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府保衛戰（上）
——從軍事角度看波蘭影片《卡爾巴拉》

■ 竇超 訾皓然

影片海報

2015 年9 月11 日上映的 波蘭影片《卡爾巴拉》，是一部以伊拉克戰爭期間波蘭部隊在伊拉克實施維穩作戰為背景的影片。該片描述了派駐伊拉克重要宗教城市卡爾巴拉的一支波蘭小分隊，與保加利亞的一支小分隊于2004 年4 月守衛卡爾巴拉市政府的過程中，遭到當地薩德爾運動武裝組織襲擊時，堅持戰斗3 個晝夜，最后等來援軍的故事。《卡爾巴拉》一片真實地反映了當時以美國為首的聯軍部隊在維穩作戰中面臨的困境，盡管基層官兵們能夠在戰斗中給對手造成嚴重的損失，但在戰略層面和政治方面卻難以取得決定性勝利。也就是在卡爾巴拉市政府之戰結束之后不久，波蘭就選擇從伊拉克撤軍。

獨具特色的波蘭步槍

《卡爾巴拉》一片是以波蘭軍隊為主角的，片中出現的各種武器裝備當然也以波蘭輕武器為主。作為原社會主義陣營一員的波蘭在東歐劇變后加入北約，其裝備體系和軍事戰略自然也都由原來的華約體系向北約體系進行根本性轉變，在輕武器方面，將原來華約口徑轉變為北約口徑。因此波蘭形成了具有自身鮮明特點的輕武器體系，而且基本上都是以金屬元素進行命名，可謂獨樹一幟。而本片中對此則進行了準確的表現。

波蘭曾經作為華約組織的成員國，其軍隊裝備的突擊步槍也曾經是以引進或者仿制的蘇式AK 系列為主，同時也保留了很明顯的自身特色。片中波軍使用的突擊步槍是波蘭自行研制的“鈹”（Beryl）WZ.96 突擊步槍。這種突擊步槍的具體情況，還要從波蘭最初仿制蘇式突擊步槍說起。當時為了與華約組織武器裝備體系相銜接，波蘭在二戰后先仿制了AK-47 第三型和AKS-47，后來又仿制了AKM 和AKMS 突擊步槍，最后因為特許生產AK-74突擊步槍的費用太高而選擇了自行研制小口徑突擊步槍的道路。

使用“鈹”式突擊步槍射擊的波軍士兵，該槍槍口裝置十分獨特

這種新型小口徑突擊步槍于1980 年開始研制，型號為“鉭”（Tantal）。為了保證在擁有新型突擊步槍的同時擁有自己的新型小口徑槍彈，波蘭還同時啟動了代號為“銫”的研制配套槍彈的項目。1981年，波蘭研制出新型小口徑突擊步槍的第一種試驗槍型，被命名為WZ.81。實際上該槍是以AKM 突擊步槍為基礎改進而成的。主要修改之處包括為發射小口徑槍彈而按比例縮小的槍機組件、將原來的拋殼窗長度加長、重新設計機械瞄具以及配備向右折疊的金屬槍托等。從外觀上來看該槍與AKM 最大的區別，是槍口安裝的槍榴彈發射器，使其外形與AK-74 相似而不是更像AKM。由于發射槍榴彈時后坐力很大，原來AKMS 的折疊槍托無法承受，因此波蘭設計師改用了與東德MPi-KMS-72 突擊步槍槍托相似的向右折疊的金屬槍托。由于研制進度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約而出現了延遲，新步槍直到1986 年才送交到波蘭軍隊手中進行試用。在這一過程中，“銫”項目也取得了成功，使得波蘭擁有了自己生產5.45mm步槍彈的能力。

