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其當止

謝七七

唐玄宗時期，詩人祖詠到長安參加進士考試。按照慣例，他們要寫一首六韻十二句的五言排律詩，而此次詩題為《雪霽望終南》。

祖詠坐在考場里，想著終南山北那還沒全部融化的雪，又聯想到城中饑寒交迫的百姓，很快寫下：“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隨后他就交卷了。主考官杜綰大吃一驚，畢竟此時剛剛開考一炷香時間。

杜綰接過試卷粗粗掃視了一眼，責問道：“你怎么才寫四句就不寫了？按照規定你得寫上六韻十二句！”祖詠深深地施了一禮，然后嚴肅地說：“思盡。”

見杜綰聽了若有所悟，祖詠繼續解釋：“大人所言不差，但小生覺得拙作已經把題目中的意思寫完了，沒必要再畫蛇添足地硬湊字數了，所以就此交卷！”杜綰聽完，又細細品味起祖詠的詩作，覺得此詩果然意已盡，不可再增一字，不由得含笑點頭。后來，祖詠果然考取了進士。

面對要求嚴格且能決定考生前途的應制詩，祖詠敢于打破常規，在“思盡”之時果斷停下。蘇軾曾說：“言意盡而言止者，天下之至言也。”無論“思盡”還是“意盡”，重要的是“盡”了，在恰到好處的時機止住話頭，猶如書畫藝術中的留白。在生活中，止其當止是為文為人都應該追求的一種境界。

張鑫雨//摘自《演講與口才》2023年第13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