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辛棄疾是南宋著名詞人,其詞特色鮮明,在宋詞中極具代表性。有數十位譯者曾將辛棄疾的詞譯成英文。本文將這些譯者作為一個群體,以“譯者行為批評”理論為視域,探討這一群體的譯者行為特征。研究發現,英美譯者、華裔譯者和本土譯者既存在一定的共性,同時在翻譯內和翻譯外也顯示出一些譯者行為差異,凸顯了各自的文化身份和翻譯觀念。
[關鍵詞]辛棄疾;宋詞;譯者行為;譯者群體
[中圖分類號]H059[文獻標識碼]A[文獻編號]1002-2643(2023)02-0103-13
AStudyoftheGroupofTranslatorsBehaviorsinTranslatingXinQijisCi
YANGBin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ShandongNormalUniversity,Jinan250358,China)
Abstract:XinQijiwasarenownedpoetintheSouthernSongDynasty.XinsCi(poemswrittentoexistingmusicalpatterns)ofdistinctivestylearewell-receivedasrepresentativeworksintheSongDynasty.Dozensoftranslators,includingnativetranslators,Chinesediasporictranslatorsanddomestictranslators,havetranslatedXinsCiintoEnglish.FromtheperspectiveofTranslatorBehaviorCriticism,thispaperdiscussesthecharacteristicsofthegroupoftranslatorsbehaviorsintranslatingXinsCi.Itisfoundthattherearesomedifferencesintheirbehaviorsintermsofintra-translationandextra-translationaswellassomesimilarities,indicatingthetranslatorsdifferentculturalidentitiesandtranslationviews.
Keywords:XinQiji;CiintheSongDynasty;translatorbehavior;thegroupoftranslators
1.引言
詩詞是中國古典文學的重要形式。詩歌的鼎盛時期在唐朝,而宋代最有成就的文學樣式是詞。宋詞音律靡麗鏗鏘,便于傳唱,具有豐富而獨特的審美內涵,其英譯作品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和傳播意義。宋詞的英譯相對薄弱,比唐詩英譯遲滯近百年。1933年,ClaraM.Candlin出版《風信集》(TheHeraldWind:TranslationsofSungDynastyPoems,LyricsandSongs),這是第一部宋詞英譯本。此后,隨著中國文學在海外的傳播呈現出繁榮的局面,國內外的知名出版社出版了幾十本古典詞作的譯文集,涌現出許多有影響力的宋詞譯者。學界已有一些對文學作品譯者群體的研究(如唐蕾,2016;鮑同,2018;高博、陳建生,2018;周宣豐、趙友斌、羅選民,2019;等),但對宋詞譯者群體,特別是對某一詞人詞作譯者群體的研究尚不多見。在宋代詞人當中,辛棄疾獨樹一幟,是豪放派的代表人物,有“詞中之龍”的美譽,現存詞作620余首,是宋代詞家中存詞最多的一個。翻譯過辛棄疾詞作的譯者眾多,本文將這些譯者視為一個群體,從譯者行為批評的理論視域,探究這一群體的譯者行為特征以及各類代表性譯者之間存在的差異,以期為宋詞譯介研究提供新的視野。
2.譯者行為批評視域下的辛詞譯者群體身份
“譯者作為一個群體,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共性特征”(周領順、陳慧,2016:90)。文獻檢索顯示,有數十位譯者翻譯過辛棄疾的詞作,這一群體具有多元化特征,可以大致分為以下幾類:
