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世紀風暴降智為困獸之斗

牧溪

推薦指數：★★★

反調指數：★★

最新票房：1626萬

（截止10月30日）

《困獸》原名《世紀風暴》，看片前，直覺從世紀風暴到困獸之斗，故事的格局小了。看片后，感慨困獸猶斗，說的是虎城賭事，也是包括彭發在內的香港導演對接更大市場后的敘事困境。

一個金牌剪輯、亞洲驚悚片大咖遇到疫情三年，大銀幕上會有怎樣的故事？彭發起手瞄準的是千禧年虎城博彩開放大時代背景下的黑白博弈，成片則退守到小切口的為愛復仇。

千禧年前后，黑白兩道圍繞博彩業的秩序重整展開爭斗，華森集團的四爺聯合泰國賭王操縱“商業調查廳廳長”人選，主角江文峰在親情、愛情、友情的三重牽扯下挺身入局、為妹妹復仇……拋開大時代背景不談，這樣的主線情節和人物關系雖然不驚艷，但仍有中規中矩不翻車的可能。關鍵在于，主創必須保持清晰完整的創作思路，寫出主線和副線、幫派勢力和個人情感間的復雜糾葛，寫足人物復仇動機和復仇能力之間的矛盾，寫得水到渠成亦或是玉石俱焚。可惜的是，《困獸》偏偏站在了邏輯的背面，人物前史交代嚴重不足，主線、副線完全割裂，音樂鋪陳簡單粗暴，空間造型同時缺乏奇觀性和合理性。結尾據說耗資300萬的機場緝兇重頭戲，撞出的不是主駕的安全氣囊，而是觀眾腦回路里一萬個問號：以賭養貸、9出13歸怎么就讓左君哲誤入歧途？賭王買四小時后的機票跑路是消費降級了嗎？最后一分鐘追到機場卻不上跑道是為了讓觀眾看機場大廳噴水奇觀嗎？江文峰、左君哲一直有能力復仇，他們只是沒有找到復仇的理由嗎？

在可控成本內制造奇觀是中國香港電影引以為傲的類型經驗，周潤發指尖上的換牌游戲、劉德華街頭各種拆彈，紅磡隧道等香港地標建筑爆炸，奇觀可大可小，其發生作用的核心機制是奇觀與主線情節緊密縫合，承載主人公的職業優勢和情感困境。可惜的是，《困獸》沒有奇觀、也沒有困境。導演彭發無力將“內地投資、香港演員、虎城故事”有效嵌入千禧年娛樂業版圖重構的大背景下，他也不甘心放棄這個瞄準大市場的拼盤組合中任何一個元素，于是他的鏡頭只能在不熟悉的四川、廣東和他無法有效言說的虎城之間游移，最終無奈退守亞洲驚悚片大咖偏狹、保守的類型片經驗，在有限成本內呈現個體內心的畸形欲望，將一個多方纏斗的故事降智為阿鼻賭王亂性引發的血案。

一個好故事、好產品，要求創作者有一個別致的價值觀或情感體驗、有清晰的美學風格、有熟悉的觀照群體，藉此結構一個有情感共鳴的故事。彭發的困境在于，用他熟悉的小眾群體和B片美學對接大投資、大市場的誘惑，用固守的類型片經驗強行嫁接后疫情時代電影市場個性化的觀影需求，在主題和類型的各種不適配和沖突中逐步喪失導演對電影品質的基本把控。

《困獸》上映首日票房505萬，貓眼預測總票房不足3000萬，產品層面的虧損已成定局。盡管如此，這部集合了內地投資、香港演員、虎城故事的電影卻提供了一個從地域視角觀察中等體量電影市場的樣本，困獸之困、不在籠門深鎖，困獸之困、困在多歧路、不舍不得。反觀2023年港式電影在內地的整體表現，對大部分香港導演而言，與其在大市場、大拼盤的擠壓下各種水土不服，不如像《毒舌律師》一樣回歸本地化的敘事經驗，用有代表性的地域故事實現區域乃至全國市場的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