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供性視角下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研究現狀

吳楠清 陶嬋

（湖南農業大學風景園林與藝術設計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5）

1 相關概念闡述

1.1 兒童戶外游戲

根據《兒童權利公約》第31 條規定，兒童享有休息和閑暇的權利，可從事適合其年齡的游戲和娛樂活動，以及自由參加文化和藝術活動[1]。該規定認可游戲是兒童的基本權利和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一方面，戶外游戲是兒童認知世界的途徑，因為他們通常通過感官體驗來理解周圍的事物。戶外游戲是一種重要工具，兒童可以借此認識環境，學習知識，實現自身發展，培養社交能力。例如，玩滑梯可以鍛煉兒童攀爬和奔跑等基本動作能力，如攀爬和奔跑。另一方面，戶外游戲對兒童的身心健康發展有多種好處。研究表明，不管是有組織的集體游戲，還是自由隨意的分散活動，兒童在戶外奔跑、觀察、嬉戲，與伙伴共同游戲討論時，他們的身心是完全放松的。從更廣闊的角度來看，兒童之間通過游戲建立聯系可以促進社區凝聚力，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形成良好的社區氛圍[2-3]。

總之，兒童的戶外游戲活動對于兒童的個體成長和全面發展具有特別的價值。建立良好的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以促進社區居民之間的交流和聯系，有助于社區意識的形成，推動社區的發展。

1.2 兒童戶外游戲空間

兒童戶外游戲空間是指城市公共空間、街道、幼兒園公共空間、校園公共空間以及公園等供兒童戶外活動和接受科普教育的場所。兒童在戶外游戲空間內開展游戲活動有助于培養兒童的協調能力、力量和靈活性。對于生活在高密度城市環境下的兒童，戶外游戲空間還能提供豐富的感官體驗，增加兒童與伙伴們的交流，促進兒童智力的發展和社會技能的培養[4]。良好的兒童戶外游戲空間能為兒童提供一個安全健康的環境，滿足兒童成長需求，為他們的童年帶來幸福與快樂。

隨著兒童友好理念的提出，越來越多的學者和設計師開始思考如何設計和建造更友好、更滿足兒童需要的戶外游戲空間。傳統的兒童戶外游戲空間設計強調滿足使用者一種或幾個主要的功能，但人是復雜的，環境也是[5]。傳統的以功能為主導的設計方法很難滿足復雜、變化的人與環境的交互關系，致使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的功能與其表達之間存在偏差，使得環境不能“物盡其用”。

1.3 可供性

1977 年，生態心理學家Gibson 提出了可供性（Affordances）這一概念，以研究人類行為與生態環境之間的聯系。Gibson 將可供性定義為支持人類行為與物理環境進行交互活動的媒介[6]，如圖1 所示?？晒┬岳碚撜J為，同一特定的場地存在著各種不同功能的可供性，這些可供性可能會被感知，也可能會被忽略。例如：在公園里的同一棵樹，對于成年人來說，有供其“乘涼”和“休憩”的可供性，但對于活潑好動的兒童而言，這棵樹提供了“向上攀爬”和“圍繞樹木追逐”的可供性。這表明，可供性與個體的能力和認知有著緊密聯系。因此，對于可供性的研究需要明確劃定使用群體。

圖1 可供性概念示意圖。

兒童是可供性研究領域中備受關注的群體。1988 年，Heft 將可供性理論引入兒童戶外活動的研究領域，并提出可供性的功能分類法。其中，可供性被分為實現的可供性（actualised affordances）與潛在的可供性（potential affordances）[7]。基于此，Kytt? 在此基礎上將實現的可供性進一步分類為可感知的可供性（perceived affordances）、可使用的可供性（used affordances）及可塑造的可供性（shaped affordances）[8]，如圖2 所示。隨后，西方國家興起了許多關注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的研究，可供性理論也被廣泛地運用于校園、社區和公園等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的環境設計中[9-11]。

圖2 可供性的功能分類。

可供性揭示了人對環境信息的無意識拾取，所引發的行為和情感是自然的。因此，可供性理論為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的設計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以可供性理論為指導，兒童戶外游戲空間設計旨在喚醒使用者的“自然本性”，力求實現兒童在環境中輕松體驗，從而展現人與環境關系的協調。近幾年，可供性理論逐漸受到國內環境設計研究領域的廣泛關注，面向兒童的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研究走進人們的視野。通過文獻回顧，梳理國內外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研究的現狀，期望為國內面向兒童的戶外游戲空間環境建設提供生態心理學的研究視角。

