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臺先得月：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

王小平，王雪平

(1.宜春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江西 宜春 336000；2.江西財經大學會計學院，江西 南昌 330013)

一、引 言

政府采購作為財政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肩負著環境治理、扶持地區經濟發展、促進中小企業發展等政策性目標。政府采購供應商的行為不僅可以影響政府的采購績效、采購成本以及采購質量等，還可以影響企業在市場、財務等方面的績效[1]。由于政府采購堅持中性競爭原則，對各類所有制企業平等對待，全國范圍內的企業都有機會參與到政府采購活動中。盡管如此，已有研究發現，采購供應商和政府部門之間的地理距離差異會影響政府采購的效果[2](1)自20世紀90年代保羅·克魯格曼等人開創新經濟地理理論以來，國內外學者紛紛將地理距離納入到對市場主體行為的研究之中，探索地理距離對市場主體行為的影響[3]。。那么，地理距離的遠近能否影響企業獲得的政府采購訂單？這種關系受到哪些外部因素的影響？不同政商關系、政府依賴等背景下，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政府采購能否促進企業提高未來業績？這些問題是本文的研究重點。

目前，現有文獻主要從以下幾個視角研究了政府采購的影響因素：一是國家制度視角，如制度環境、“互聯網+政府采購”政策以及政府采購條款等對政府采購的影響[4][5][6]；二是供應商視角，如管理層特征、企業特征等對政府采購的影響[7][8][9]；三是采購商和供應商雙重視角，如采購商和供應商之間的文化差異對采購行為的影響[10][11]。

然而，現有關于政府采購的研究較少考慮到以下兩點：一是現有的研究主要探討了各種背景因素的調節作用，如國家文化或監管制度對東道國層面(即采購商所在地)采購實踐績效的影響[12]，較少評價地理距離的經濟后果。通過檢索發現，現有文獻關于采購商和供應商之間的位置差異對政府采購影響的研究尤為匱乏，僅有少數學者開始關注地理距離與政府采購之間的關系，如Wiengarten和Ambrose(2017)以及Kopfer等(2005)研究發現，采購商和供應商之間的地理距離對采購行為有顯著的影響[13][14]。二是現有研究較少從尋租行為、政治關聯等內外部因素出發分析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機制，從而不能揭開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作用機制的黑箱。

與以往研究相比，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為地理距離的經濟后果評價提供了新的證據，將經濟后果評價從企業績效、政府補貼等延伸到政府采購，拓展了地理距離經濟后果的評價內容和范圍；二是從尋租行為、政治關聯等視角探索了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機制，有助于理解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作用機制，豐富了政府采購的相關文獻；三是研究了政商關系、政府依賴異質性背景下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差異，為我國進一步深化政府采購制度改革提供了理論依據。

二、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政府采購作為現代財政制度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緩解企業融資難、融資貴以及促進企業創新和轉型升級的重要手段。本文通過探討采購商和供應商二者之間的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來揭示采購商和供應商之間的位置差異對政府采購的作用機制。具體而言，采購商和供應商之間地理距離的減少增加了尋租行為、提升了政治關聯，進而使企業獲得更多政府采購訂單。

首先，地理距離的減少增加了尋租行為。根據新經濟地理學理論的觀點，地理距離存在信息成本的“距離衰減效應”，即企業(供應商)與政府部門(采購商)之間的地理距離越近，其信息獲取成本和交易成本越低，并且維系尋租鏈條的交通、時間等成本也相應得到降低[15]，企業越能夠通過尋租行為獲取收益。一方面，作為政府采購的采購商，政府部門可以對本部門政府采購項目資源進行分配，企業與政府部門之間的地理距離會對政府采購項目的分配產生影響。隨著企業與政府部門之間地理距離的減少，企業進行尋租活動有可能獲得更多的政府資源和優待[16]。因此，地理距離越近越有可能激勵企業進行尋租行為。另一方面，在政府采購過程中，政府采購項目往往面對著大量的供應商競爭，相對于地理距離越遠的企業，地理距離越近的企業進行政府采購尋租的成本越低，進而獲得的收益越高。企業政府采購尋租成功后，會將部分收益讓利給政府部門，以增加其獲得的政府采購訂單。