1)英美詩人或漢學家,如ClaraM.Candlin(1933)、RobertPayne(1949)、AlanAyling與DunganMackintosh(1965)、A.R.Davis(1962)、JohnScott(1972)、JulieLandau(1994)、MichaelA.Fuller(2017)等;2)華裔學者/譯者,如柳無忌(1966)、羅郁正(1971)、方秀潔(1987)、連新達(1995)、蔡宗齊(2008)、孫筑瑾(2011)等;3)西方譯者與華裔譯者合作,如TonyBarnstone與ChouPing(2005)等;4)中西譯者合作,如楊憲益與戴乃迭(2001)等;5)本土譯者,如徐忠杰(1986)、初大告(1987)、許淵沖(1986、2004、2021)、黃宏荃(1988)、龔景浩(1999)、任治稷與余正(2006)、趙彥春(2018)、張瓊(2020)等。
從國籍上來看,美國譯者(包括美國本土詩人和漢學家以及美籍華裔譯者)占主流。從國外出版形式來看,辛棄疾詞作的譯文主要出現在中國文學作品集、中國古詩詞譯文集與文學研究論著中,另一類是詞人詞作的英譯選集與全集。出版社多是有中國文學研究傳統的高校出版社和重視介紹中國文化的商業出版社。國內尚未出版過辛詞的英譯全集和選集,譯文主要收錄在古典詩歌或者唐宋詞的譯文集中。出版社多為高校出版社和外語類學術出版社。
譯者的文化身份對譯本有著重要影響,也反映出不同的譯者行為特征。辛詞的英美譯者多為詩人、學者或漢學家,“具有突出的歷史貢獻與獨特的文化資本”(袁麗梅,2020:97),他們熟悉中國文學歷史與現狀,了解海外讀者閱讀需求與習慣,拓展了中國文學的影響與社會效應。他們的身份是譯者,也是文化傳通者。翻譯辛詞數量較多的是JulieLandau。她是美國當代詩人、評論家,早年畢業于哈佛大學,曾師從華茲生(BurtonWatson)攻讀漢學專業研究生。她專注于中國古詩詞的譯介與研究,1994年出版的《春外集》(BeyondSpring:TzuPoemsoftheSungDynasty)譯介了15位詞人的158首詞作,蘇軾有28首詞入選,其次是辛棄疾16首。該選集勾勒出詞在兩宋的發展軌跡,顯現了宋詞的概貌,已經成為世界性翻譯文學經典讀本(葛文峰,2016:105)。
辛詞的華裔譯者都有英美頂尖名校的教育背景,長期在英美國家生活,不少譯者在高校任教,通曉英漢兩種語言,具有廣闊的跨文化視野,致力于中國文學研究,注重中西文學的比較。他們的翻譯活動往往與學術研究相聯系,能借用西方的文學理論審視中國古典詩詞,對于傳播宋詞這一具有民族性的文學樣式具有強烈的歷史使命感。辛詞翻譯與研究成果最為突出的是羅郁正(IrvingYuchengLo)。羅郁正1922年出生于福州,從小就接受私塾啟蒙教育。1949年,他于哈佛大學獲英國文學碩士學位,后在威斯康星大學攻讀英國文學及比較文學,獲博士學位。20世紀50-60年代,他先后在美國的多所大學講授和研究中國古典文學和比較文學。1971年,羅郁正出版專著《辛棄疾》(HsinChi-chi),翻譯賞析了辛棄疾的39首詞,介紹了辛棄疾的生平,并論述了詞這一古典詩歌形式的發展源流、格式和特征。1975年,他與柳無忌(Wu-chiLiu)選編了《葵曄集》(SunflowerSplendor:ThreeThousandYearsofChinesePoetry),收錄了50多位譯者翻譯的近1000首詩、詞、曲作品,其中包括歷代39位詞人的詞作。該書影響力極大,被眾多學校選為講授中國文學的課本,并多次再版。羅郁正帶著跨文化傳播的高度自覺性和神圣使命感,以美國社會的“他者”身份,在異域環境中審視中國古典文化,推介中國古典文學。
本土的辛詞譯者大多是高校英文專業的教授、學者,基本都有國外留學經歷,深諳中國傳統文化,通常都有深厚的古典文學素養和扎實的英語語言功底,對于宋詞翻譯有自身的優勢,致力于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其譯本對于國內廣大的英語專業教師和學生以及詩詞愛好者來說,一定程度上也具有教材的功能。知名的辛詞譯者以許淵沖為代表。許淵沖是我國著名翻譯家,“提出了文學翻譯的三美論、三似論、三化論與包含知之、好之、樂之的三之論,還就神似與形似、忠實與再創、交流與競賽等涉及翻譯的一系列重大問題,提出了許多獨特觀點,在翻譯界產生了重要影響”(祝一舒,2014:47),“為我國本土翻譯理論的建構和翻譯實踐的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李正栓、張丹,2022:27)。他早年畢業于西南聯大外文系,1944年考入清華大學外國文學研究所,1983年起任北京大學教授。他從事文學翻譯長達80余年,譯作涵蓋中、英、法等語種,翻譯作品以中國古詩詞曲為主,曾獲“中國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和“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
