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踏入屬于我與父親的同一條河流

吳澤浩

肯德基的雞腿一直是那個味道，但那個愛吃雞皮的叔叔和他身旁的小胖孩，不知道還在不在。

“今天作業多嗎？”父親問道，“晚上去吃肯德基吧。”

“好，走吧！”我沒有過多的言語，隨著父親上了車。

“是去哪家店吃？印象城，還是樂天城？”他略微側頭。

“去印象城吧！”我沒有絲毫猶豫。

到了地方，停了車，走進了那座偌大的商城?！鞍グィ∧阕咤e了?！蔽疫B忙叫住父親。

“噢，好久沒來了，好像不是這條路。”他邊說著，邊向四周打量。似乎在他的腦海里，這并不是記憶里的那條路。

“這沒錯，你看那不就是肯德基嗎？”我指向扶梯下的門店。父親先上了扶梯，我也踏上了隨之出現的平臺。扶梯緩緩向下，父親的頭也到了我的胸前。向前看去，本應烏黑的密發不知何時多了幾根銀絲，往日的高大威嚴也隨之散去。

下了扶梯，迎面便是肯德基。父親推了推門，門卻絲毫未動?！笆抢　蔽艺f著，拉開了門。“這里吧！”父親指著身旁的四座桌椅?！白?！”我看向了角落里的雙人座，父親先是愣了一會兒?！昂茫犇愕?！”說著，父親掏出了手機，“來，你看你想吃什么？”我走到父親的椅子旁，半彎著腰?？粗撬圃嘧R的桌子，霎那間，大腦似乎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

“哈哈！今天又吃肯德基的大雞腿嘍！”我的頭靠在爸爸的小臂上，小手在空中歡快地揮舞著。

“爸爸，你能再陪我兩天嗎？出差那么久才回來一次，就過三天？多過幾天嘛！”我握住他的中指。

“你今天想吃什么？來，你自己來選。”爸爸站在柜臺前。

“這個！”我點了點紙上的圖案。

“快，去占個位置！”爸爸轉頭對我說著。我向四周打量了半天，好像只有角落的那個雙人座是孤單的，便連忙小跑過去。將屁股粘在了椅子上。過了一會兒，爸爸端著滿滿一大盤炸雞走了過來，“爸爸，這里！”我向他招了招手。

偌小的方桌，似乎格外溫馨。

“老爸！這個皮你吃掉，我不喜歡吃！”說著，我將雞腿遞給了父親。

“你傻??！皮多好吃，美容養顏！”我和爸爸都笑了。“我又不是女生，才不要養顏！”我與爸爸面對面坐著，雙腿在空中亂晃?！澳阕约涸诩?，要聽媽媽的話，不要和她頂嘴！”爸爸放下手中的漢堡，一臉正經地對我說著。

我心中不禁顫了一下，緊繃著眉頭，大口地啃著漢堡來極力克制鼻中的強酸。

“沒事！我下午的車，不要急！慢慢吃。還有，要好好學習……”

“啊——”我抬起頭，大嚎了起來，沒有任何掩蓋?？蘼暼缤l的火山，席卷了餐廳里的任何角落。嘴里的漢堡還沒有嚼完，一塊接著一塊滑了出來。“你不，不要走。我不想讓你走……”我嗚咽著嗓子，還是沒有忍住。

“哎呦！都是個男子漢了，還哭，丟不丟臉？沒事，再等兩個月，老爸就回來了，不要哭了?！?/p>

……

“浩哥，你想吃什么？”我愣了一下，“這個吧！”我說著，指向了屏幕上的一個套餐。我坐在椅子上，仔細地打量著四周，像獵人一般，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似乎什么都沒變，與當年一樣；似乎什么都變了，我盯著父親看了許久……

“零六號，請取餐?！蔽艺玖似饋恚瑢M滿一盤炸雞端到了桌上?！霸趺茨敲瓷?？沒有之前的多呀！”父親盯著桌上的炸雞說著，“你夠吃嗎？要不要再點兩個漢堡？”“夠了呀，這都吃不完。”

“我飛機改簽了，多陪你兩天?！备赣H見我沒有說話，便問道：“怎么，還想讓我走??？”“沒有，你過就過唄?！蔽业男臐u漸沉了下來。

我多想時光倒退，將這兩天贈予那個不懂事的小胖子??！

“走吧！”吃完，我與父親一同起了身。我一下子推開了門，讓父親先出去。出了門，回頭，望了望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站了一會兒，連忙跟上了父親……

“嗯！這去了皮的雞腿就是好吃?！?/p>

“浩哥！你在家里好好學習，回來請你吃KEC。”

“不對！是KFC！”

（指導老師：陳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