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爾高原，我來了

吳永亮

今年8月初，我們四位60后，駕車開啟了南疆之旅。此次目標是：走獨庫公路，品喀什古城，賞和田美玉，穿塔克拉瑪干大沙漠……連去帶回12天，我們行駛了1.2萬公里，雖然“人”車勞頓，但心情愉悅至極。

俗話說得好，計劃沒有變化快。我們尚未到達獨庫公路時，本次領隊兼團長杜金華說，他愛人劉運麗從濟南坐飛機經烏魯木齊空降喀什等候我們。原來，小劉是一位超級旅行愛好者，這次她想帶我們去填帕米爾高原這個空。

去帕米爾高原，對于我來講，那是求之不得的，這一下子勾起我四十多年前的記憶。

“東起黃海之濱，西至帕米爾高原，南到曾母暗沙，北到漠河。”“長城內外，大江南北”……這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留給我難忘的廣播記憶。當時，我以為是“怕米爾高原”，還跟同學炫耀說，這高原名字肯定叫米爾，高得人見人怕。等我從報紙上看到是“帕米爾高原”，頓時傻了眼，怯怯地問從南京來的張家璠老師。張老師告訴我：“帕，是手帕的帕，但這里是少數民族語言，帕米爾是一個整體，具體什么意思，整不明白。”

這些地方都離我老家江蘇溧水太遠太遠了。帕米爾高原在哪兒，高原像演樣板戲的臺子嗎？對于那時最遠到過縣城的我來講，帕米爾高原遙不可及。

不承想，過了六十歲，竟然與帕米爾偶遇了。我也終于明白，在當地語言中，“帕”是高寒而平坦的地方，河川兩旁與湖泊周圍的平原都可稱作“帕”，“米爾”是高山的意思。按《辭海》解釋，帕米爾高原在亞洲中部、中國新疆西南部及塔吉克斯坦東南部、阿富汗東北部一帶，是天山、昆侖山、喀喇昆侖山和興都庫什山等交會而成的大山結（泛指多條山脈的匯集中心），為中國習稱“蔥嶺”的一部分。蔥嶺，傳說以山多青蔥而得名。歷史上絲綢之路經此通往波斯（今伊朗）等地。

一般來說，去帕米爾高原，就是沿G314公路，從喀什到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簡稱“塔縣”）走一走，看一看。8月8日，一個吉祥的日子。我們在小劉的引領下，天不亮就開啟了帕米爾高原神秘之旅。

白沙湖是喀什至塔縣往返的必經之地，位于G314公路邊上，距離喀什大概3小時的車程。白沙湖被譽為“帕米爾高原最美湖泊”，一半是綿延白沙，一半是碧藍湖水，堪稱人間絕色。白色的沙子比潔白的雪略暗一些，又比灰沙子亮了幾度，隔著寬闊的湖面瞄上一眼，你就會被吸引得挪不開視線。白沙從對面山峰緩緩鋪陳而下，被狂風吹皺起道道坎，好似沙漠的化身。清澈而平靜的湖水襯托那沙、那雪山、那高深的天空，似仙境般靜謐。傳說這就是《西游記》里的流沙河。

白沙山的沙子來自何方？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因湖水發源于慕士塔格峰，河水在下流過程中帶來大量泥沙聚集在此，冬天湖水枯竭，沙子露出并被大風刮到了對面山上，久而久之形成白沙山。還有一種傳說是，上蒼為了讓帕米爾高原保持純凈的天空，在白沙湖設下一道過濾網，讓塔克拉瑪干沙漠看到已有小伙伴早到一步，不再打攪。

值得一提的是，新疆有兩處白沙湖，另一處位于哈巴河縣邊境線上，是阿勒泰地區千里畫廊上的重要景區之一。

慕士塔格峰位于喀什地區阿克陶縣與塔縣交界處，是帕米爾高原的標志，1峰海拔7546米（2峰海拔7509米），有“冰川之父”的美稱。山上終年積雪不化，倒掛的冰川，猶如須發皆白的老父，故而得名。

雖然沒有珠穆朗瑪峰的高度和知名度，但是相對于珠峰只能屬于專業登山隊員的至愛來說，慕士塔格峰因其海拔較高、攀登技術難度相對較低，外加接近性較好，是登山者首次嘗試7500米山峰的最佳選擇，也是擬向海拔8000米以上高峰發起挑戰的進階訓練的不二選擇；“滑雪 2500 米下撤”的巨大誘惑，更是深受高山滑雪者的青睞。

我們將車子停在慕士塔格冰川公園門口，購票乘公園內部專用小車，沿盤山道行駛大約一刻鐘就到了終點。下車后，可步行也可騎馬，翻過一個山崗，就能與冰川面對面交流。

與山下的熱浪撲面相反，冰川前，寒氣直往人眼里、鼻孔、風衣里鉆。

冰川是水的一種存在形式，是雪經過一系列變化轉變而來的，是地球村氣候變化的晴雨表。在全球氣候變暖的當下，冰川生存條件日趨惡化，需要全人類共同努力，登臨“碳達峰”，趨向“碳中和”，讓冰川陪伴地球直到永遠。