各譯者雖有意志個性,但總體來看,辛詞譯者有許多的共性特征。首先,他們熱愛中國古典文學和傳統文化,致力于中國文化的國際傳播。其次,熟悉詞這種文學體裁,知識儲備豐富,對于詞中表達的情感有著深刻的理解。第三,語言表達能力強,翻譯經驗豐富,在翻譯過程中常常使用創造性的表達方式。
“傳統的翻譯研究注重譯文和原文之間的相似性,而譯者行為批評更明確地提出了‘翻譯內和‘翻譯外的分野,把譯者看成語言人和社會人的結合體,從翻譯內和翻譯外兩個層面開展對譯者的研究,并結合‘求真-務實譯者行為連續統評價模式對譯者行為的‘求真度‘務實度和‘合理度進行較為客觀的評價”(周領順、孫曉星,2017:115)。下文選取JulieLandau、羅郁正、許淵沖作為辛詞譯者群體的主要代表,結合他們的譯文①,對不同文化身份譯者的譯內行為和譯外行為展開分析和討論。
3.辛詞譯者群體的譯內行為
“翻譯內”主要考察的是文本的求真效果。“通過文本上留下的或隱或顯的意志性行為痕跡,可發現譯者行為的規律”(周領順,2023:17)。如何將主題鮮明、內涵豐富的辛詞呈現給英語讀者,作為語言人的譯者面臨不小的挑戰。
3.1詞牌翻譯
宋詞不同于一般的文學體裁,是集言、意、情于一體的吟唱之作,有千種固定的詞牌,規定填詞所需字數,有平仄格式要求,句尾需押韻。詞牌名與詞的內容并無關聯,有的詞人會給出標題,或以詞的首句充當標題。
辛詞譯者對于詞牌名的翻譯可分為以下幾種情況:1)譯音,即用拼音標出詞牌名的讀音,如Ayling&Mackintosh、Landau采用韋氏拼音,楊憲益與戴乃迭、龔景浩采用漢語拼音;2)譯意,即譯出詞牌名的字面意義,如許淵沖;3)放棄詞牌名而歸納詞的主題為標題,如Candlin、初大告;4)既譯音又譯意,如羅郁正。羅郁正還在詞牌名前加上tunetitle(也有譯者如Fuller、蔡宗齊等使用tothetune),標明詞是一種特殊的文學形式,顯示其音樂性,借此讓讀者了解詞牌名的功能。
譯者在處理詞牌時僅用拼音來譯寫,在語言層面實現了“求真”。在社會層面看,是充分考慮了西方讀者的需求,減少讀者理解的負擔,同時避免了讀者因詞牌意義與詞的內容不相關而產生的困惑,實現了務實性。韋氏拼音是西方讀者熟悉且慣常使用的拼音規則,使用韋氏拼音體現出向讀者靠攏的務實性。使用漢語拼音是對原文形式意義的求真,也是對于文化交流的務實。采用意譯與音譯相結合,并使用詞牌標記的翻譯策略,既最大限度再現了原文意義,又保留了詞牌的屬性,因而效果務實度要比單純的音譯高,譯者行為合理度也相應較高。
3.2詞匯翻譯
辛棄疾的詞作語言不拘一格,常用比興手法,遣詞造句別出心裁,既善于吸收民間口語入詞,又善于用典、用事和引用前人詩句,借古喻今,翻譯起來存在一定的難度,也給譯者留下了闡釋的空間。
例1)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青玉案·元夕》)
Lovelygirlsinpearlsandjade,goldenwillowstrandsintheirhair
Laugh,talk,seductively—asecretfragranceismissingIlookforher
inthecrowdathousandtimes—Suddenly,aturnofthehead—
Theresheisintheshatteredlamplight!(Landau譯)
Gold-threadedjackets,moth-orwillow-shapedhair-ornaments
Meltedintothethrong,giggling,withatrailofscents.
InthecrowdIlookedforherathousandandonetimes;
Andallatonce,asIturnedmyhead,
Iwasstartledtofindher
Amongthelanternswherecandlesweregrowingdim.(羅郁正譯)
Ingold-threaddress,withmothorwillowornaments,
Giggling,shemeltsintothethrongwithtrailsofscents.
