分率(%)表示,采用χ2檢驗。P＜0.05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3.4 結果

(1)治療情況 在治療過程中,對照組有1例在治療過程中退出研究,觀察組有兩例沒有按要求服用中藥湯劑,故剔除兩例患者。

(2)臨床療效比較 觀察組治療總有效率為91.38%(53/58),高于對照組的76.27%(45/59),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3)FEV1/FVC 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FEV1/FVC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FEV1/FVC高于治療前,且觀察組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治療前后第1秒用力呼吸容積/用力肺活量的百分比比較(%,±s)

表2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治療前后第1秒用力呼吸容積/用力肺活量的百分比比較(%,±s)

注:1.FEV1/FVC,第1秒用力呼吸容積/用力肺活量。2.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組別例數治療前百分比治療后百分比觀察組58 55.61±1.24 73.34±1.48△▲對照組59 55.36±1.31 67.10±1.68△

(4)PaO2、Sa O2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PaO2、SaO2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PaO2、SaO2均高于治療前,且觀察組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治療前后血氣分析指標比較(±s)

表3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治療前后血氣分析指標比較(±s)

注:1.PaO2,血氧分壓;SaO2,血氧飽和度。2.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組別例數時間PaO2(k Pa)SaO2(%)觀察組58治療前57.34±1.00 85.67±0.67治療后78.78±1.55△▲93.48±0.43△▲對照組59治療前57.54±0.99 86.12±0.65治療后74.05±1.30△91.81±0.52△

(5)m MRC評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m MRC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m MRC 評分低于治療前,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治療前后改良版英國醫學研究委員會呼吸困難量表評分比較(分,±s)

表4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治療前后改良版英國醫學研究委員會呼吸困難量表評分比較(分,±s)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組別例數治療前評分治療后評分觀察組58 2.79±0.07 1.66±0.09△▲對照組59 2.81±0.07 1.97±0.09△

(6)中醫證候積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中醫證候積分低于治療前,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分,±s)

表5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分,±s)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組別例數治療前積分治療后積分觀察組58 16.62±0.48 10.93±0.54△▲對照組59 16.37±0.55 12.61±0.61△

(7)不良反應總發生率比較 觀察組不良反應總發生率為3.45%(2/58),與對照組的3.39%(2/59)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6。

表6 兩組肺腎氣虛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不良反應比較

4 討論

COPD 的主要癥狀為慢性咳嗽、咳痰和呼吸困難等[10]。西醫主要通過支氣管舒張劑、抗感染藥物、激素等松弛氣管平滑肌,改善氣道順應性,抗感染,但這些藥物不適合長期服用。

中醫認為,COPD 屬于“肺脹”“喘證”范疇,以肺腎氣虛證較為常見,其病因病機為肺虛久病,衛外不固,六淫外邪侵襲,首先犯肺,繼而影響心、肝、脾、腎,加之痰濁、水飲與瘀血互為影響,脾虛不能轉輸,腎虛不能蒸化,使痰濁潴留,喘咳持續難愈;病久陽虛陰盛,氣不化津,痰從寒化,為飲為水,病及三陰?；诶羁傻膶W術思想,分析肺脹的病機為三陰本氣不足,寒濕濁陰逆上,厥陰、陽明失和,大氣不運,中軸不穩,斡旋之力不足。歸根守靜方為南方醫科大學南方醫院李可中醫藥學術流派傳承基地經驗方,具有溫腎補陰、補氣斂肺之功。方中黃芪對應土,對應先天中軸,可運大氣,定中軸,建中氣,充里氣,實肉氣,厚土氣,“稟火土相生之氣化”,對應“少火生氣”,且“治下焦如權,非重不沉”,故劑量用至120 g。白術對應后天中軸,足太陰脾經己土之氣?！端貑枴ぬ庩柮髡摗费?“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時長四臟……脾臟者,常著胃土之精也,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故白術劑量用至90 g。當歸味甘、辛,性溫,稟少陰水火之氣,滋中焦之汁以養血,通肝達肺,配黃芪以引腎中之微陽,入肝為溫,入心為熱,入肺為清,降而歸脾,五臟皆得其養,氣血皆得其調。研究表明,黃芪具有提高人體免疫力的作用[11]。半夏稟陽明燥金之氣,體滑性燥,味辛烈,“辛以潤之”,其辛開之力能走能散,開壅散結,下沖逆之氣而除咳嗽,復己土濡潤之力,互濟中土燥濕之氣。烏梅酸甘化陰培膽經,以收相火,去黃芪之燥性,留存其補氣之效?！侗静莩缭费?“烏梅味酸,得東方之木味,放花于冬,成熟于夏,稟冬令之水精而得春生之上達也,得春生肝木之味,生氣上達,則逆氣自下矣。”龍骨、牡蠣收斂元氣,維系陰陽。上7味,土生金,金生水,潛入土下水中,轉化為北方坎卦中“一絲真陽”,即“歸根”。肝腎虛寒,寒濕濁陰上逆,下焦氣虛氣滯,致局部脹悶痛,故予山藥、茯苓、澤瀉、懷牛膝以補虛降濁。附子益火之源,干姜主胸滿咳逆上氣,炙甘草制約附子、干姜之溫燥,三者配伍取“火生土,土伏火”之意,益火伏火,溫陽散寒,又無燥熱火之痹;山茱萸、紅參等量配伍,滋養乙木,達乙癸同源之效,治肝腎之不足,預防厥陰風木之橫逆。上9味,共司溫陽散寒、補虛降濁之職,即“守靜”。涌泉穴屬于足少陰腎經腧穴,既可調整腎經經氣,又可激發全身正氣,有扶正祛邪、補虛瀉實、平衡陰陽之功。研究表明,刺激涌泉穴可提高患者FEV1、呼氣高峰流量(PEFR)水平,改善其通氣功能[12]。艾灸涌泉穴能激發全身正氣,溫腎陽補虛,扶正祛邪,又能改善通氣功能。歸根守靜方配合灸法共奏扶正祛邪、納腎平喘之功。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治療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FEV1/FVC、PaO2、SaO2均高于治療前(P＜0.05),且觀察組均高于對照組(P＜0.05);兩組患者m MRC評分、中醫證候積分均低于治療前(P＜0.05),且觀察組均低于對照組(P＜0.05);兩組患者不良反應總發生率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以上結果表明,歸根守靜方配合艾灸雙側涌泉穴可顯著提高肺腎氣虛型COPD 患者的肺功能,提高PaO2、SaO2水平,緩解患者癥狀,降低呼吸困難程度,提高臨床療效,且無嚴重不良反應。

目前,用于COPD 穩定期的中醫特色療法包括中藥膏方、針灸療法、刮痧療法、中藥離子導入、呼吸導引操等,具有改善患者臨床癥狀及肺功能、提高免疫力及生活質量等特點[13-15]。隨著現代中醫學、中西醫結合臨床醫學等學科的快速發展,中醫藥配合中醫適宜技術治療疾病的研究范圍越來越廣。歸根守靜方配合艾灸雙側涌泉穴治療肺腎氣虛型COPD 療效突出,可改善患者臨床癥狀、肺功能,降低呼吸困難程度,值得臨床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