片中裝備“鈹”式突擊步槍的波軍士兵，畫面右側士兵槍托處于折疊狀態

片中攜帶波蘭“5.56mm subkbk WZ.91”短突擊步槍的薩德爾運動武裝組織指揮官

新步槍的部隊試用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波軍拒絕接受該槍作為新的制式步槍，原因包括槍托折疊后長度過大導致無法使用波軍原來各種車輛上為AKMS 設計的槍架，由于彈匣與原來發射7.62mm槍彈的彈匣外形相同而存在裝錯槍彈的風險等等。在這種情況下，槍械設計師不得不按照軍隊的要求進行反復修改，直到1989 年才使得新步槍通過軍隊的驗收，并被命名為“鉭”WZ.88 5.45mm 突擊步槍（據說，波軍自己并不稱其為突擊步槍，而是將所有發射中間威力步槍彈和小口徑槍彈的步槍統稱為“卡賓槍”）。當時，波蘭軍隊驗收后正在經歷東歐劇變和華約組織解體，使得一心加入西方社會的波蘭覺得裝備一款發射蘇式5.45mm 步槍彈的槍械怎么都不合適。最終，該槍于1994 年停止生產，產量約12000 支。

使用“鈹”式突擊步槍的卡里斯上尉，注意槍上的導軌和全息瞄準鏡

“鉭”WZ.88 突擊步槍發射波蘭自己生產的5.45mm 步槍彈，全槍長943mm，槍管長432mm，全槍質量3.69kg，采用30 發彈匣供彈。該槍使用的彈匣開始為全鋼彈匣，后來改為工程塑料彈匣。該槍乍一看從外形上與AK-74 很相似，但實際上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槍械。該槍最初配裝一個固定式的輕型兩腳架，這一點和日本的89 式突擊步槍很相似。后來經過實際使用發現，該兩腳架在發射槍榴彈時很容易損壞，于是改為可拆卸式兩腳架，在發射槍榴彈時拆下以免損壞。此外，“鉭”WZ.88 突擊步槍還有一種5.56mm 口徑的變型槍，當時波蘭研制這種型號的最初目的是用于出口。這種變型槍于1990 年開始研制，后來被命名為WZ.90。但是，這種新步槍并未成為后來波軍的制式裝備，而是被本片中的主角——“鈹”WZ.96 突擊步槍后來居上，成為了波軍新的制式步槍。

“鈹”WZ.96 5.56mm 突擊步槍實際上是“鉭”式步槍（包括其5.56mm 口徑變型槍）的進一步改進型。在決定以5.56mm 北約口徑槍械替換原蘇式槍械后，波蘭先是對5.56mm 口徑的WZ.90 突擊步槍進行測試。測試結果表明，該槍在大多數指標上能夠滿足北約裝備體系要求，因此新的制式步槍就在該型突擊步槍基礎上進行改進設計。即使與5.45mm 口徑的WZ.88相比，新步槍的差別也只是局限在口徑、槍管長度和新的膛口裝置、彈匣、槍托、護手上。新步槍的研制開始于1995 年，即“鉭”式步槍停產的第二年，基于一個良好的設計基礎，于1996 年就研制成功，并且在1997 年正式成為波軍的制式裝備。

“鈹”WZ.96 突擊步槍采用新膛口裝置，比“鉭”式步槍更短一些，仍兼具消焰、制退和發射槍榴彈功能。新的槍托在外形上與以色列“加利爾”突擊步槍的槍托很相似，比原來的槍托更為堅固。新槍在機匣上增設了第三枚鉚釘加固機構，以適應比5.45mm 槍彈后坐力更大的5.56mm 槍彈。護手外形則有了一定的改進，減少了“鉭”式步槍護手上蘇式步槍的外形特點。與“鉭”式步槍相比，“鈹”式步槍還增加了三發點射功能。經過眾多改進后的該槍全槍長943mm，槍管長457mm，槍托折疊后全槍長742mm，空槍質量為3.35kg，裝上30 發實彈匣后質量3.9kg。這種新式步槍此后還出現了一些改進型號。如主要裝備特種部隊的“鈹”WZ.2004，改進之處包括新的鳥籠形消焰器、“P”形彈匣卡筍、折疊準星座和半透明彈匣等；此外，2007 年則有WZ.2007 面世，采用新的瞄準鏡基座和伸縮或折疊槍托等。不過，這些新式槍械在相當長時間內都是在波軍進行小范圍的裝備試用，直到2010 年后才開始大規模換裝。而派駐伊拉克的波軍部隊則屬于優先換裝的單位之一（但其規模只有2400 人），因此在《卡爾巴拉》一片中出現了這種尚未成為波軍步槍主力的新式槍械。