Butinthecrowdonceandagain
Ilookforherinvain.
WhenallatonceIturnmyhead,
Ifindhertherewherelanternlightisdimlyshed.(許淵沖譯)
“蛾兒”“雪柳”皆為宋代婦女元宵節所戴的頭飾。“黃金縷”指一種金飾的“雪柳”。詞人使用了借代的修辭手法,描繪盛裝的女子。Landau把“蛾兒”“雪柳”轉換成了pearlsandjade,用goldenwillowstrandsintheirhair直譯“黃金縷”。羅譯與許譯將“蛾兒”“雪柳”都翻譯成“蛾”與“柳”狀的頭飾。“黃金縷”則都譯為“金絲線的衣服”,雖與原文語義不符,也能表達盛裝之意。“盈盈”指聲音輕盈悅耳,亦指儀態嬌美的樣子。Landau用seductively一詞來傳達“盈盈”之意,顯然受到譯者自身文化習俗的影響。seductively蘊含的“有魅力、性感”之意與中國古代文化中女子舉止的社會規約差距甚大。譯者對原文的改寫正是其“務實”的具體表現,可以說是對原詞的一種現代闡釋,易于國外讀者的理解和接受,也是其社會性和個人意志的彰顯。Landau用lamplight譯“燈火”僅是字面的對應,羅譯的candle與許譯的lanternlight更為準確,因為原詞中的“燈火”指的是花燈的亮光,而花燈在宋代是用蠟燭或燈油燃燒照明的。shatteredlamplight指的是“細碎、斑駁的燈光”,表達“闌珊”之意不如“dim”貼切。
例2)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Whiledrunk,Itrimmedmylampandexaminedmysword;
Inadream,Ireturnedtothestrung-outcampsandbugle-calls.(羅郁正譯)
Thoughdrunk,welitthelamptoseetheglaive;
Sober,weheardthehornsfromtenttotent.(許淵沖譯)
“挑燈”意為挑起油燈(或蠟燭)的燈芯(燭芯),使燈光更亮。羅譯選用trim,凸顯修剪燈芯的動作。許譯用lit,屬常用詞匯,意思相對籠統。羅譯用examinedmysword來譯“看劍”,表達“抽出寶劍,細細端詳”之意,用詞準確;許譯用了較為簡單的see對應“看”,而選擇了古雅的glaive來表示“劍”,一方面是突出文學色彩,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跟后文押韻的考慮。對于“夢回”,兩位譯者理解不同。羅譯inadream,說明作者是在醉夢恍惚之中,回憶自己早年抗金的戰斗生涯,許譯用sober一詞,表示將士們天亮酒醒,聽到出征的號角,奔赴沙場。在敘述視角上,羅譯選擇了作者自己的視角,使用第一人稱單數I,抒發壯志難酬的悲嘆之情,而許譯則使用了代詞we,塑造了殺敵報國,收復失地的將士群像。
3.3句式翻譯
詞,又稱“長短句”,句式參差,講究平仄,錯落有致。因而,要實現形式上的對應,英譯者也要考慮如何在視覺上再現原文“長短句”的形式。
例3)閑意態,細生涯。牛欄西畔有桑麻。青裙縞袂誰家女,去趁蠶生看外家。(《鷓鴣天·游鵝湖醉書酒家壁》)
Aleisuredlife,
Asmalllivelihood:
Nearthecowrailtothewest,thereshempandmulberry.
Girlsinblueskirtsandwhitesleeves—Idontknowwheretheyarefrom—
Togathernewsaboutsilkworms,theydovisitinginthevillage.
(羅郁正譯)
對應原文的兩個三言句,譯文也使用三個英文單詞,與后面幾個句子形成用詞數量上的對比,將詞的句式特征“前景化”,以使得讀者注意到詞與詩的區別。這種“求真”的方式保留了源語特色,增強了譯文的“異質感”。
例4)亭上秋風,記去年裊裊,曾到吾廬。山河舉目雖異,風景非殊。(《漢宮春·會稽秋風亭懷古》)
AbovethePavilion,theautumnwindblows.
Iremember,lastyearithad,butmoregently,
Oncebefore,visitedmyhut.