其次，地理距離的減少提高了政治關聯。根據地理鄰近社會關系網絡的觀點，形成社會關系網絡的首要條件是地理鄰近。由于地理鄰近的個體之間交流更加方便，隨著交流的頻繁，個體之間的地理鄰近也會逐漸轉化為認知鄰近，進一步形成彼此之間的相互關系。企業與政府部門之間的地理距離越近，增加了企業與政府部門之間的業務往來和日常交集，并促進雙方“社會關系網絡”或“弱社會關系”的形成，進而可以幫助企業獲得更多的政府采購訂單。一方面，掌握著本部門政府采購項目資源的政府部門(采購商)在選擇政府采購供應商時，由于存在信息不對稱現象，往往會選擇信息完善和比較熟悉的企業。政府部門對采購項目的分配將直接影響到企業(供應商)經營效益和未來發展[1]。地理距離越近，企業與政府部門之間建立非正式、特殊的政企關系的成本越低，越容易獲得政府部門的信任，從而倒逼企業提高與政府部門之間的政治關聯度[17]。另一方面，企業與政府之間的政治關聯在客觀條件上賦予了企業與政府互動過程中的溝通便利與合作便利，有助于企業依靠地理鄰近形成的“弱社會關系”構建“隱性政治關聯”，從而激勵企業通過“隱性政治關聯”來增加獲得的政府采購訂單。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第一個假說：

假說1：地理距離越近，企業獲得的政府采購越多。

根據制度理論的觀點，制度環境可以影響地方政府資源配置的成本與效率，進而對企業經營、采購等決策產生影響[18]。政商關系是一個地區制度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當一個地區的政商關系發生變化時，企業的采購決策也會進行相對應的調整。因此，政商關系對企業的采購決策有重要的影響，是影響政府采購營商環境的關鍵因素。在政商關系好的地區，企業與政府之間的關系更“親”“清”，該地區的政府采購營商環境更完善[19]，政府會積極助力本地區企業參與到政府采購活動中，降低企業參與政府采購的風險和成本，企業會主動參與政府采購活動。即在政商關系好的地區，企業的政府采購行為受地理距離的影響比較小。與此同時，在政商關系差的地區，政商關系中的“親而不清”“清而不為”等問題不同程度存在，并且存在政府采購領域對企業設置隱形門檻和壁壘的現象。為了提高獲得政府采購訂單的概率，企業越會拉近與政府部門的地理距離以進行不同程度的尋租活動。即在政商關系差的地區，企業的政府采購行為受地理距離的影響較大。綜上所述，本文提出第二個假說：

假說2：相對于政商關系好地區的企業，政商關系差地區的企業獲得的政府采購受地理距離的影響更大。

根據資源基礎理論的觀點，政府依賴可以為企業提供穩定的收入來源、降低企業的經營風險、促進企業轉型升級等[20]。當政府依賴發生變化時，為了維持企業的可持續發展，企業會主動調整其政府采購行為，即對政府的依賴會影響企業的政府采購行為。相對于對政府依賴低的企業，對政府依賴高的企業的經營業績、財務狀況受政府采購的影響更大。一旦失去政府大客戶，企業將面臨營業收入下降、經營穩定性不足以及經營風險激增等壓力[21]。企業對政府大客戶的依賴性越強，意味著一旦失去政府訂單，企業未來的經營可能面臨著更大的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是企業經營風險的一個重要體現，反映了企業難以預測的負面經濟后果[22]。與此同時，開拓新客戶的成本遠遠要高于維系政府大客戶的成本，高額的轉化成本可能會引發企業的經營危機。因此，為了應對政府依賴可能面臨的風險，企業會充分利用地理距離鄰近的優勢，加強政企溝通，增進政企共識，維持企業與政府大客戶之間信任關系，獲得穩定的政府采購訂單，進而提高企業未來業績。綜上所述，本文提出第三個假說：

假說3：相對于對政府依賴低的企業，對政府依賴高的企業獲得的政府采購受地理距離的影響更大。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數據

