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歌

李建強

十年了，孤冢臥青山，母親在里頭，我在外頭。我對母親的思念、牽掛并沒有隨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半分，燃著冥幣的青煙和著親人的思念繚繞著青山孤冢，也和著我輕輕地訴說：“母親，您最愛唱的那些歌，我從朋友那里，從文化單位里都找到了，今天一首首地放到了您的面前。您那清脆而飽含深情的歌聲至今還縈繞在我們的生活里。”

母親的歌聲就像在前方矗立起一座高高的路標，我們追隨著她的歌聲、她的腳步而大踏步地邁向遠方！

“母親，那首《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歌被我放到了第一頁，因為這是在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在您嚴重失語的時日里還能唱響的歌啊！”

母親的老家在離縣城三十多里地的橫陽山里，山里人都叫她“水妹幾”（方言，女孩兒），因為母親的名字里有一個“水”字。

在田頭、在地里、在山上，村里人經常說，“水妹幾，唱一支山歌聽聽嘍！”母親不怕羞，總是很愉快地就唱起來：“郎在山上打鳥嗨，妹在房中把手招，娘問妹子招什么，風吹頭發把手招。”于是，粗重的農活兒就變得輕快起來。在村里，母親的山歌就是一朵田埂上鮮亮的山菊花！

抑揚頓挫、清脆甜美的山歌，母親把它當作蜜，放進那時清苦的生活里。

山歌是母親從娘屋（方言，娘家）里帶來的。后來，母親嫁到城里又學了很多的歌，如《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唱支山歌給黨聽》《九九艷陽天》等。母親的頭腦很靈泛，只要人家唱一遍，她就記牢了，就會唱了。

母親的記性超常的好！她在娘屋還是少女時，經常聽她的哥哥們讀《三字經》《弟子規》《增廣賢文》，她的哥哥們背不下來時，她倒是一句不落地背出來，以至于到八十多歲時母親還能背很多。

母親所有會唱的歌都是聽熟的，因為她從不識字，更不識譜，是地道的“文盲”，頂多在那個時候的“掃盲班”里撿了幾個字。

這些歌，母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