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毛澤東立言之“領”

曹應旺

毛澤東立言的“領”字是和“本”字聯系在一起的，即“本領”。這個“領”是“本”上的“領”，是對“本”的“領”，是在“本”中存在的“領”，是使“本”得到維護、發展的“領”。毛澤東立言中“本”和“領”的關系，就是中國人民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關系。毛澤東著作中，第一個關鍵詞是“中國人民”，第二個關鍵詞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這是毛澤東概括的中國革命和建設的事實，也是毛澤東一貫堅持的核心觀點。

從“領”字上認識中國共產黨的責任

毛澤東闡明中國革命從根本路線上說，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大眾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中國共產黨是革命的領導者，人民大眾是革命的隊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是革命的對象。

鴉片戰爭以來，中國人民經受了無盡的苦難，遭遇了多次反抗斗爭的失敗。失敗的根本原因是缺少新思想武裝起來的合格的領導者，不能改變一盤散沙的局面。就在中國人民迫切需要新的思想引領救亡運動，迫切需要新的組織凝聚革命力量時，在反帝反封建的五四運動的基礎上，在俄國十月革命的影響下，在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工人運動的結合中中國共產黨產生了。從此，中國共產黨義無反顧地把人民大眾組織起來、凝聚起來，徹底結束舊中國一盤散沙局面的使命，中國歷史邁入了與以往截然不同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進步時代。

毛澤東一貫強調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責任。在大革命時期，毛澤東指出：“革命黨是群眾的向導，在革命中未有革命黨領錯了路而革命不失敗的。”土地革命戰爭開始后，毛澤東在井岡山的斗爭中指出：“中國迫切需要一個資產階級的民主革命，這個革命必須由無產階級領導才能完成。”到陜北后，毛澤東在談到中國共產黨和中國革命戰爭關系時強調：“在無產階級已經走上政治舞臺的時代，中國革命戰爭的領導責任，就不得不落在中國共產黨的肩上。”半殖民地資產階級在經濟上政治上的軟弱性，不能擔負起反帝反封建的領導責任。毛澤東指出：“使無產階級跟隨資產階級呢，還是資產階級跟隨無產階級呢？這個中國革命領導責任的問題，乃是革命成敗的關鍵。”在《實踐論》中，毛澤東再次強調：“社會發展到了今天的時代，正確地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責任，已經歷史地落在無產階級及其政黨的肩上。”《論持久戰》根據什么因素闡明“抗日戰爭是持久戰，最后勝利是中國的”？最重要的因素是中國已處于進步時代，其主要標志是有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能夠有效地進行不斷削弱日寇的游擊抗戰、持久抗戰、民主抗戰。黨的七大會議上，毛澤東在書面政治報告《論聯合政府》中指出：“沒有中國共產黨的努力，沒有中國共產黨人做中國人民的中流砥柱，中國的獨立和解放是不可能的，中國的工業化和農業近代化也是不可能的。”毛澤東在口頭政治報告中通篇都是講中國共產黨對人民大眾的領導責任，通過分析大革命后期的右傾、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左傾、抗戰時期王明依靠國民黨的右傾錯誤，指出：“什么是不要馬克思主義？就是忘記了無產階級的領導，忘記了人民大眾，忘記了農民。”毛澤東在大會上作的結論有一節是專門講“領導問題”，指出：“沒有預見就沒有領導，沒有領導就沒有勝利。”從預見的角度看，什么叫領導呢？他說：“只有當著還沒有出現大量的明顯的東西的時候，當桅桿頂剛剛露出的時候，就能看出這是要發展成為大量的普遍的東西，并掌握住它，這才叫領導。”黨的七大前后，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科學預見了黨的中心工作由鄉村向城市的轉變，人民軍隊由游擊戰向正規戰的轉變，中華民族由農業國向工業國的轉變，并準備將東北作為實施這一轉變的戰略基點。這對奪取中國革命的勝利和籌謀新中國的建設，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責任是通過思想領導和組織領導去實現的。毛澤東指出：“領導者的責任，歸結起來，主要的是出主意、用干部兩件事。”思想領導就是路線、方針、政策的領導，就是計劃、決議、命令、指示的領導，屬于“出主意”一類。要能出好的主意，除了站穩人民大眾和黨性的立場，掌握實際情況，還要善于從古今中外汲取智慧。組織領導就是從中央到基層的各級各類的干部把好的主意實行下去的領導，屬于“用干部”一類。要把好干部用好，就要實行中華民族歷史上的“任人唯賢”的路線，反對“任人唯親”的路線，就要搞“五湖四海”，選拔“才德兼備”者，“還須廣大地培養人材”。

