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守候

郝卡厚

剛入初夏，古城就熱了起來，氣溫驟然升至三十多攝氏度。

西京天橋上，人們步履匆匆，多數是朝著同一個目的地而去的—西京醫院。這家醫院為四所軍醫大其中的一所，所以老百姓習慣叫其“四軍大”，它在西北乃至全國均享有盛名。因而，來這里就醫問藥的人用“摩肩接踵”來形容。從黎明時分到夜幕降臨，從年頭到年尾，幾乎每天都像盛大的集會。

在出入這家醫院的數日里，我不止一次地問自己：為何看病的人比趕集的人還多呢？或許是中國人口太多，或許是醫院的師資力量雄厚，也或許是這里的醫療技術精湛……或許還有很多，我靜靜地思索著。是啊，偌大一家醫院，不論走到哪兒，都是前擁后擠、人滿為患。那一排排的候診人群，少的幾十人，多則上百人，常常是下班時間到了，仍叫不到所排的號，能做的除了等，還是等。

到這里看病的人，天南海北，操著南腔北調，步履匆忙，神色凝重。應該說，大多是病得不輕，慕名而來的。是的，但凡小病，誰愿意跑大老遠的路，花那么多的錢，來這兒遭罪呢？聽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講，他來自湖北大悟山區，妻子生病后，他領著病妻乘汽車、坐火車，輾轉四天來到了這家醫院。看著妻子飽受疾病折磨的痛苦狀，還有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臉龐，這名毫無辦法的男子心疼不已，眉頭緊鎖，一臉的無奈！

得知姐姐生病住院的消息后，我也是焦急萬分。當姐姐邁進手術室，手術室的門突然關閉的一剎那，我的心說不清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剛入院的那幾天，盼望醫生早一天給姐姐手術；可真要動手術時，我卻害怕了。

手術室的門口聚集了幾十號家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席地而坐，有的來回踱著步子。看得出來，大家的心都在懸著，誰都不輕松。這時候，大伙兒多是不說話的，偶爾聽到三三兩兩議論著什么。突然，一個年輕女子跪在幾個正說著話的人面前，眼里噙滿淚水。她說：“求求你們別說話了，里面做著手術呢！”女子先后跪求了三次，發瘋似的。可是，她怎么能夠管得住那么多張嘴呢！末了，這個女子蜷縮在墻角，不停地抹著眼淚。我想，她分明是在擔心和牽掛手術室里自己的親人啊！

六個小時，在人生的長河中，只能算作彈指一揮。但對我而言，這幾個小時的確稱得上是漫長的等待和揪心的守候！其間，手術室的門多次開啟，病人一個個被推了出來。只要看到開門的跡象，家屬們就會蜂擁而上，看是不是自己的親人。接上親人的家屬多會喜極而泣，說著安慰祝愿的話，撫摸著親人的手，推著手術車回到病房；反之，只能再次無奈地默默祈禱著親人能手術順利。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守在手術室外面的親屬更加焦慮和不安起來。有的坐立不安，來回走動；有的不停地看著手表，算著時間；有的偷偷地擦著淚水……那種緊張的表情，那些焦急的眼神，那種虔誠的祈愿，那份真誠的守候，寫在每個人的臉上。說實話，我是第一次目睹這種場景。這段經歷，將會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

嬰兒降生，親人們要守護在產房外，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逢年過節，家人要在路口守望平安歸來的親人；親人生病住院，尤其是手術，親屬要自始至終守候著，祈禱平安……

守候生命，既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煎熬，更是對一個人耐力和意志的磨煉。人之最寶貴的，莫過于生命，誰都沒有不珍惜生命的理由。

活著，總是幸運的，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