本文上市公司樣本涵蓋范圍從2015年至2021年，政府采購數據來源于對中國政府采購網采購的公告平臺手工整理；上市公司財務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本文剔除ST、金融行業樣本，剔除相關數據缺失的樣本，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1%的縮尾處理，進而消除樣本中變量異常值的影響。本文最終剩下27610個公司年度樣本。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政府采購(GP)。本文采用上市公司政府采購合同金額來衡量政府采購。

參照張曉茹等[16]的方法，用無水乙醇將DPPH樣品配置為0.1 mmol/L的DPPH乙醇溶液，并保存于棕色瓶中（臨用前配）。取測定液2 mL及2 mL DPPH溶液到同一試管中，搖勻，室溫下暗處靜置30 min后測定其在波長517 nm下吸光度A1，同時測定2 mL DPPH溶液與2 mL無水乙醇混合液吸光度A0，以及2 mL測定液與2 mL無水乙醇混合液吸光度A2。自由基清除能力的計算公式：

2.解釋變量地理距離(Dist)。本文采用上市公司注冊地與當地省政府或者地級市政府的球面距離來衡量企業與政府之間的地理距離。

3.控制變量。控制變量包括企業年齡、企業規模、企業價值、現金資產比率、資產負債率、資產回報率、市場勢力、虧損情況、股權集中度、兩職兼任情況、獨立董事占比、前三大高管平均薪酬等。具體說明詳見表1。

表1 主要變量定義

(三)模型設計

為了檢驗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以及影響機制，本文借鑒蔡慶豐等(2022)[1]研究方法，采用模型(1)來檢驗假說1，模型(2)來檢驗政府采購的經濟后果。

GPit=α+α1Distit+α2Controlit+Indi+Yeart+εit

(1)

Innovationit=β+β1Distit+β2GPit+β3Distit×GPit+Controlit+Indi+Yeart+εit

(2)

其中，GPit表示政府采購，Distit表示地理距離，Innovationit表示企業創新，Controlit分別代表影響政府采購和影響企業創新的控制變量，Indi表示行業固定效應，Yeart表示年份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干擾項。

四、實證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

表2為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由表2可知，政府采購合同金額自然對數(GP)的平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0.780和2.537，說明我國上市公司獲得政府采購訂單參差不齊，上市公司之間政府采購金額具有較大差異；上市公司與省政府的地理距離(Dist1)的平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2.524和0.153，與地級市政府的地理距離(Dist2)的平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2.611和0.137，說明上市公司注冊地與省政府(地級市政府)之間的球面距離具有一定差異。

表2 描述性統計

(二)基準回歸

表3顯示了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基準回歸結果。從表3列(1)和列(2)可知，地理距離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431和-0.474，且均在1%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地理距離與政府采購之間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說明上市公司注冊地與所在地政府的地理距離越近，其獲得的政府采購訂單越多，驗證了研究假說1。

表3 地理距離與政府采購

(三)內生性檢驗

由于地理距離與政府采購之間可能存在自我選擇、樣本選擇偏差和遺漏變量等問題，這些內生性問題均會影響模型結論。本文采取工具變量法(2SLS)、熵平衡匹配估計(EBM)、Heckman兩階段法等方法來解決內生性問題。

第一，工具變量法(2SLS)。本文借鑒林伯強和譚睿鵬(2019)[23]的方法，通過引入上市公司注冊地所在省市的地表起伏度(Dist_I)作為地理距離的工具變量。根據一系列檢驗，發現工具變量(Dist_I)與政府采購之間不存在邏輯上的關聯性，表明上市公司注冊地所在省市的地表起伏度(Dist_I)作為地理距離的工具變量是合適的。第二，熵平衡匹配估計(EBM)。本文采用熵平衡匹配來解決樣本可能存在的選擇偏誤問題，并且將參與政府采購的樣本作為處理組，未參與政府采購的樣本作為控制組。本文對地理距離采用虛擬變量(LFPU)表示，并且參考張洪輝等(2019)[24]的方法，將地理距離按照大小順序進行四等分，第一等分取值為0，第四等分取值為1。第三，Heckman兩階段法。本文借鑒張洪輝等(2019)[24]的方法，采用地理距離的滯后一期(L.Dist1、L.Dist2)作為地理距離的工具變量。根據Heckman兩階段法回歸結果顯示，逆米爾斯比率顯著為正，說明存在樣本自我選擇問題，其估計值比OLS估計值更為可信。上述內生性檢驗結果均表明，地理距離與政府采購之間存在顯著負相關關系。這也進一步驗證了研究假說1。(2)限于篇幅，此處未報告結果，作者備索。

