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教師發出的希望之光

成尚榮

教師節又到了。教師節既是教師自己的節日，也是向全社會彰顯教師專業發展之光的節點和高點時刻。當下討論教師專業發展有一個宏闊的背景：教育強國視域下的教師專業發展。這一宏闊背景帶來重大使命，要以教師高水平發展支撐教育高質量發展，要為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發展提供人才支撐。因而，提高未來人才培養質量自然內蘊一個命題：教師作為培養未來人才的人，也應該讓自己“不拘一格成人才”。

說到提高未來人才培養質量以及教育高質量發展，就不能不把目光一次又一次地投向廣大農村。沒有農村教師的高質量發展，怎能有整個教育的高質量發展？這一時代之問、現實之問、未來之問，總是觸動我們的心靈，激發我們尋找并隨時準備扣動那觸發器，期望農村教師專業發展不斷有新進展新成效。那觸發器其實是一束光、一團火。

最近，我們找到了那束光，看到了那團火。那是在貴州省六盤水市水城區阿戛鎮的一所山村小學—亮巖小學。前幾年，我們參加教育部推行的“西部教學改革支持計劃”，貴州是試點省份之一。經過多年努力，這里培育了一些教學改革試點項目，阿戛鎮亮巖小學所創建的聯組教研模式獲得2022年基礎教育國家級教學成果獎二等獎。一所山村小學能夠獲得這一獎項，引起我們的極大關注，也激起我們更深入探究的欲望。為此，我們決定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現場認識他們，發現他們最閃亮的品格。

亮巖小學位于海拔1500米的山上。汽車載著我們盤旋而上，一條又一條崎嶇的小路彎彎曲曲，車輛每急轉一個彎，我們總有掉下萬丈深淵的擔心。車終于開到了一塊較為平坦的山地，“亮巖小學”四個紅色大字在湛藍的天空下顯得更加耀眼。校內一座三層樓房略顯陳舊卻很整潔，樓前的操場上鋪著藍色“草坪”和紅色塑膠跑道，整潔中有著新鮮的亮麗。校長告訴我們，亮巖小學服務于周圍山村的200多戶村民，校內共有7個年級（含校中園）、140多名學生，實行單軌教學，班級（年級）學生最多的29人，最少的14人。校長還說，當地山村小學正在調整布局，一年撤并了10多所小學，亮巖小學原本也在布局調整之中，但由于山區村民的強烈要求，學校暫時沒有撤并，于是教師決心把學校辦得更好，以滿足村民需要。老師們都說：我們是山村教育的守望者。守望山村，首先要守望山村的孩子；守望山村的孩子，就是守望著山村的未來與希望，我們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是的，辦好山村教育靠的是教師。教師又靠什么呢？一走進會議室，我們就看到兩行字：“三寸粉筆，三尺講臺系國運；一顆丹心，一生秉燭鑄民魂?！边@是一位中年教師自擬的，也是全校12名教師共同的心聲。簡潔的22個字透射著他們對教育意義價值的深刻認知，體現著責任感、使命感，閃耀著崇高感、未來感；樸實的話語，對稱的表達，顯現著他們的才情和智慧。我們從中領悟到，理想信念是亮巖小學最“亮”的地方，是學校智慧和力量的源泉。

亮巖小學還有很多“亮”處。比如在這里，教師們人人都是“校長”。他們絕不是搶著做校長，而是人人都是校長代言人，人人都是學校的主人，人人都參與學校重大事情的決策。我想起薩喬萬尼在《道德領導：抵及學校改善的核心》里所說的，好的校長都有自己的“替身”—一所山村小學已經在創造自己扎根性的領導理論。如在亮巖小學，人人都能代課，而且人人樂意代課。這樣教師才有可能外出參加培訓、會議和研討，“教好每堂課”正是他們獲獎成果的價值取向。

亮巖小學還有更“亮”的地方。他們說，培訓改變教師的眼神。在亮巖小學，校本研修就是12名教師在一起磨課，磨課就是“磨人”，教師們在不長的時間就能上出優質課。他們說，研究改變“廣種薄收”的問題。亮巖小學的立項課題占全鎮一半以上。每做一個，就做實一個；大家都研究，“廣種”就能“厚收”。他們說，改革一定要做起來，不做就談不上改革，而且要讓大家看到一些“苞谷”先長出來。

亮巖小學得名是因為學校后面大山上有塊巨大的白色巖石會發出亮光。離開亮巖小學時，回望那紅色的校名，我們知道，亮巖小學最亮的是教師。這里的教師在山上點亮了一束光，照亮山村小學的孩子，也照亮了山村的家庭。教師正是點燈人，也是發光者。這盞希望之燈、未來之燈讓我們增強了信心：在建設教育強國的背景下，教師專業發展勢在必行，也切實可行，即便是在鄉村、在山區。

（編輯 王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