從“領”字上認識中國共產黨的方法

毛澤東闡明中國共產黨要擔負起領導責任、發揮領導作用，就要重視思想方法、工作方法、領導方法。

1930年5月，毛澤東在《反對本本主義》中，旗幟鮮明地反對本本主義，提出通過調查研究搞清實際情況，走馬克思主義“本本”“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從斗爭中創造新局面的思想路線”。這里實際上提出了思想方法問題。1934年1月，毛澤東在《關心群眾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中提出了工作方法問題：“我們是革命戰爭的領導者、組織者，我們又是群眾生活的領導者、組織者。組織革命戰爭，改良群眾生活，這是我們的兩大任務。在這里，工作方法的問題，就嚴重地擺在我們的面前。”“我們的任務是過河，但是沒有橋或沒有船就不能過。不解決橋或船的問題，過河就是一句空話。不解決方法問題，任務也只是瞎說一頓。”他提出采取“實際的具體的”“耐心說服的”工作方法。

在延安整風學習中，毛澤東寫出《關于領導方法的若干問題》，總結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方法。毛澤東指出：“我們共產黨人無論進行何項工作，有兩個方法是必須采用的，一是一般和個別相結合，二是領導和群眾相結合。”他強調：“在我黨的一切實際工作中，凡屬正確的領導，必須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毛澤東的話語體系中，“群眾—領導—群眾”同“實踐—認識—實踐”是統一的；一般和個別相結合同領導和群眾相結合也是互通的。“從群眾中集中起來又到群眾中堅持下去，以形成正確的領導意見，這是基本的領導方法。在集中和堅持過程中，必須采取一般號召和個別指導相結合的方法，這是前一個方法的組成部分。”運用這兩個方法時還要因地制宜抓主要矛盾，“領導人員依照每一具體地區的歷史條件和環境條件，統籌全局，正確地決定每一時期的工作重心和工作秩序，并把這種決定堅持地貫徹下去，務必得到一定的結果，這是一種領導藝術。這也是在運用領導和群眾相結合、一般和個別相結合這些原則時，必須注意解決的領導方法問題”。

毛澤東還有多篇通篇講方法的著作，如：1949年3月《黨委會的工作方法》，1950年6月《不要四面出擊》，1958年1月《工作方法六十條（草案）》，1961年1月《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等等。毛澤東的那些不是通篇講方法的著作也貫穿著或蘊含著方法。毛澤東從不同角度講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領導方法，貫穿著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獨立自主的毛澤東思想靈魂，也貫穿著馬克思主義認識論、辯證法、歷史唯物主義。

從“領”字上認識中國共產黨的統一戰線

毛澤東闡明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各革命階級各革命派別的統一戰線，是革命中戰勝敵人的三大法寶之一，也是社會主義改造和社會主義建設中的一個重要法寶。

五四運動時，毛澤東就提出了民眾大聯合的主張。《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第一句話就是“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總結土地革命戰爭的左傾教訓，面對日本帝國主義要變中國為它的殖民地的形勢，毛澤東堅決地反對關門主義，提出建立廣泛的民族革命統一戰線的策略任務。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提出并實行了統一戰線中獨立自主的原則；對資產階級實行又聯合又斗爭的總政策；發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頑固勢力的方針；“利用矛盾，爭取多數，孤立少數，各個擊破”和“有理、有利、有節”的斗爭策略，對保證中國共產黨在全民族抗戰中的政治領導發揮了重要作用。解放戰爭時期，毛澤東提出將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轉變為人民民主統一戰線。新中國建設中，毛澤東提出了共產黨與民主黨派“長期共存，互相監督”的方針，要求“抓一下統一戰線工作，使他們和我們的關系得到改善，盡可能把他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為社會主義服務”。

毛澤東統一戰線的論述就是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積極因素為革命和建設服務。統一戰線的基礎是工農聯盟，關鍵是解決好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關系。工農聯盟是要解決好占全國人口80%以上的農民問題，這樣的大多數人若不支持革命，革命就搞不起來，就不可能勝利。民族資產階級是現代民族工商業的經營者、組織者。他們在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壓迫下，既有同情革命的一面，又同舊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處理好同他們的關系，革命才能向正確方向前進。誰來領導統一戰線呢？只能是中國共產黨。沒有一個包括全民族絕大多數人口的最廣泛的統一戰線，革命和建設就搞不好。“這個統一戰線還必須是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之下。沒有中國共產黨的堅強的領導，任何革命統一戰線也是不能勝利的。”

從“領”字上認識中國共產黨的武裝斗爭

毛澤東闡明武裝斗爭，即：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建設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戰爭，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革命的三大法寶之一，也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維護新中國的獨立和保障新中國建設的法寶之一。

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國社會里，各帝國主義分別扶持的軍閥割據統治著國家，對外沒有民族獨立而受帝國主義壓迫，對內沒有民主自由而受封建制度壓迫，不可能走議會斗爭的道路。要奪取民主革命的勝利，必須拿起槍桿子搞武裝斗爭。第一次大革命失敗后，毛澤東很快形成了槍桿子里面出政權的武裝斗爭思想，并很快組織秋收起義，率領秋收起義的部隊上井岡山，開始開辟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中國革命道路。