2 可供性視角下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相關研究

通過回溯基于可供性理論的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的相關研究，筆者發現環境可供性主要起到聯系環境與使用者之間的媒介作用，故其研究主要呈現為兩個方面：一是環境功能方面，即以環境場所為起點，探索特定場所中提供兒童戶外游戲活動可供性的環境要素及功能特征，提出環境設計的建議或整改依據。二是環境使用者方面，即以人為中心，依據可供性理論探明環境對兒童健康發展的影響，或是探討借助可供性探討環境對兒童行為活動的影響因素，最終將結果反映到環境的客觀屬性上來[12]，借此能更好地指導設計。

2.1 環境方面

可供性將人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問題回歸于人與自然關系層面，從知覺層面構建了人與環境的互惠關系，明確了環境設計是構建人與環境互惠的整體關系為出發點的研究[13]。

為實現可供性指導下的環境設計，學界開始研究在特定環境下支持兒童開展戶外體力活動的環境要素。一些學者按照可供性的功能分類法，探索城市鄰里環境中不同的環境要素與不同層次可供性之間的聯系。雖然不同研究者依據特定的場所所得到的具有可供性的環境要素總數存在細微區別，但“地面”、“植物”、“天氣和微氣候”、“健身器材”和“動物”都是為兒童提供可供性的重要環境要素[14-15]。隨后，任平平[16]通過行為注記、問卷調查和感知地圖法，調研了位于上海市的3 個同類型社區環境，總結出15項與兒童戶外體力活動相關的環境要素，主要包括地面、植物和天氣等，進一步論證了前人的研究。該研究還將“沙池”和“多媒體設備”納入具有可供性的環境要素中，對之前的研究進行了補充。曲琛等[14]和易芬[17]的研究論證了當前的城市居住區在兒童戶外游戲方面的可供性結構呈現出可使用的可供性＞可感知的可供性＞可塑造的可供性。易芬[17]通過實證研究進一步發現，可塑造的可供性受“水”、“沙堆”和“植物”等環境要素的影響。因此，為了增加場地在兒童戶外游戲方面可塑造的可供性，增進兒童的創造能力，開發兒童的創新思維，則需要增加此類環境要素的設置。除了探索空間中具備可供性的環境要素，近幾年國內開始探索以可供性為基礎的兒童戶外游戲空間評估工具，通過分析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的現狀，總結兒童戶外游戲空間設計中存在的問題，提出空間環境優化策略[18-19]。

Aminpour 等[20]依據可供性理論和環境行為理論，研究了兒童偏愛的自然環境物理特征，總結出4 類兒童偏愛的戶外環境特征，并詳細地描述了不同特征的植物對兒童不同類型體力活動的影響。例如，兒童通常選擇在大樹下乘涼、看書和聊天等活動，但他們會選擇在茂密的灌木叢進行躲避和追趕等活動。此外，還有學者[21]參考梅爾、法德爾可供性關系矩陣（ASM）的統計評價方法，以調查的3 個樣本公園為分析對象，建立了兒童戶外活動空間可供性評價矩陣。該研究認為當前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從空間環境易讀性、活動設施安全性、自然元素互動性和場所環境趣味性等方面進行優化。

相比于可供性的功能分類量表和梅爾、法德爾可供性關系矩陣（ASM）的統計評價方法，游戲觀察量表則更有利于針對性的研究[22-23]。例如，Cetken-Aktas[24]依據游樂場的物理特征量表（the playground’s physical characteristics scale）和游戲觀察表（play observation form）來觀察學齡前兒童的游戲類型，并研究戶外游樂區的設計特征對兒童不同游戲類型的影響。以兒童為主體，研究特定場所在兒童戶外體力活動方面的環境可供性，探索空間環境中具備可供性的環境要素，可以為環境設計師和規劃師提供意見和空間優化的依據。

環境設計師和規劃師站在“城市—鄉村”或者“自然—人工”的對立觀點來討論二者之間不同的環境可供性。最近的研究[25-27]發現，傳統和自然化設計的游戲場都有益于兒童運動發展，只是在兒童運動發展方面提供了不同的可供性。例如，在傳統空間中，光滑堅硬的地面有利于兒童開展“騎自行車”等劇烈運動；而在自然化設計的空間中，粗糙不平的地面和豐富多樣的動植物則更有益于兒童敏捷性和協調性運動技能的發展。