Theriversandmountains,everywhereIlook,appearstrange:
Yetthesceneryisfarfromindifferent.(羅郁正譯)
羅郁正使用直譯方法,原詞中的意象在譯文中都能找到對應詞,如亭上(abovethePavilion)、秋風(theautumnwind)、吾廬(myhut)、山河(theriversandmountains)、風景(scenery)等。但譯文并非完全的意象并置,而是遵循當代英語的語法規則,根據語境信息選擇合適的主語,如第一句選擇autumnwind作為主語,在第二句中使用代詞it,而“記”的主語則是I。后文分別選用theriversandmountains與thescenery做主語,搭配恰切的謂語動詞,并注意了時態的轉換,用簡明、地道的英語來闡釋原詞意義。原文中的形容詞“裊裊”譯作副詞“gently”。譯者在注釋中進一步解釋了該詞的前兩句化用了屈原的《九歌·湘夫人》“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并附上了霍克思(Hawkes)的譯文Gentlythewindofautumnwhispers;OnthewavesoftheTung-tingLaketheleavesfalling。譯者在注釋2中對原詞第四、五句做了深度解釋,指出是使用了《世說新語·言語》中典故。東晉時南渡士大夫常到新亭聚游飲宴,周侯中坐而嘆,說:“風景不殊,正自有河山之異”,皆相視流淚。作者登秋風亭時與東晉士大夫有同感,看到風景依舊,山河破碎,西風蒼涼,因而無限感慨。羅郁正的譯文是盡可能貼近原文,又考慮到英語語法和中英不同思維模式所做出的合理選擇。使用簡單句對應宋詞的口語體風格,趨向于“求真”一端。同時增加注解,或對句意進行解釋,或介紹借用的典故與出處,傳遞文化信息。這種增補注釋的方法可視為厚翻譯(thicktranslation),顯示出羅郁正學者型譯者的特征。
在譯文中反映原文的句法形式與結構特征固然是“求真”于原文,但因為英漢語言之間的巨大差異,只能順勢而為,原詞中的平仄、對仗、押韻以及各個詞牌要求的不同語言形式難以實現對等,意義傳達仍然是第一位的,也是出于“務實”于讀者的考慮。“求真”與“務實”是不可分割的連續統,在“求真”中有“務實”的成分,在“務實”中也有“求真”的成分。
為使得表達更為順暢自然,符合英語語言特點,譯者改變原文句式的情況也比較多見。從形式上看求真度稍有下降,但這其實是譯者為了對外傳播效果所表現出的社會性務實行為。“行文流暢”是當今英美評論界用來評價英譯作品的主流標準,也即主流翻譯規范(汪寶榮,2016:109)。
例5)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
IntothewatersoftheChingbeneathYu-kulookout
Howmanyawandererstearswereshed?
Lookthere—northwest,towardChangan
Andruetherangesbeyondcount
Thosegreenhillsblockbutcannotstop
Thecurrent—itstillflowseast
Butontheriverlateatnight,sorrowsgather
And,deepinthemountains,youcanhearpartridgecall(Landau譯)
BelowtheGloomyTerraceflowtworiversclear,
Thetearsofrefugeeswereshedwhentheywerehere!
Igazeafaronlandlostinthenorthwest,
Alas!Iseebuthillonhillandcrestoncrest.
Butbluehillscantstopwaterflowing,
Eastwardtheriverkeepsongoing.
