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had Manjoo　戳破硅谷的“年輕人泡沫”

萬志文

Farhad Manjoo

Farhad Manjoo主要關注科技產業對世界的影響。

硅谷不僅著迷于年輕人，還常常被年輕人蒙蔽。

看看Facebook——馬克·扎克伯格為大學生創建了這個社交網絡，十多年來，如何持續吸引年輕人對Facebook一直很有挑戰，而它25歲以上用戶的規模卻在穩步增長。現在該平臺與YouTube一同成為最受50歲以上人群歡迎的社交網絡平臺，對于像Facebook這樣依靠廣告賺錢的公司來說，這個問題倒也并不可怕。畢竟，老年人才是商業的未來：根據美國退休人員協會（AARP）最近的一項分析，50歲以上人群現在占全球消費支出的一半以上，預計到2050年，這一比例將進一步攀升到60%。

那么，看著全球最富有、增長最快的、未來的消費大戶們更偏愛Facebook，扎克伯格是否慶幸擁有這樣的產品用戶結構呢？

他才沒有。相反，他似乎為此感到尷尬。2021年，一份泄露的公司文件顯示，Facebook的產品經理們一門心思要扭轉這款應用在青少年和年輕人中不受歡迎的局面。在同年的財報電話會議上，扎克伯格承諾將針對年輕人改善旗下服務，“而不是為數量更龐大的老年人用戶優化服務”。沒錯——既然可以爭取廣大的年輕用戶，為什么還要為更多的富裕人群優化服務呢？

這就是硅谷的“年輕人泡沫”。從Meta到Snap再到TikTok，技術行業對用戶的看法與某知名果味麥片品牌十分相似：技術是給孩子們用的！硅谷對年齡歧視近乎毫不遮掩。

事實并非如此。麻省理工學院老齡化實驗室（AgeLab）負責人約瑟夫·考夫林（Joseph Coughlin）認為，技術行業對年長人群的敵意一直有違常理，但汽車行業、金融服務、零售等行業的企業正逐漸意識到“長壽經濟”帶來的新機遇。到2050年，全球65歲及以上的人口將達到16億。

未來人類將越來越多地依靠技術來為漫長的晚年生活增添便利性、獨立性乃至陪伴感。

硅谷偏要保持例外。價值數萬億美元的技術行業一邊設想著自己能創造未來，一邊卻被困在過去，它對年長用戶、年長員工以及如何更好地服務他們的看法，與現實世界、商業邏輯和人口結構變化趨勢完全脫節。

在醫療保健、家庭援助、交通運輸、機器人、人工智能等領域，技術進步將成為解決由人口失衡帶來的各種問題的關鍵所在。如果沒有足夠的年輕人來滿足老年人的需求，未來人類將越來越多地依靠技術為漫長的晚年生活增添便利性、獨立性乃至陪伴感。

硅谷能為年長人群做些什么呢？一個值得關注的領域是醫療保健。礙于老年人存在的技術恐懼癥，技術投資者對針對老年人的技術產品的看法偏謹慎，但過去幾年，他們已向利用技術改善老年人醫療健康服務的初創公司投資了數億美元。其中許多產品承諾可讓老年人在一定程度上擺脫對家庭護理人員或醫療保健機構的依賴。

有些企業借助家用攝像頭、音頻設備和生物識別傳感器，讓醫療服務提供者能夠遠程監控在家的老年人，這類似于數字時代的生命警報（Life Alert）服務。這對患者來說是一種便利，也可為保險公司節省成本。機器人和人工智能也可以在老齡化問題上發揮重要作用。

創業公司Papa推出的應用是將年輕的零工人員與需要有人幫助購物、出門和做家務或只是需要陪伴的老年人匹配起來。該公司發起的研究表明，與Papa助手建立了聯系的老年人急診室就診和再入院的次數有所減少，那里的老年群體的孤獨感也在減少。今年，該公司的助手服務Papa Pals接觸老年人的次數將達到大約100萬次。

不過，最近Papa也陷入了困境。今年5月《彭博商業周刊》報道稱，Papa公司的機密文件顯示，使用過Papa助手服務的客戶中“存在數十起性騷擾和性侵犯指控以及一項非法監禁指控”。這說明過度依賴速效技術解決方案來解決深層次的社會經濟問題（包括美國的老年人護理危機）也是有危險的。

“這些公司的創新是基于對衰老的預先定義，即衰老是一個問題，是健康問題或情感問題。”考夫林指出。硅谷的技術巨頭們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衰老不僅僅意味著疾病。它們在設計產品時很少考慮到老年人的需求。為數不多涉及到老年人的服務也都是為了解決健康問題，比如蘋果的智能手表Apple Watch的跌倒檢測功能。

面向年輕人的技術產品從來都不只是為了解決健康問題，相反，它們往往是娛樂性的——視頻游戲、社交網絡、流媒體應用、熱門的新玩意兒等。想象一下，要是為老年人推出這些有趣的技術，會是什么樣子。YouTube上有大量的教育視頻，比如大學講座和動手操作。該視頻平臺可以將這些產品組合成面向退休人員的結構化課程，比如：《一直想學習量子力學？》另外，還有游戲。我今年40多歲，是玩電子游戲長大的，但我發現大多數現代動作游戲變化得太快了。

我相信技術巨頭們可以找到許多更好的創新來服務年老用戶，前提是它們愿意做這樣的嘗試。考夫林則指出，“近年來，老年人娛樂方面最大的創新當屬匹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