國內外研究普遍發現兒童戶外活動的可供性與環境要素和功能特征密不可分，環境要素的類型、數量和多樣性都會影響兒童戶外活動的可供性。因此，為了增加空間環境在兒童戶外游戲方面的可供性總量，滿足兒童各層次可供性的需要，環境設計師應合理規劃空間中環境要素。隨著研究的深入，國外研究開始思考“城市—鄉村”或“自然—人工”二者之間環境可供性的異同之處，但國內較少從此視角開展研究，鑒于此，國內研究未來還可以探索鄉村兒童戶外活動空間的可供性，比較國內城市與鄉村在兒童戶外活動方面可供性的異同。國內外研究普遍探索空間環境中已實現的可供性，對于環境中具備潛在可供性的環境要素的探索存在不足。再者，現有研究多是探究環境為兒童戶外游戲帶來的正向體驗，較少涉及環境在兒童戶外游戲方面消極可供性的研究。未來還需加強對環境中潛在可供性和消極可供性的探索。

2.2 環境使用者方面

2.2.1 借助可供性探討環境對兒童發展的影響

根據可用性概念，有關不同環境提供的游戲機會，對兒童發展影響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自然和人工兩大對立的元素或空間類型。傳統設計的兒童游戲空間能支持兒童開展重復性的游戲活動，但是水體、地形、植物和動物等自然元素結合構成的異質的、多樣性的空間環境能培養兒童的社交能力[28-30]，加深兒童與自然的聯系，支持兒童開展更豐富的游戲活動。例如，兒童可以選擇在茂密的灌木叢附近開展“捉迷藏”等規則性的游戲。

自然元素對于兒童的戶外游戲活動至關重要，但這并不意味著人造元素不利于兒童的戶外游戲活動。研究[22]發現，兒童游戲通常發生在人造元素與自然元素并置的環境中。相較于自然元素，人造元素更易被兒童察覺，更能滿足兒童可實現層次的可供性，例如，兒童多利用平坦和硬質的廣場進行跑、跳和騎單車等活動。而自然元素則更能滿足兒童可感知層次和可塑造層次的可供性，例如，兒童可以利用松軟的細沙和細碎的石塊玩“過家家”等想象性游戲。盡管Robertson[22]建議盡量減少兒童戶外活動環境中人造元素的數量，以增加兒童戶外活動可感知的可供性和可塑造的可供性。但普遍認為有目的地將人造元素與自然元素結合起來，能夠更好地支持兒童的戶外活動。

2.2.2 借助可供性探討兒童行為活動的影響因素

借助物理環境可供性、社會環境可供性和個體因素3 個方面，探討兒童戶外行為活動的影響因素。具體而言，物理環境可供性包括游樂設施的設計、環境要素、多層次的可供性和交通安全等因素。例如，許多公共游樂場的設計缺乏復雜性和多樣性，兒童缺乏操縱和探索的機會[31]，這導致兒童不經常使用游樂場，因為它對所有年齡段的兒童都缺乏吸引力和挑戰性。校園內的多種設計元素可以促進兒童參加更多的體育活動，無論是劇烈、適度還是久坐不動的活動，都能吸引不同興趣和能力的兒童，并促進社會互動和認知發展[32]。此外，復雜的城市道路交通限制了兒童進入公園或開放空間的機會[33]。

其二，社會環境可供性。家長對兒童人身安全的擔憂是限制兒童在戶外環境中獨立玩耍的主要因素。陌生人、青少年和危險的道路交通是家長擔心兒童戶外活動的主要因素[34]。然而，有些地區的母親為了迎合當地關于“好”母親的道德標準，嚴格限制孩子的游戲時間和獨立活動的范圍。因此，家長的擔憂和社會道德的約束可能會阻礙兒童戶外行為活動。

同時，在同伴的陪同下，孩子們更有可能開展戶外游戲活動，這表明社交在兒童戶外游戲中的重要性。然而，根據Castonguay[35]的說法，其他孩子的存在也會對孩子的戶外活動產生負面影響。例如，孩子們可能會避開他們玩耍時受到干擾或受到其他孩子欺負的地方。

最后，個體因素如年齡和性別也會影響兒童行為活動。年齡較大的兒童和男孩可以獨立地在戶外玩耍，而年齡小的孩童和女孩通常限于在自己家院子內或周圍玩耍[36]。性別差異似乎與不同的空間功能和兒童的經歷和感受無關，而是與社會刻板印象有關，這種刻板印象使得男孩有更多的自由來探索環境。例如，女孩僅被允許在離家近的院子里玩耍，而男孩往往在遠離家的運動場所和私人空地上活動[37]。