Atdusktherivergrievesmestill,
Thepartridgescallinthehill.(許淵沖譯)
Landau的譯文第一、二行采用倒裝形式,換成疑問句以增強語氣。第三行則用祈使句,似乎在與人對談,下文中更是直接使用了第二人稱代詞you。詞中使用的兩個破折號將語義分割,起到停頓、強調的作用。最后幾句都是將分句置前,主句短小精煉,符合現代英語詩歌的特點。許譯第一二行亦采用倒裝形式,但主句轉換為感嘆句,表達情感更為強烈。后面的描述都是以第一人稱視角,來展示詞人極目遠眺看到的景色,抒發自己百折不回的意志和沉郁苦悶的心情。譯文句式簡明有力,使用aabbccdd的韻式,朗朗上口。
3.4典故翻譯
辛棄疾的詞經常使用典故,“經史子集,爛熟于胸,故信手拈來,皆不覺生硬”(楊忠,2020:12),既豐富了作品的藝術表現力,也可以寄托詞人的情懷,含蓄凝煉,形成了辛詞的藝術特色。
例6)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Whoshallbesenttoask,
“GeneralLienPoisindeedold,
Butcanhereallyeatapeckofrice?”(羅郁正譯)
Whowouldstillcare
Ifanoldgeneral
Isstrongenoughtotakebackthelostcapital?(許淵沖譯)
羅郁正的譯文中將原詞中的“廉頗”用韋氏拼音LienPo譯出,為了顯示人物的身份,在前面加上了General一詞。而許淵沖只是模糊化為anoldgeneral,對于“尚能飯否”的典故也未按照字面意義直譯。專有名詞包含文化信息,文化需要求真,直譯可以給英語讀者帶來新鮮感和異化效果。而文學作品講究的是語境效果,許淵沖避開表面意象,求取真意,takebackthelostcapital揭示了辛棄疾以廉頗喻己的目的,即表達老當益壯,收復中原的戰斗精神。
例7)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MyhorseflewfasterthanthestallionofLiu;
Mybowtwangedlikeaclapofthunder.(羅郁正譯)
Ongallantsteed,
Runningfunspeed,
Wedshootwithtwangingbows(許淵沖譯)
“的盧”指的是一種帶白色斑點的烈馬,以速度快而聞名。《三國志·蜀志·先主傳》中記載,劉備在一次赴宴時,蒯越、蔡瑁想要拿下他,被劉備發覺,幸而他騎乘的“的盧”馬在檀溪水中一躍三丈之遠,才得以助劉備脫離險境。羅郁正使用thestallionofLiu來翻譯“的盧”,未對應字面意義,但還原了文化信息。許淵沖舍棄了“的盧”的文化意義,添加了形容詞gallant,來揭示寶馬的特征。
例8)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
Dontsaylufisharereadytobeminced
Evenifthewestwindblows
WouldChangChivyinggohome?
Tobegforland,askforahouse—
IdbeashamedtomeetLiuLang!(Landau譯)
Dontsayforfood
Theperchisgood.
Whenthewestwindsblow,
WhydontIhomewardgo?
Idbeashamedtoseethepatriot,
shouldIretiretoseekforlandandcot.(許淵沖譯)
這幾句詞中連用典故,一唱三嘆,情感跌宕起伏,也體現出辛詞的沉郁之美。“季鷹”指的是晉朝吳地人張翰(字季鷹),他在洛陽做官,秋天風起時,想到家鄉莼菜羹和鱸魚的美味,便棄官返鄉。“季鷹歸未”既寫出了詞人有家難歸的鄉思,又抒發了對侵占中原的金人和不思收復故土的南宋朝廷的譴責。“求田問舍”是關于三國許汜的典故,語出《三國志·魏書·陳登傳》。許汜不想匡時救世,卻打聽田地房產的價格,所以被劉郎(即劉備)鄙視了。詞人借此表達自己不求私利,一心報國的壯志。在Landau的譯文中,“季鷹”和“劉郎”是用拼音ChangChivying和LiuLang直譯的,保留了原文的形式,意在“求真”。對于不熟悉文化背景知識的西方讀者來說,這樣的直譯可能傳遞的只是兩個人名,通過查閱文后注釋方可獲得相關文化信息。