這個武裝斗爭實質上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占全國人口80%以上的農民的戰爭，是以建立鞏固的農村根據地為依托，以實行土地革命為內容，動員群眾、依靠群眾的戰爭。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都是依靠群眾特別是農民進行的。毛澤東指出：“我們的戰略戰術是建立在人民戰爭這個基礎上的，任何反人民的軍隊都不能利用我們的戰略戰術。”

這個武裝斗爭的中堅力量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相當力量的正式紅軍的存在，是紅色政權存在的必要條件。”這個軍隊是為人民群眾而工作的隊伍。“紅軍的打仗，不是單純地為了打仗而打仗，而是為了宣傳群眾、組織群眾、武裝群眾，并幫助群眾建設革命政權才去打仗的，離了對群眾的宣傳、組織、武裝和建設革命政權等項目標，就是失去了打仗的意義，也就是失去了紅軍存在的意義。”這個軍隊是服務人民、保衛人民的隊伍。紅軍、八路軍和新四軍、人民解放軍都是以全心全意地為中國人民服務為唯一宗旨。毛澤東指出：“沒有一個人民的軍隊，便沒有人民的一切。”這個軍隊是能夠實行官兵一致、軍民一致和瓦解敵軍政治原則的軍隊。這個軍隊是紀律嚴明、又能戰斗又能生產、又能武能文的軍隊。

總之，這個軍隊是執行中國共產黨的政治任務，在中國共產黨絕對領導之下，一切聽從中國共產黨指揮的軍隊。

從“領”字上認識中國共產黨的自身建設

中國共產黨是通過不斷加強自身建設，發揮堅強的領導作用的。重視自身建設是中國共產黨保持先進性和純潔性，從而保持黨同人民血肉聯系，團結帶領中國人民努力奮斗的重要法寶。黨建設好了，人民才能信任黨，堅定地跟黨走；人民才能成為黨的靠山、黨的根基，才能成為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智慧和力量的源泉。這是中國共產黨重視加強自身建設的現實根據。毛澤東指出：“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根據，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一個政黨要引導革命到勝利，必須依靠自己政治路線的正確和組織上的鞏固。”這是中國共產黨重視自身建設的理論根據。

毛澤東將中國共產黨的自身建設概括為“有紀律的，有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武裝的，采取自我批評方法的，聯系人民群眾的”四大方面的內容。

把紀律建設挺在前面，是因為紀律是黨的領導力的保證。沒有個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的紀律，就沒有黨的統一基礎上的領導力。毛澤東指出：“紀律是執行路線的保證，沒有紀律，黨就無法率領群眾與軍隊進行勝利的斗爭。”“路線是‘王道，紀律是‘霸道，這兩者都不可少。”毛澤東強調全黨要有看齊意識，“要向中央基準看齊”。

思想是行動的向導，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一經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就使中國革命的面目為之一新。毛澤東向來重視黨的思想建設，堅決反對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要求把學習馬列主義理論、學習中華民族的歷史遺產同研究當前實際運動的特點結合起來，以解決中國革命的具體問題。他提出“要把全黨變成一個大學校。”要解決本領恐慌的問題，就要不斷結合實際加緊學習。新中國建設中，對于學習外國，他指出：“應該學習外國的長處，來整理中國的，創造出中國自己的、有獨特的民族風格的東西”。對于學習理論，他指出：“情況是在不斷地變化，要使自己的思想適應新的情況，就得學習”。

中國共產黨是通過自身建設去擔當領導責任的，而批評和自我批評是自身建設的重要方式之一。毛澤東指出：“房子是應該經常打掃的，不打掃就會積滿了灰塵；臉是應該經常洗的，不洗也會灰塵滿面。我們同志的思想，我們黨的工作，也會積滿灰塵的，也應該打掃和洗滌。”有了批評和自我批評，才能堅持真理、修正錯誤，保證黨在正確的道路上前進。有了批評和自我批評，才能抑制驕傲自滿、克服貪圖享受，保持謙虛謹慎、艱苦奮斗的精神狀態。

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在人民中的為了人民、依靠人民的領導，這從根本上決定了黨的建設的重要途徑是密切聯系人民群眾。毛澤東指出：“共產黨人的一切言論行動，必須以合乎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最大利益，為最廣大人民群眾所擁護為最高標準。”“凡屬正確的任務、政策和工作作風，都是和當時當地的群眾要求相適合，都是聯系群眾的；凡屬錯誤的任務、政策和工作作風，都是和當時當地的群眾要求不相適合，都是脫離群眾的。”

中國共產黨的強大體現在嚴格的組織紀律、嚴密的組織體系、科學的組織制度上，得益于常抓不懈的黨的建設。黨建設好了，才能把方法搞對頭，才能領導好武裝斗爭，才能領導好統一戰線，才能領導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