兒童的社會經濟地位與戶外游戲之間存在著顯著的關聯。低收入家庭或貧困社區的孩子更有可能與同齡伙伴在家附近玩耍，這是因為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接觸其他游戲資源的機會較少。相比之下，高社會經濟地位的孩子更有可能在離家稍遠的公園、游樂場、街道和室內運動中心活動，孩子們更喜歡前往給他們帶來良好體驗和心理情感的地方。此外，兒童對戶外環境的使用也受到兒童個體性格和興趣的影響。例如，喜歡宅家的兒童很少到戶外玩耍，他們更喜歡室內久坐不動的活動，如看電視、玩游戲或畫畫。

通過梳理國內外相關研究發現，物理環境可供性、社會環境可供性和兒童個體因素都會影響兒童戶外行為活動。物理環境可供性對兒童行為活動的影響更直觀，而社會環境可供性和兒童個體因素會間接地影響兒童的行為。為實現可供性視角下兒童戶外游戲空間設計，構建有利于兒童健康成長的戶外游戲空間。一是合理配置場地中的自然—人工要素；二是考量兒童性別、年齡和性格特征等個體因素，依據兒童的身體機能和感知能力對環境進行調整；三是綜合考量家長、同齡伙伴和社會文化等社會環境可供性對兒童行為活動的影響。

3 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的測度方法

面向兒童的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的測度并無標準的方法，當前的研究主要有兩種測度方式：第一種是基于兒童行為的測度方法。第二種是基于兒童感知的測度方法。

基于兒童行為的測度方法通常采用行為注記法等傳統觀察手段，結合可供性量表和兒童游戲觀察量表，對兒童行為進行分類與整合。隨著電子信息技術的發展，逐漸出現將傳統觀察方法與視頻觀測設備、GIS 軟件等當代科學技術結合的方式。除了對兒童行為觀察技術的開發，研究人員的觀察策略也同樣重要。國外研究有意識地選擇青少年作為研究觀察員，其優勢是他們在年齡上更接近參與者，兒童能更放松地與他們溝通交流，這將有助于研究者更深入地理解兒童行為背后的邏輯[15、38]。然而，這種方法也存在不足，因為青少年研究員缺乏相關的訪談經驗，這可能導致兒童的反饋不準確。

基于兒童感知的測度方法多采用問卷調查、照片投影法、感知地圖和步行訪談法等方法，旨在從兒童的視角下，深入地了解在特定場地下兒童對環境的體驗，探索兒童對空間環境的潛在需求。兒童通常被認為“沒有能力”講述自己的故事和經歷。為此，許多學者開始探索能客觀、詳細地獲取兒童真實的內心需求和行為活動軌跡的調研方法。2011 年，Clark 和Moss 開發了一種兒童參與性方法，即The Mosaic 法。在這種方法中，Clark 和Moss將兒童采訪、攝影、旅游、地圖標記和繪畫等定義為可以激發兒童表達自己觀點的“參與性工具”[39]。Moore[40]運用故事訪談法（conversation storytelling）與馬賽克法（the mosaic），傾聽兒童內心的真實想法，深入探討何種游戲空間的設計會影響兒童的幸福感體驗。作者經過調查發現貼近自然的、開放的和具有隱蔽性的戶外游戲空間能為兒童提供參與復雜性和創造性游戲的可供性。步行訪談法可以觀察、感知和體驗到達目的所花費時間，了解步行環境中積極和消極可供性，例如，危險的交通情況通常為兒童帶來消極的可供性[10]。感知地圖法也是調查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的一種重要方法。雖然這種方法不一定能直觀體現為兒童提供可供性的環境要素，而且容易受到兒童個體的主觀影響（因為兒童可能會繪制場地中根本不存在的事物），造成調查結果存在偏差[41]。因此，感知地圖法往往會結合調查問卷和深入訪談等方法，對兒童的監護人、幼兒園教師和管理人員進行問卷調查或深入訪談，以獲得更真實和可靠的環境可供性信息。