這種“陌生化”的處理在某種程度上是與讀者的閱讀期待相適應的。要獲得對異文化中典故的全面理解,讀者需要付出額外的努力。Landau(1994)在《春外集》前言中專門對宋詞中一些常見的意象,如月、柳、梅、雁、鷓鴣、鴛鴦、憑欄、長門等的象征意義以及牛郎織女、寒食節等掌故做了簡要介紹,在書末也提供了術語表(Glossary),解釋譯文中出現的人名、地名、器物、節日等,以避免在每一首譯詞中過多加注。許譯舍棄原詞的典故,沒有出現“季鷹”的名字,用homewardgo表達典故的內涵意義,用thepatriot替換了“劉郎”,雖然與原意并不完全對應,其考慮的重心主要是便于英語讀者的接受和理解,在“求真-務實”譯者行為連續統上更多地偏于“務實”,在“求真-務實”連續統上尋求平衡,符合“求真為主(本),務實為上(用)”的原則。
4.辛詞譯者群體的譯外行為
譯外行為主要表現為譯者的社會人行為,“是其在翻譯活動中融入自己意志性成分的行為現象”(周領順,2014:19)。譯外行為包括譯者的翻譯目的、選材、譯者素養、讀者意識等(周領順、張思語,2018)。下文主要探討辛詞譯者群體在譯詞選擇、翻譯目的及翻譯觀念方面體現出的顯著特征。
4.1譯詞的選擇
“辛棄疾詞的藝術風格豐富多彩,他博采眾長,不拘一格,融會貫通,而又自成一家。詞作以豪邁雄杰為主,又不失婉約。悲壯豪雄,婉轉纏綿,空靈蘊藉,沉郁幽深,典麗雅致,通俗真率的作品并存”(楊忠,2020:9-10)。辛詞存世的600多首詞翻譯成英文的不足百首。中外譯者群體選譯辛詞多是依據個人的學術背景、價值觀念、生活態度等。辛詞中英譯文最多的是《丑奴兒·書博山道中壁》,其他翻譯較多的還有《青玉案·元夕》《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西江月·遣興》《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清平樂·村居》等。
“英語學界中國古典詞作譯介建立在對原作的跨文化理解與跨語際闡釋基礎之上,既有正解與誤讀,又有轉換與變異,帶有譯者的比較文學儲備、文化集體無意識和個性閱讀期待”(涂慧,2020:66)。就辛詞的譯介而言,英美譯者往往過濾掉晦澀難懂的內容,傾向于翻譯辛棄疾言淺意豐的小令,選詞內容多能兼顧東西方的文化精神與審美趣味,同時也結合譯者自身的學術旨趣。
華裔學者型譯者注重詞作內容和風格的平衡。雖然辛棄疾是豪放派代表,但也寫過婉約清麗的詞作,如描寫自然風光、鄉村生活、男女情愛的一些詞。華裔譯者對這些詞也多有關注和譯介,意在體現辛棄疾豪艷相映,剛柔相濟的詞風。羅郁正出版過研究辛詞的專著,對詞人各個時期的作品都比較熟悉,所以在譯詞的選擇上較為多樣,一些相對不是很流行的詞作,如《瑞鶴仙·賦梅》《卜算子·齒落》《哨遍·秋水觀》等,也都有譯文。詩詞集《魁星》(KUEIHSING)(1974)收錄了羅郁正30首辛詞譯文。他把這些詞分成五組,包括最具代表性的豪放之詞,也有抒情詠物、送別友人、記錄生活的清新作品,還有幽默詼諧之作。
本土譯者選譯辛詞時,重視辛詞的社會評價,所選多是廣大讀者耳熟能詳、廣為傳誦的詞作,以關切國家興亡、抒發豪情壯志的作品居多。因此,一首詞常有幾個不同的譯本,譯者往往通過某種形式的創新來展示語言功力,與已有譯本相區別。譯文因主要在國內出版發行,通常采用漢英對照的形式,方便讀者對照閱讀。
4.2翻譯目的與翻譯觀念
“詩無達詁”,面對一首詞作時,譯者也是詮釋者,“作者可以有自己的意思,詮釋者也可以有自己的意思。每一個詮釋的人都是帶有自己的思想感情、學識、社會背景和歷史背景進行詮釋的,都帶有自己的色彩”(葉嘉瑩,1997:153)。不同的文化身份和翻譯實踐的積累促使譯者逐漸形成自己的翻譯觀,根據不同的目標選擇各自的翻譯策略。“翻譯都是由翻譯(者)的目的決定的,而翻譯(者)的目的決定了譯者可以抱著取舍的態度,甚至譯者可以夾雜著個人的私念,因此注定翻譯不會是翻譯的全部,必然會有所犧牲,有所保留,甚至創造”(周領順,2014:88)。國外譯者翻譯辛詞主要是為了學術研究或者出于個人興趣,同時滿足對異域文化的好奇。譯作的讀者多是專業人士,如大學教師、學者、學習中國文學的學生。華裔譯者通常是中國文學的研究者,把翻譯作為文學分析的一種手段,為文學研究和教學服務。本土譯者的目的是推介中國古典文學中的精品,促進中國文化走出去,需要更多考慮西方讀者的接受與認同。同時,也力求還原詞的審美特征和文體風格。