新疆北有塔城，南有塔縣，相隔近兩千里而望之。塔縣是全國唯一的塔吉克民族自治縣，外與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及克什米爾地區接壤，具有“一縣鄰三國，兩口通兩亞，兩路連東西”的獨特區位優勢。

小劉說，到塔縣，一定要去盤龍古道。

最初，我并沒有將盤龍古道放在心上。因為，我聽說過險峻的貴州晴隆24道拐和西藏自治區怒江72拐，更是走過被譽為“天下第一公路奇觀”的張家界天門山盤山公路。

來到盤龍古道起點處，從指示牌上得知，這是內地援疆的項目之一。

塔縣瓦恰鄉位于縣城的東南方，與縣城隔著一座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過去瓦恰鄉的牧民們要翻越雪山才能到達縣城，徒手步行都異常艱難，更何況要背負生活必需物資呢！

援疆建設者們就是在相傳唐玄奘西天取經走過的古道上，再添新路。盤龍古道的修建過程極為艱難，由于古道處于質地較為松散的沙土巖石之中，只能依山勢修建環繞的“S”形公路，自2019年修建完畢之后，不少人專程前來一睹其蕩氣回腸的風采。這也是建設者為當地鋪就致富路之外的另一收獲。

盤龍古道出發地，廣播里、道路兩旁，所聽所見都是“今日走過了所有的彎路，從此人生盡是坦途”的語句。這對于經過長途跋涉到此的人們來說，無疑是一碗極其受用的心靈雞湯，也更吊起人們拋棄一路風塵，走一走古道的胃口。

不上山不知道，一上山才明白“今日走過了所有的彎路”這句話的道理。盤龍古道長36公里，全程600多個彎道，海拔落差一千多米，猶如盤臥的巨龍，真是名不虛傳。剛開始大家掰著手指數彎道，結果難以確定準確數字，因此不到十分鐘就放棄了。

很多駕駛員調侃說，盤龍古道只有兩個彎，一個左拐彎，一個右拐彎。打開手機導航，小小的屏幕上，盤龍古道好似心電圖上抖動的波線，稍微縮小就擠成了一條直線。

車窗外，晃晃悠悠，只見陡峭山坡上有許多“之”字形小白印。起初我以為是巡山人留下的，后來發現原來是草原旱獺的杰作。路上，時不時見到肥碩的旱獺貼著峭壁，從一個洞穴快速跑向另一個窩巢。看來，三窟并非狡兔專利。

無數“之”字形小道與盤龍古道在高山峻嶺間相依相伴，蒼涼之感油然而生。

終于到達了瓦恰鄉，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稍作休整，我們就向下坂地水庫方向奔去，突然發現路邊有指示牌，上面赫然寫著“《冰山上的來客》拍攝地”。《冰山上的來客》于1963年由長春電影制片廠拍攝完成，當時就轟動了全國。我想，從長春到塔縣，放在當下，也不是一件輕輕松松就能完成的事。上世紀六十年代的交通條件遠不如今，可想而知，拍攝過程是怎樣的艱辛。

此時，車窗外傳來《冰山上的來客》的主題曲《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為什么這樣紅

哎 紅得好像紅得好像燃燒的火

它象征著純潔的友誼和愛情

花兒為什么這樣鮮 為什么這樣鮮

哎 鮮得使人鮮得使人不忍離去

它是用了青春的血液來澆灌

……

帕米爾高原，我真的不忍離去，但是由于行程緊張，不得不離開。雖然我已年過六十，青春似乎不在，但一腔愛您的熱血依然澎湃……

編輯/郭曉娟

Pamirs， I’m Coming

In August this year， the four of us as post-60s started our road trip to southern Xinjiang. Our destinations and objectives included： the Duku Highway， the Ancient City of Kashgar， Hetian jade， the Taklamakan Desert… In the 12-day round trip， we drove 12，000 kilometers. Despite being fatigued by the long journey， we still felt quite delighted.

Before reaching the Duku Highway， our guide and leader Du Jinhua said that his wife Liu Yunli flew from Jinan to Kashgar via Urumqi， and was waiting for us there. As a super backpacker， Liu wanted to take us to the Pamirs.

The Baisha Lake is an essential stop between Kashgar and Tashkurgan Tajik Autonomous County. It is located by the G314 National Highway， about a 3-hour drive from Kashgar. The lake is known as the“Most Beautiful Lake in the Pamirs”， half of which is a vast stretch of white sand while the other half is a blue lake. It is a peerless splendor.

The Muztagh Ata is a symbol of the Pamirs. The mountain is perennially covered with snow. The upside-down glacier looks like an old man with white hair and beard， so the mountain got the name Ata（literally meaning father）. The Muz- tagh Ata is the best choice for mountaineers to try a 7，500-meter-high mountain for the first time， and enjoys great popularity among alpine skiers.

For a trip to Tashkurgan Tajik Autonomous County， the Panlong Ancient Road is essential. The road was built under difficult conditions. Because of the loose sandy foundation， an S-shaped road was built along the mountain line. Since the completion of the road in 2019， a few people have made a special trip to witness the astonishing presence. This is another harvest in addition to the road to wealth paved by build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