4 可供性視角下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研究不足

通過對近幾年可供性視角下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相關研究的梳理可以發現，當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3 個方面：一是從可供性的實現過程來看，普遍關注為兒童戶外游戲帶來具體和已實現的可供性；二是從兒童行為的結果來看，強調對空間環境在兒童戶外游戲方面積極可供性的挖掘；三是從可供性的維度來看，普遍關注物理維度的可供性。這3 個方面已成為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研究的三大主流趨勢，但與此同時也限制了與之相反的3個方面研究。

4.1 缺乏對潛在可供性的研究

潛在的可供性是實現其他可供性的根基。但是既有的研究往往忽視對潛在可供性的研究。其一，無論心理學家還是規劃師、環境設計師都熱誠地期盼著可供性的實現，探究環境中那些滿足兒童攀爬、騎行、穿梭、交談和嬉戲打鬧等具體的已實現的可供性。其二，由于潛在的可供性不易察覺且尚未顯露出來，如何探索和識別潛在的可供性任重而道遠，但這并不意味著對潛在可供性的研究不能實現。最后，隨著兒童的不斷成長，對于環境功能的需要也有所不同，兒童的感知方式也會趨向于成年人。因此，生態心理學家和環境設計師要注意挖掘在兒童環境感知向成人環境感知轉化的過程中，環境中存在的潛在的可供性。

無論是生態心理學家還是環境設計師，不僅需要思考那些沒有實現的可供性，通過設計使得環境的可供性更易被兒童識別和使用，而且需要發揮探索精神，主動地發掘兒童未曾設想的可供性，以推動建設更適宜兒童戶外游戲的、對兒童更為友好的環境。

4.2 缺乏對消極可供性的研究

當前的研究多是探索環境要素在兒童戶外游戲方面的積極可供性，鮮少探討吵鬧、搗亂、破壞公物等負面現象背后環境的消極可供性。早在2004 年，Kytt?[8]表示，兒童感知到的可供性可以大致分為兩類：積極和消極。環境中的積極可供性為兒童帶來滿足感。相反，消極可供性會讓兒童有危險、回避、恐懼和逃避的感覺。任何場地都具備積極可供性和消極可供性，一味地追求空間環境中的積極可供性，但對于其消極可供性避而不談，這樣的研究結果是片面的。

因此，未來的空間環境要素在兒童戶外活動方面的可供性研究，既要注重環境要素在促進兒童交流、學習、游戲、休憩等活動方面的積極可供性的探索，又不能忽略環境要素在危險、犯罪、意外事故和破壞公物等消極可供性的研究。環境設計師、景觀設計師和希望創造兒童友好戶外空間的管理人員，在未來的規劃設計和管理中，應該增加空間帶來積極可供性的環境要素，整改環境中可能在兒童戶外活動方面帶來消極可供性的環境要素。

4.3 缺乏對社會文化可供性的研究

Kytt?[8]早在2004 年通過實地調查，論證了不同城市化環境和不同的社會文化背景，鄰里環境在兒童戶外活動方面存在不同的環境可供性。但目前大部分研究聚焦于環境設計、自然與人工元素的合理布置等物理環境可供性的探索，對于家長的態度、不同國家的文化背景等社會文化可供性對于兒童戶外游戲空間設計方面的影響大多淺嘗輒止。

環境的社會文化可供性對兒童的行為活動具有極大的影響。例如，挪威允許兒童進行冒險游戲，鼓勵兒童在游戲中發揮探索精神。相反，國內是一個規避風險型社會，我們拒絕危險或任何與危險相關的東西。因此，在挪威的鄰里環境中，兒童可以揮舞樹枝、肆意踏水、在泥地里打滾等，這些在國內較少看到。因此，探索社會環境如何影響兒童利用物理環境中的機會進行不同類型的行為活動，還需要進一步探究。

5 結語

將可供性理論應用于環境設計領域，為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環境建設提供新的研究視角。可供性理論引入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環境研究中，有助于剖析環境與兒童之間的交互關系，優化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的使用體驗，營造適宜兒童成長的友好環境，從更廣泛的意義上推動宜居城市、健康城市的環境建設。

研究梳理了可供性視角下的兒童戶外活動空間研究現狀，發現既有研究可劃分為環境和環境使用者兩類，詳細地闡釋了物理環境、社會文化環境以及個體因素是如何影響兒童的戶外行為活動。整理了兒童戶外游戲空間可供性的測度方法，發現當前研究主要是基于兒童行為的測度方法和根據兒童感知的測度方法。歸類并總結了當前可供性視角下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研究不足，目前對于潛在可供性、消極可供性和社會文化可供性方面的研究存在不足，未來還需進一步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