影片中的卡里斯上尉是堅守市政府的波軍最高指揮官，其配備的武器也別具一格。片中的上尉雖然同樣使用一支“鈹”WZ.96 突擊步槍，但卻與眾不同地采用了別具一格的光學瞄準具安裝軌道和全息瞄準鏡，甚至在實戰中當做狙擊步槍使用而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片中的卡里斯上尉槍上的光學瞄準具安裝軌道在其他影片中很少見到，是一種被稱為“光學瞄具安裝接口”（Podstawa Optycznych Przyrzadow Celowniczych， 簡 稱 為POPC）的接口裝置。增設這種光學瞄準具安裝軌道，是“鈹”式步槍相對于老型號的重大改進之一。為了安裝POPC，“鈹”式步槍也進行了相應的改進。如機匣和槍托鉸鏈進行了修改，以作為POPC 的后連接點。POPC 實際上是一個頂部帶有導軌的橋型接口裝置，先后發展了四代。第一代產品采用獨立的導軌專用接口，只能使用專門生產的配套瞄準裝置而不能兼容市場上的大多數瞄準具；第二代是從照門座上向后延伸了一個懸臂式的韋弗式導軌，但因為安裝瞄準鏡后高度過高而不受歡迎；第三代產品仍采用韋弗式導軌，可以兼容市場上大部分的光學瞄準具而受到歡迎，但其安裝位置卻擋住了機械瞄具的瞄準線；第四代產品則采用了皮卡汀尼導軌，導軌中間開有凹槽以避免擋住機械瞄準具的瞄準線。其中，第三代產品和第四代產品分別配裝到“鈹”WZ.2004 和WZ.2007 突擊步槍上，當然也可以用于改裝原來的“鈹”式步槍。

波軍營救當地居民畫面，注意畫面中卡里斯上尉手中的“鈹”式突擊步槍

夜間使用“鈹”式突擊步槍射擊的波軍士兵，圖中可見，該槍機械瞄具、機匣蓋，具有典型的AK 系步槍特征

注意畫面中波軍士兵步槍上的“鉑”WZ.1974 榴彈發射器

除第二代的POPC 在安裝時只連接照門座外，其余的POPC 均采用前端插入照門座，后端連接在槍托鉸鏈上的方式，而中間則呈現出懸空的狀態。片中卡里斯上尉使用的看起來應該是第三代POPC，上面安裝有EOTECH 552 全息衍射瞄具。在抗擊薩德爾運動武裝組織夜間進攻時，卡里斯上尉在市政府二樓使用該步槍連連擊倒對手，在一定程度上發揮了狙擊手的作用。

在本片的一個鏡頭中，波軍指揮部門口的一名波軍士兵手持“鈹”WZ.96 突擊步槍正在執勤，值得注意的是這支步槍上面裝有一具外形獨特的榴彈發射器。這種榴彈發射器是波蘭研制的“鉑”（Palladium）WZ.1974 40mm 榴彈發射器。該榴彈發射器與我們平時在其他影視作品中看到更多的美制M203 40mm 榴彈發射器和蘇制GP-25 40mm 榴彈發射器差別很大，結構和外形也有著自己鮮明的特點。在該型榴彈發射器研制成功之前，波蘭曾經研制過WZ.1960 和WZ.1960/72 兩 種 榴 彈 發射器，但因為性能存在缺陷而未能大量裝備部隊?！般K”WZ.1974 榴彈發射器于1974 年正式定型，成為波軍的制式裝備。

