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禮店

一木果菜

1

世界上大部分商店都是差不多的，你能買到一雙鞋、一件衣服、各種食物、玩具等。可有些東西就是買不到，比方說，想買條淺冬時戴的圍巾。店員就會推薦說：“這款就很適合初冬哦！”無論你怎么說，他們都說淺冬就是初冬，或者告訴你：“沒聽說過淺冬哦。”

以前我也會這么認(rèn)為，直到有一次我坐在一個大大的像郵筒一樣的東西旁邊，被秋風(fēng)吹得打起哆嗦時，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郵筒發(fā)出了聲音：“來一條淺冬的圍巾吧？那樣就不會冷了。”

我看了看那個發(fā)出聲音的郵筒，它的側(cè)邊有個小燈，正在那兒一閃一閃，似乎等候著回答。

“哦，不，不用了！我家有好多圍巾。”我回應(yīng)道。果然，我說話的時候，小燈就不亮了。

“可你缺一條淺冬的圍巾，因為屬于淺冬的圍巾只有這兒有。過來看看吧！”它說完，黃色的小指示燈又閃了起來。

話落，就聽到一種細(xì)小的，像是機(jī)器發(fā)出來的傳送貨物的聲音。緊接著，整個郵筒亮了起來。不知何時，郵筒的前半身變成了一塊大大的透明板，里面正展示著一條黑圍巾。圍巾在燈光的照射下微微發(fā)亮，如同太陽光灑在剛洗干凈的烏黑發(fā)亮的發(fā)絲上反射出的光。黑色的圍巾微微散發(fā)著光芒，我還真的沒有這樣的圍巾……

“這就是淺冬的圍巾呢！淺冬和初冬可是不一樣的！淺冬的風(fēng)，可以藏在深秋或初冬里，還會躲進(jìn)春天。戴上淺冬的圍巾，能讓人渾身都暖和起來。怎么樣？不用錢的！來一條吧？”郵筒說。

“不用錢？”我吃驚地問。

“我是換禮店，不收錢，但要以物換物哦。”

“那……可以用什么跟你換呢？”

“既然是我推薦你的，就用最簡單的吧！請在今晚的夜空變得像這條圍巾一樣黑的時候，給冬天的花和樹唱支冬天的歌吧！”

就這樣，我遇見了這個換禮店，那個大郵筒就是它的店面。我猜，它底下一定有個巨大的工廠，里面住著無數(shù)個科學(xué)家、發(fā)明家或者魔法師吧？無論需要什么樣的物品，它都可以幫助你實現(xiàn)。

2

第二天，我再次來到它面前，還沒開口，淺冬的黑圍巾就被傳送上來了。“可以取走啦！”這次，它發(fā)出輕弱的聲音，像是在說秘密的悄悄話。

“可是，我到底有沒有照你說的去唱歌，你怎么會知道呢？”我發(fā)出疑問。

“哈哈……”它笑了，“花和樹能聽見的，我也能聽見！”

換禮店有無窮多的東西，你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它都有。雖說不用花上一分錢，但很多東西都是不容易換到的。

當(dāng)你往店面前一站，說出想要換取的東西時，它會快速閃動起小燈，決定是否同意交換，以及告訴你用什么去換。

一次，一位身材高大的先生想要換取一位真實女巫的鼻梁架子，換禮店沒有答應(yīng)。“不是沒有，是你的理由不好。”換禮店對他說。那位先生再怎么解釋和懇求，最終也未能換到。

這就是換禮店，它不需要聽人們的解釋，而是用未知的神秘力量去感知。沒錯，這樣一來，聾啞人也能很方便地?fù)Q禮了。

也許，你會覺得換禮店的不可思議只是這些了。在我未曾親眼所見之前，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直到看見郵筒上頭游過一行字：“周一留給小動物，周二留給風(fēng)和雨，陽光和萬物。”

于是，我見到了用一百片形狀不一的落葉換取一支牙簽一般小的竹笛的夜鶯；見到了用全家人的腳印去換了一雙小狗才能踩得出來的梅花形狀雨鞋的小鴨；見到了會唱歌的風(fēng)，唱著自己譜寫的歌，換了一團(tuán)皮球形狀的云；見到了會打節(jié)拍的雨，用均勻的滴答聲給天空換來一彎巨大的彩虹……

這么一來，我也想換一件特別的東西了。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要的那件東西具體是什么。連個名字都說不出，那要怎么換呢？我這樣想。

3

挑了一個陽光正好的晌午，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站到了換禮店面前。

“想要換什么呀？”

“我……有點說不清……”

黃色的指示燈一直在閃。好像跟前幾次都不太一樣，紅、橙、黃、綠、青、藍(lán)、紫……不停輪換著顏色，循環(huán)著閃。過了一會兒，我竟聽見了傳送帶的聲音。

“有這個哦——芬芳花八音盒。”“八音盒？”“嗯，它具有療傷作用。用法很簡單：八音盒里裝了誰的眼淚，誰就能因聞到花香而變得溫暖安心。上面那朵花會隨著旋律一邊旋轉(zhuǎn)，一邊散發(fā)出不同氣味的芳香哦。”

換禮店果然感受到了我想要的一些東西。“需要怎樣來換呢？”我迫不及待地問。

指示燈再次停止閃動的時候，我得到了回答——“請尋找一千個落到悲傷里的人，讓他們快樂起來。需要提醒你：我不數(shù)他們的微笑，只數(shù)快樂哦。”

換禮店就是這樣，它提出的交換條件很多是不容易完成的，這樣人們就不會變得貪婪，輕易地向它索取。

堅持不懈的努力和堅定的信念往往能使人獲得成功。我花了很多年的努力，終于換來了那個奇妙的芬芳花八音盒！

這下，我要收集象的眼淚、鯨魚的眼淚……還有如雨般的世界的眼淚，裝進(jìn)八音盒里，一個一個，放給它們聽。

（本刊原創(chuàng)稿，吳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