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張慧旭

裔志杰(號:晏如),男,1970年生,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相城區政協委員,相城區政協書畫室特聘書法家。作品曾先后入展全國第五屆楹聯書法展、全國第六屆書壇新人新作展、中國書法名城“吳門書道”蘇州書法晉京展、第四屆林散之.江蘇書法作品雙年展。作品曾在中國美術館、中國國家博物館展出。
“字如其人”,有時我是不信的,用在裔志杰身上,我又是相信的。書法家往往喜歡以字閱人,通過裔志杰的字看他的人,自然錯不了。若要洞悉他的書法藝術,我們需將“字如其人”調換個順序:“人如其字”,先從他的為人說起。
警察這個職業給人的印象多少是有點霸氣的,這其實是老觀念了,如今的公安隊伍藏龍臥虎,人才濟濟。生活中的裔志杰陌生人很難把他與職業搭上關系,說話溫文爾雅,典型的讀書人的格調,有一股書卷氣。不知道他辦案時是否亦是如此?不過想想也是,如今的社會管理需要的是理性與智慧,早已不是簡單的蠻力了。
出于自身的特長與愛好,裔志杰自2001年相城區建區起,業余時間就一直為書協工作,是相城區書法家協會的“王牌”秘書長,經歷了三任書協主席,2021年還獲得了蘇州市書協40年發展貢獻獎,與此同時獲獎的都是蘇州書壇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由此可見同道對他的認可。說實話,協會這類松散的民間組織,組織工作并不好做,秘書長是個干活不留名,受氣不討好的角色。他能成為“王牌”秘書長,受到領導們的充分肯定,獲得廣大會員的廣泛認同,自有他的絕招:當好服務員,放低功名得失心,行善不苛求福報,既不執著自我,也不執著外境,就能實現最大的善!我曾讀過裔志杰的一篇自述文章《關于幫忙》,他說不擅長“幫忙”,一是規矩意識,二是他不愿意麻煩別人,讓別人壞規矩。對于親朋好友的幫忙請托,常常束手無策,心中慚愧……但在職業上,對于一些素昧平生的群眾,他卻常常能換位思考,理解他人的難處,給予了不少的便利。

朱熹夫子曾說過:君子小人趣向不同,公私之間而已。我想君子之道,恰在公私之間。我和他都是蘇州書協首批菁英計劃工程的學員,參與該計劃時我還不是國家級會員,多少有些功利,而裔志杰早在2009年就加入了中書協,能夠積極報名參加學習,完全發自他內心的追求,從與他交流學習心得的過程中,發現他處處都是有心人,讓我自嘆弗如。我是個不太愛熱鬧的一個人,對于大規模的活動和飯局是能推則推,唯一的例外,他組織的活動我是一定要參加的。他的朋友,絕大部分都和他有著類似的性格,不鬧騰,我不用太擔心。“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所在的群,幾乎都是我的向往。
現代人很少再以君子評價一個人,我想當下君子應該是“稀有動物”,從裔志杰身上,你就能看到君子的謙謙之風,不信你就和他交個朋友吧!
人作為藝術創作的本體,性格與閱歷都會影響到藝術的表達。裔志杰自號晏如,我認真地查了查字典,晏如是安定、安寧、恬適的意思,這對他來講,真是太貼切了,宛若姑蘇雨巷中撐著油紙傘慢慢行走的路人,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裔志杰的書法大家見得最多的是他的隸書,也是他的強項和絕活,其實他不只是有這一面,他是個典型的多面手。他小時候入手是柳體楷書,求學路上一直能遇到關愛的書法老師,到大學跟著蕭嫻先生(康有為弟子,金陵四老之一)的學生衡陽先生,與漢隸有了親密的接觸,也可謂接受到碑學傳承正脈。工作之后,受到眾多吳門名家的影響,確立了自己的主攻方向,在漢碑的世界徜徉至今,初學乙瑛,繼而石門頌、禮器、張遷、鮮于璜、西峽頌、封龍山頌……漢碑的大量臨習最終形成了他自己獨特的面目,所謂學古而不泥古,大概就是如此。隸書的學習,書家的取法多為從漢碑入,然后走向雄渾樸茂或者清雅秀麗,裔志杰似乎走了第三條路,變成了有厚度的清雅。作為承載著大漢雄風的隸書體,其主體審美是雄渾開張,表現清雅而不嬌弱是需要相當的把控能力。最近蘇州書壇八位中青年書家在太倉名人館舉辦的“怡社書會”第五屆書展,裔志杰名列其中,觀其近作,作品明顯線質更加厚重,而他喜歡用生宣創作,厚重中又透出水墨的滋潤,恰到好處地契合姑蘇水韻的文化底蘊,使他的作品呈現出基于傳統的現代審美氣息。看他把四尺宣三開,寫個九字以上的長聯,清雅又張力十足,真是絕絕子。
作為書家,只涉一體,未免單調了些,裔志杰只是太珍惜他的羽毛了,只愿意將最美的一面展示給大家,大家會有種錯覺他只寫隸書,其實不然。對于篆書與漢簡也多有涉獵,讀之臨寫的漢磚有余韻悠長、百轉干回之感,頗有陳年茅臺的味道。他亦擅于行書,二王、宋四家、趙孟頫,都曾下過十足的功夫,尤其他臨寫的米字,將隸書的筆法摻入行書,雖稍欠之靈動,卻多了幾分漢唐的氣象,同習一路,趣在取舍之間。在最近舉辦的怡社書展中,裔志杰展示了一件行書長卷,清雅之氣撲面而來,讓人眼睛一亮。
書法的風格是有地域性的。裔志杰信奉:書法藝術的格調提升,最終是字內功夫與字外功夫的雙提升,古人常講字如其人,我們人生處事,閱讀學習所獲取的知識、經驗、審美觀都將隨著心性流淌,展現在自己的筆下。努力將做事與學藝相結合,升華性情,提升格調。蘇州人講格調,上海人講腔調,猶如彈琴,調子對了就成功了一半,書法亦是如此;取乎上得乎中,取乎中得乎下。格調高了,就差不到哪里去了。考慮到江南情趣的隸書在展覽的投稿中不占優勢,裔志杰也曾關注北派隸書,但終究沒有逃過江南煙雨織成的網。一方水士養一方人,一方水士蘊育一種集體性格,一方水土成就一種地域書風。在江南煙雨中書寫吳門水墨未嘗不是一條大道,我不禁對他又多了幾分期待。

好朋友是難寫的,寫低了肯定不行,寫高了又有吹捧之嫌,傷了兄弟清譽,兩難之間,我認為我說了幾句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