關于詩詞的英譯是否一定要押韻,這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反映出譯者不同的翻譯觀。從前文的例子可以看出,辛詞的譯者有著不同的選擇。英美譯者與華裔譯者通常不用韻律。Landau在《春外集》的前言里對比了英漢語言的特點,分析了宋詞英譯在韻律方面的困難:“如果以格律體英詩的形式翻譯宋詞,則極為陳舊老套,也難以還原宋詞原本用于說唱的口語化特征”(葛文峰,2016:105)。用自由體譯中國古典詩詞是最受推崇的一種方式,尤其在當代西方更是盛行用自由體譯詩。羅郁正(1971)在《辛棄疾》的前言中指出,他的譯文除自然形成的押韻之外,沒有使用韻律,也沒有刻意復制原詞中的象聲詞、重復以及修辭格等。用韻體還是自由體翻譯詩詞,本土譯者有各自的偏好。許淵沖以韻譯詞,不求字字對應,注重內在意義的表達和美感的傳遞。在翻譯中國古典詩詞的過程中,許淵沖盡量兼顧譯詩與原文在形式與內容方面的一致性,追求“以詩譯詩”的境界(李正栓、張丹,2022:29)。“即使免韻是近來寫作英詩的主流,但在翻譯中國詩詞的時候,也決不能把古典詩詞譯成現代派的自由詩。……我覺得只要押韻的譯文能夠使讀者感到是種享受,那就不‘吃力不討好,只要譯者能夠得到創造上的滿足,那也決不是‘得不償失”(許淵沖,1982:17)。許淵沖在譯詞中的一些創造性譯法和對用韻的執著也體現了他的文化自覺與譯者自信。這也與許淵沖的個性密切相關。“個性因素直接影響了翻譯思想,也影響了翻譯行為”(周領順,2022:82)。
5.結語
“譯者群研究是譯者研究中的一個新的研究維度”(周領順、陳慧,2016:90)。辛棄疾詞作英譯者眾多,身份多樣,選文各有偏好,所采用的翻譯策略與翻譯目的也各不相同。英美譯者的譯文更為靈活,具有個人特色,運用了英語詩歌的一些創作技巧,給英語文學注入新元素。華裔譯者以直譯為主,順應英語表達方式,多用注釋,幫助讀者理解原作中的文化信息。本土譯者傾向于采用英詩韻律翻譯辛詞,重視審美價值,語義上多采用歸化和變通的策略。中國古典文學的翻譯與對外傳播是復雜的跨文化交際行為。辛詞譯者群體憑借深厚的語言文化修養,努力在“求真”和“務實”之間保持平衡,既再現原文的意義,保持翻譯的根本(求真),又盡可能地傳遞深層文化意蘊(務實),努力實現文學翻譯跨文化交流的社會功能。
本文討論的辛棄疾詞作英譯者群體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國古典詞的英譯者群體。從歷時的角度展開對比分析,利用語料庫的方法探究譯文特色,結合中外文化交流史來分析譯者群體的共性特征等等,都是進一步研究的論題。對中國古詩詞群體譯者行為展開深入研究,有利于探索最佳的古典文學外譯模式和策略,推動中國文學真正走向世界,促進中外文明的交流與互鑒。
注釋:
①JulieLandau的譯文出自BeyondSpring:TzuPoemsoftheSungDynasty(1994),羅郁正的譯文出自HsinChi-chi(1971)和KUEIHSING(1974),許淵沖的譯文出自《宋詞三百首》(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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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方茗)
收稿日期:2022-11-17;修改稿,2023-02-28;本刊修訂,2023-03-09
基金項目:本文為山東省人文社會科學課題“辛棄疾詞作英譯及國際傳播研究”(項目編號:2022-JCWX-02)的階段性成果,并得到山東師范大學“山東文學翻譯與國際傳播研究中心”資助。
作者簡介:楊彬,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學翻譯、詞匯學。電子郵箱:yangbin@sdnu.edu.cn。
引用信息:楊彬.辛棄疾詞作譯者群體行為研究[J].山東外語教學,2023,(2):103-115.
DOI:10.16482/j.sdwy37-1026.2023-0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