片中身背“鈹”式突擊步槍的波軍士兵

該榴彈發射器口徑40mm，全長324mm，質量1.3kg，最大有效射程350m。該榴彈發射器采用了與北約40×46mm SR 榴彈相同的高低壓發射原理，而且口徑均為40mm，但當時由于考慮華約和北約的政治和軍事對立因素，就將彈殼長度延長了1mm，發射40×47mm SR 榴彈。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其榴彈和北約的同類榴彈不能通用。該榴彈發射器使用的榴彈主要是NGO-74破片殺傷彈，彈頭質量193g，發射初速78m/s?！般K”WZ.1974 榴彈發射器采用鉸鏈式后膛（機匣），通過類似老式步槍的槍栓即可將機匣向下旋轉打開，在后膛內裝填榴彈后閉鎖即可準備發射。其扳機的位置也比較獨特，位于機匣的右上方，機械瞄具則位于榴彈發射器前端左側位置?！般K”WZ.1974 榴彈發射器需要通過用特制的下護手替換原突擊步槍的下護手后進行掛裝，前端則固定在槍管上。值得注意的是，“鉑”WZ.1974 榴彈發射器還有一種獨立手持式的改進型——WZ.1983 Pallad-D 榴彈發射器。該型號是在原榴彈發射器基礎上增加了手槍形握把和折疊式金屬槍托，還在托底板上裝上橡膠緩沖墊，用于獨立發射使用。

在影片中曾經出現當地薩德爾運動武裝組織的指揮官，在其部下包圍市政府后勸降守軍的鏡頭。這位戴著墨鏡的薩德爾運動武裝組織指揮官，攜帶著一支看起來和AKS-74U 短突擊步槍很相似的武器，其一名隨從也帶著同樣的槍械。經過比對，這支短突擊步槍同樣是波蘭研制的武器，很可能是制片方直接用來冒充AKS-74U 的。該槍就是“鉭”WZ.88 突擊步槍的短槍管型——“縞瑪瑙”（Onyks）WZ.89 5.45mm 短突擊步槍的變型槍，即被稱為“5.56mm subkbk WZ.91”的短突擊步槍。

片中出現的伊拉克戰爭中波軍真實畫面，士兵手持“鈹”式突擊步槍

“縞瑪瑙”WZ.89 短突擊步槍的研制工作開始于1987 年底，到1990 年底研制出原型槍，并獲得了正式命名。該槍采用長207mm的短槍管，縮短了導氣管和護手的長度，同時將刺刀座和兩腳架都取消，但卻保留了發射槍榴彈的功能，這在世界范圍內的短突擊步槍中也算得上是極為另類的了。但該槍與“鉭”式突擊步槍一樣，受制于當時的政治環境而未能最后研制完畢，最終胎死腹中。不過，該槍卻為后來“鈹”式突擊步槍發展類似的變型槍提供了借鑒和奠定了基礎。在波蘭最初開始研制5.56mm突擊步槍的同時，也很快展開了相對應的5.56mm 口徑短突擊步槍的研制工作，最初目的也是為了出口。這一項目的結果就是本片中出現的“5.56mm subkbk WZ.91” 短 突擊步槍，其與“縞瑪瑙”WZ.89 短突擊步槍差別很小，除了口徑不同外幾乎難以區分。該槍與同一系列的同口徑突擊步槍是波蘭研制的第一批采用黑色塑料護手和握把的短突擊步槍和突擊步槍，這也是判斷片中出現的短突擊步槍為“5.56mm subkbk WZ.91”短突擊步槍的重要依據。此外，片中武器采用的與“鉭”式突擊步槍相同的折疊槍托，也是判斷依據之一。如果“鈹”式突擊步槍的短槍管變型槍換裝老式槍托的話，那么僅從影片畫面上就無法分辨了。

“5.56mm subkbk WZ.91”短突擊步槍雖然未能成為波軍的制式裝備，但給“迷你鈹”WZ.96 短突擊步槍奠定了研制基礎，而后者就是“鈹”式突擊步槍的短槍管變型槍。其實際上與“縞瑪瑙”WZ.89式短突擊步槍差別很小，除了口徑由蘇式5.45mm 改為北約的5.56mm外，最大的改進是采用了長度為235mm 的槍管。此外，其他特征則與“鈹”式突擊步槍基本相同?！懊阅汊敗盬Z.96 短突擊步槍打開槍托時全長730mm，折疊槍托后為525mm，含30 發實彈匣的質量3.55kg。一般情況下，該槍配備20發彈匣，也可以使用30 發彈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