(四)穩健性檢驗

本文的穩健性檢驗如下：一是采用上市公司注冊地半徑100公里和300公里范圍內地級市政府數量(Dist3、Dist4)來替換地理距離(Dist1、Dist2)；二是采用政府采購合同個數(GP1)表示核心解釋變量政府采購；三是采用反雙曲正弦變換后的值(GP2)表示政府采購，本文借鑒Tseng(2022)[25]的方法，使用反雙曲正弦變換減少政府采購離群值的影響；四是控制年份和個體固定效應。如表4所示，四種穩健性檢驗結果均顯著。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

(五)機制檢驗

前述檢驗結果表明，企業與政府的地理距離越近，企業獲得的政府采購訂單越多。那么，地理距離如何發揮促進政府采購的效應？根據理論分析，地理距離通過影響尋租行為、政治關聯等方面來提高政府采購。本文將通過構建模型(3)和(4)來實證檢驗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影響的內在機理。具體模型如下：

GPit=α+β1Distit+β2Rentit+β3Distit×Rentit+β4Controlit+Industryi+Yeart+εit

(3)

GPit=α+β1Distit+β2Politicalit+β3Distit×Politicalit+β4Controlit+Industryi+Yeart+εit

(4)

上述模型中，GPit表示政府采購，Distit表示地理距離，Rentit代表尋租行為，Politicalit代表政治關聯，Controlit代表影響政府采購的控制變量，Industryi表示行業固定效應，Yeart表示年份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干擾項。

1.地理距離與尋租行為。根據本文的理論分析，尋租行為是地理距離影響政府采購的具體途徑。為了檢驗尋租行為的中介作用，本文借鑒陳興和韋倩(2017)[16]的方法，采用招待差旅費用來反映尋租行為(Rent)，并將尋租行為作為地理距離影響政府采購的中介變量進行機制檢驗。

根據表5，尋租行為在地理距離與政府采購之間產生了顯著的正向調節效應。具體而言，地理距離(Dist1、Dist2)與尋租行為(Rent)的交互項(Dist1×Rent、Dist2×Rent)的回歸系數為正，并分別在5%和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地理距離通過增加尋租行為來提高政府采購。

表5 地理距離、尋租行為與政府采購的回歸結果

2.地理距離與政治關聯。根據本文的理論分析，政治關聯是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影響的具體表現。為了檢驗政治關聯的中介作用，本文采用CEO曾經或當前任職機構層級來代表政治關聯度(Political)，將政治關聯作為地理距離影響政府采購的中介變量進行機制檢驗。

表6顯示，政治關聯在地理距離與政府采購之間產生了顯著的正向調節效應。具體而言，地理距離(Dist1、Dist2)與政治關聯(Political)的交互項(Dist1×Political、Dist2×Political)的回歸系數為正，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地理距離通過增加政治關聯來提高政府采購。

表6 地理距離、政治關聯與政府采購的回歸結果

(六)異質性檢驗

為了進一步了解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具體效果，本文從政商關系、政府依賴等維度探討異質性影響。

1.政商關系。為了檢驗政商關系異質性下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本文采用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城市政商關系評價報告2021》中的政商關系指數來衡量政商關系。本文根據上市公司注冊地所在城市的政商關系指數是否超過樣本的中位數，將企業劃分為政商關系好與政商關系差兩組。

表7給出了政商關系分組回歸結果，其中列(1)和(3)為政商關系差的企業樣本，列(2)和(4)為政商關系好的企業樣本。結果顯示，政商關系差的企業的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較之政商關系好的企業更為顯著。原因可能是，相比政商關系好地區的企業，在政商關系差地區的企業與政府之間的關系往往存在“親而不清”“清而不為”等問題，企業為了開拓或維護與政府之間的合作關系，往往更需要利用地理距離鄰近的優勢，通過尋租行為、政治關聯等手段來獲取政府采購訂單。

