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主』成『百變老太太』

◎文/巧慧

2022 年11 月，沈陽的冬天如約而至。不少人已開始減少活動，盡可能多地宅屋貓冬，而67 歲的姚艾，還獨自奔波于片場和舞蹈教室之間。一個鮮綠色的單肩背包，裝滿了她工作所需的化妝用品、戲服，還有健身用的服裝及舞鞋。

她是國家一級演員，也是退休后依舊閑不下來的“艾媽”，拍短視頻、跳芭蕾舞，雖然年近70 歲，健身、一字馬依舊能輕松拿捏，讓不少年輕人都“自愧不如”。

兩次進搶救室，“我還得繼續(xù)演”

1974 年，姚艾考入沈陽話劇團，從進團到退休，她扮演了三四十個“女一號”及重要角色。

提到曾經(jīng)的事業(yè)，姚艾說年輕時的自己就是個工作狂。對工作的極致追求，讓她收獲了包括“金獅獎”在內(nèi)的各大獎項，卻也讓她的身體極度透支。

2000 年，姚艾曾被診斷出多發(fā)性子宮肌瘤，手術(shù)后的她，心血管及心臟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最嚴重的時候曾兩度暈厥，被推進搶救室。

從鬼門關(guān)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大夫叮囑姚艾，好好休養(yǎng)，靜臥少動。“我當時不得不停下表演工作，心想可能就這樣直接去享受老年生活了吧，跳跳舞、健健身，安享晚年。”姚艾回憶說。

但是，人生的精彩之處，就在于總會有轉(zhuǎn)折發(fā)生。

“隱退”后的姚艾，有兩個很好的閨密，當談起還能做什么去充實自己老年生活的時候，兩姐妹開始鼓動姚艾繼續(xù)演戲。

當時的姚艾，有些心動，又有些猶豫。

“演戲是我很喜愛的事，不然我不能堅持那么多年；但是想到自己曾在舞臺上扮演的都是‘大青衣’，都是那個最美的女主角，我不敢想象自己對著鏡頭，露出皺紋和白發(fā)演老太太的樣子。”提起當時的心境，姚艾忍不住跺了下腳，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但單純的“偶像包袱”絲毫沒有影響姚艾的行動力，她依然在朋友的介紹下，參演了一段幾分鐘的視頻拍攝。

看見成片，姚艾覺得自己扮演的這個老太太和藹、慈祥，十分生動貼切，甚至演上了癮。但是當時的她還不知道，這樣拍攝的作品，正是后來興起的短視頻。

“大女主”變“老太太專業(yè)戶”

拍短視頻，讓姚艾有機會再次投入表演行業(yè)中。精湛的演技、敬業(yè)的態(tài)度，讓那個臺上艷壓群芳的大女主，變成了或精致優(yōu)雅、或樸素單純、或坐地耍潑的“百變老太太”，但是，即便舞臺在變、表演形式在變，她在表演時所散發(fā)出來的光卻沒有被掩蓋。

從第一年僅表演了十幾個角色，到后來一天最多飾演6個角色，從業(yè)五年，姚艾已經(jīng)扮演了超過一千個性格各異的老太太，成了短視頻圈兒里最為搶手的“老演員”之一。

雖然已經(jīng)有30 年的表演經(jīng)歷，但最開始接觸短視頻時，姚艾依然有些不適應(yīng)。

與舞臺戲不同，短視頻幾乎省略了圍讀劇本、分析人物、體驗生活、寫人物小傳等各個環(huán)節(jié)，需要演員迅速地切換到角色當中。

對此，姚艾說：“上來就能演，還得能演好，這樣快節(jié)奏的表演，我剛接觸時同樣有些措手不及。可能是演員的習慣和方法吧，后來我在生活中，就忍不住觀察身邊的老人，去留意她們的言談舉止。”

在姚艾心里，演老太太就像達·芬奇畫雞蛋一樣——天下沒有一模一樣的雞蛋，那么1000 個老太太也肯定有1000個不一樣的特點。

“坐地鐵和公交時，我看到有老人家腿腳不好，但是腰不好、腿不好、頸椎不好的老人，走路和行為方式也都有不同，我會有意識地記下他們的肢體特點，在表演時我就能手到擒來。”姚艾說。

人對自己的要求都有不同的標準，在姚艾身上，這個標準似乎沒有因為年齡而做出改變。

即便自己是專業(yè)舞臺戲出身，而且已年近70 歲，但是在工作時她依然和年輕時那個拼盡全力的自己一樣，不斷地打磨和精進著自己。

在短視頻行業(yè)，不少導演年紀比姚艾小，從業(yè)時間比姚艾短，但姚艾依舊用演員的定位去尊重導演的安排。

共事的“90 后”“00 后”，常因姚艾年長，給予很多照顧，告訴她不用那么拼命，但姚艾每一次摔倒、每一次奔跑也都竭盡全力并力求真實。

“雖然已經(jīng)67 歲了，但是我也得像一塊海綿一樣不斷吸收時代、角色對我的新的要求，這些標準是不能因為我年紀大就能隨意變化的。”姚艾補充道。

向上、向美，用熱愛造一個不躺平的人生

戲里的姚艾很拼，戲外的她也沒有放松對自己的要求。

從沈陽有第一家健身房開始，姚艾就堅持鍛煉。46 歲那次手術(shù)后，健身和跳舞更成了她的“快樂法寶”。尤其是每周6～8 堂的舞蹈課，姚艾拍戲再忙，也不允許自己缺席。有時時間實在串不開，她也會找老師把落下的課程補上。

教室里的姚艾，跟隨節(jié)拍，舞步輕盈，一字馬更是說來就來。提到為什么一把年紀還要如此折騰自己，姚艾說：“我真的就是喜歡，跳舞也好，健身、演戲也好，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熱愛它們，并且我能用我熱愛的事情去充實我的人生，這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但是最重要的，我還是希望給我的孩子們言傳身教，”姚艾補充道，“我希望我的孩子看到，媽媽一把年紀了，依然有自己的熱愛與追求，依然不服輸、不躺平，并且能不斷地給自己樹立新的目標，如果我的孩子也能真正擁有一個精彩充實的人生，那作為母親，我也會欣慰了。”

在姚艾視頻的評論區(qū)里，總有網(wǎng)友說很羨慕她的晚年狀態(tài)。對此，姚艾說：“其實年輕人也不用很羨慕我，我的這些狀態(tài)，也是自己長期鍛煉的結(jié)果，如果我不健身、沒有好身體，或者沒有真本領(lǐng)去從事我的演藝事業(yè)，那晚年可能也沒人找我拍戲，或者我的腿腳也不允許我跳舞了。”

姚艾說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向上”和“向美”。

“向上，就是要不斷地學習，不要隨著年齡的增長就不學了、停滯了，你要有不服老的勁頭去接受新的知識，從而不被他人、不被社會淘汰；而向美，不是說你的外表有多美，而是努力地去活成你認為美的樣子，無論在順境還是逆境中，都要珍惜一切時光，充實自己，由內(nèi)而外地展現(xiàn)你的美就可以了。”姚艾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