表7 政商關系分組回歸結果

2.政府依賴。為了檢驗政府依賴異質性下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本文借鑒Ngo 和 Stanfield(2022)[26]的研究方法，按照企業本年度獲得政府采購合同數量進行排序，將樣本期內獲得過政府采購訂單的樣本企業分為政府依賴高和政府依賴低兩組。

表8的列(1)和(3)為政府依賴低樣本，列(2)和(4)為政府依賴高企業樣本。結果顯示，政府依賴高企業的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均比政府依賴低企業更顯著。政府不僅是企業大客戶，而且是相當穩定的客戶，意即相較于其他客戶，政府在經濟衰退時期縮減政府采購的可能性更小。對政府依賴高的企業一旦失去政府客戶，將面臨營業收入下降、經營穩定性不足以及經營風險激增等壓力。因此，為了應對高政府依賴可能帶來的風險，較于對政府依賴低的企業，對政府依賴高的企業更會充分利用地理距離鄰近的便利性加強與政府的溝通，增強政府對企業的信任度，進而獲得更多的政府采購訂單。

表8 政府依賴分組回歸結果

(七)經濟后果檢驗

企業管理層在參與政府采購活動時需要考慮成本與收益，因此本文進一步檢驗企業參與政府采購會給企業自身帶來什么樣的經濟后果。本文推斷，企業獲得政府采購訂單會提升企業的品牌和聲譽效應，提升消費者對于其產品質量和安全的滿意度，增加政府與其長期合作意愿，提高投資者和債權人對其未來業績的信心等，并最終提升企業業績。本文參考肖紅軍等(2021)[27]的方法，使用總專利申請量(Patent_A)、總專利授權量(Patent_W)來衡量企業創新(Innovation)，并采用企業創新來反映企業業績，利用模型(2)進行檢驗。從表9的回歸結果可知，政府采購(GP)可以顯著提升企業的創新水平。表9還顯示，地理距離(Dist)與政府采購(GP)的交互項(Dist1×GP、Dist2×GP)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且分別在10%和5%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與企業業績之間的關系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

表9 經濟后果檢驗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隨著中國經濟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政府采購在中國也進入快速發展期，如何提升政府采購政策效能，成為近年來政府部門、學者以及機構投資者等多方關注的熱點。本文以2015至2021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檢驗了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豐富了政府采購的經濟后果的文獻，對于當前深化財稅體制改革，大力推進政府采購改革具有一定借鑒意義。主要研究結論如下：一是企業注冊地與地方政府的地理距離越近，企業獲得的政府采購訂單越多。該結論在使用工具變量法(2SLS)、熵平衡匹配估計(EBM)、Heckman兩階段法、調整衡量指標、反雙曲正弦變換等內生性和穩健性測試后仍然成立；二是機制檢驗發現，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機制在于增加了尋租行為、提升了政治關聯水平；三是對于政商關系差地區和對政府依賴強的企業，地理距離對政府采購的影響更為顯著；四是經濟后果檢驗表明，政府采購能夠為企業帶來經濟效益，體現在企業創新水平的提升。

根據上文的研究結論，可以得出以下啟示：一是充分發揮財政職能，持續優化政府采購營商環境，進一步激發企業信心和活力。財政部門和采購單位要堅持全程跟蹤服務，實現政府采購項目全流程電子化交易、實時監管、線上投訴，讓數據多跑腿，供應商少跑路，節約供應商的時間和費用，提升政府采購效率和滿意度。二是著力提升服務質量，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政商關系不僅關涉營商環境，而且反映黨風、政風。“親”“清”新型政商關系將有助于清除政府采購中官商勾結、權錢交易的土壤，營造“風清氣正”的政府采購環境。三是拓展信息公開范圍，提升政府采購透明度。政府在扎實做好原有的采購公告、采購結果等信息公開工作基礎上，嚴格執行“采購意向公開”，在采購前的“意向”環節、成交后的“合同”環節和公共服務項目“驗收”環節，明確信息公開的時間、格式、內容、渠道等關鍵要求，保障各類市場主體平等參與政府采購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