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娉婷,沈祥成,羅治情,馬海榮,鄭明雪,易繼承,官 波,吳 山
(1.湖北省農業科學院農業經濟技術研究所/湖北省農業科技創新中心農業經濟技術研究分中心/湖北省鄉村振興研究院,武漢 430064;2.襄陽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湖北 襄陽 441021)
中共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發展數字經濟,將其上升為國家戰略,實施網絡強國戰略和國家大數據戰略,促進互聯網和經濟社會融合發展。2018 年中央一號文件《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首次提出“實施數字鄉村戰略”的發展理念。2019 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實施數字鄉村戰略,深入推進‘互聯網+農業’,擴大農業物聯網示范應用”。之后每年的中央一號文件都會強調數字鄉村發展。2020年強調開展國家數字鄉村試點,2021 年提出實施數字鄉村建設發展工程。2022 年重點強調以數字技術賦能鄉村公共服務,拓展農業農村大數據應用場景。加快推動數字鄉村標準化建設,研究制定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持續開展數字鄉村試點。2023 年強調深入實施數字鄉村發展行動,推動數字化應用場景研發。除了中央一號文件以外,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農業農村部、中央網信辦等也出臺了多項相應政策文件。2018 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國家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 年)》,提出實施數字鄉村戰略,加快現代信息技術與農業生產生活全面深度融合。2019 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明確要求“著力發揮信息技術創新的擴散效應、信息和知識的溢出效應、數字技術釋放的普惠效應,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繼《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發出后,又發布了《數字農業農村發展規劃(2019—2025 年)》和《2020 年數字鄉村發展工作要點》。2022 年1 月,中央網信辦再次聯合十部門印發《數字鄉村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5 年)》,進一步部署數字鄉村建設的重點任務。隨后,中央網信辦聯合五部門印發《2022 年數字鄉村發展工作要點》和《2023 年數字鄉村發展工作要點》,對數字鄉村發展的年度目標和任務給出了具體的指標和要求。
在中央及國家各部委相繼出臺組合拳政策的引領下,全國各級地方政府也通過規劃、條例、實施意見和行動方案等不同形式給出了各自的數字鄉村推進方案。中國數字鄉村相關政策體系和保障措施已逐步建立,多地多部門統籌推動數字鄉村建設的局面已基本形成,對推動數字鄉村發展、實現鄉村全面振興、數字經濟賦能農業農村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撐。
對2007—2023 年4 月國內中文期刊關于數字鄉村研究的文獻進行梳理,數據來源于中國知網的學術期刊和學術論文數據庫,以“數字鄉村”為關鍵字段的標題檢索方式,檢索到相關文獻共3 146 篇。檢索數據表明,在2007 年之前沒有關于數字鄉村的文獻,2018—2020 年文獻數量呈緩慢上升趨勢,原因在于2018 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實施數字鄉村戰略,加快農村地區寬帶網絡和第四代移動通信網絡覆蓋步伐,開發適應“三農”特點的信息技術、產品、應用和服務,推動遠程醫療、遠程教育等應用普及,彌合城鄉數字鴻溝。中央關于數字鄉村政策的提出,引起了國內學者對數字鄉村的廣泛關注。2021—2022 年論文發表數量激增,2022 年達1 380篇,2023 年僅4 個月就有396 篇論文刊出,表明數字鄉村研究成為學術界的熱點話題(圖1)。自2018 年后,國家各部委以及各級地方政府都相繼出臺了數字鄉村建設有關的規劃、條例、實施意見和行動方案等政策,并且積極推進國家級和省級數字鄉村試點建設,推動了數字鄉村研究的迅速升溫。

圖1 2007—2023 年4 月國內數字鄉村研究發文量
數字鄉村研究的文獻數量具有明顯的政策導向性特點,國家及地方政策的出臺促進了國內學者對數字鄉村相關問題的研究。中國對數字鄉村領域的研究主要體現在數字鄉村內涵、數字鄉村建設路徑與對策、數字鄉村建設案例分析和數字鄉村建設評價指標體系4 個方面。
在數字鄉村的內涵方面國內學者展開了大量的研究。郭紅東等[1]認為,數字鄉村是指以現代網絡為載體,實現傳統產業數字化、智能化,依托數字經濟的發展重構農村經濟發展的新型經濟形態。王耀宗等[2]認為數字鄉村是通過現代信息技術在農業農村領域的深入應用,是對傳統農業數字化的改造,是數字中國戰略和智慧社會建設在鄉村的延伸。蘇紅鍵[3]認為數字鄉村是農業農村信息化不斷推進以及各方面的應用與融合。《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中對數字鄉村的定義是:“數字鄉村是伴隨網絡化、信息化和數字化在農業農村經濟社會發展中的應用,以及農民現代信息技能的提高而內生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和轉型進程,既是鄉村振興的戰略方向,也是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內容”。王勝等[4]認為數字鄉村是農業信息化的延伸,利用先進的信息技術推動農業農村經濟發展的過程。趙成偉等[5]對數字鄉村的理解是以農業農村大數據為基礎,以數字技術對傳統農業改造升級,以信息技術提升治理和服務水平,實現信息技術在農業農村深度融合的過程。李燕[6]認為數字鄉村是指將人工智能、5G、大數據、物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應用于農業生產的產前、產中及產后各環節,提升農業農村的發展,改善農民生產和生活。季承潤[7]基于山東省數字鄉村試點建設的實際情況,認為數字鄉村是信息化技術與現代農業農村發展的融合與延伸,是依托數字產業、數字經濟的發展,以現代信息網絡為重要載體,以現代信息技術為重要推動力,重構鄉村經濟發展的一種手段、過程和狀態。
國內學者從不同視角出發,針對中國數字鄉村發展宏觀上面臨的困難和問題,提出合理的對策和建議。其中,沈費偉等[8]建議從業務層面、組織層面、管理層面、制度層面4 個方面入手,利用系統思維分析方法,提出激活多元主體參與合力共建數字鄉村、創新長效運營機制提高發展效益以及建立數據驅動體系實現普惠共享的高質量發展理念。黃亞軍等[9]通過對2012—2020 年各省數字鄉村及城鄉融合發展的數據進行分析,提出加快農村地區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創新農村流通服務體系、提高農村特殊人群信息素養、實施鄉村數字治理等對策建議。文豐安等[10]認為數字鄉村高質量發展需要從加強鄉村數字變革技術支持、促進鄉村主體數字理念轉型、健全數字鄉村相關配套措施等方面協同推進。馬香品等[11]依據數字鄉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分析模型提出了增強政府領導決策能力、因地制宜引入數字技術、提倡數字產業多方參與3 個方面的政策建議。李燕凌等[12]基于對數字鄉村和鄉村振興兩系統耦合協調發展的影響因素分析結果,提出了加大政府統籌優化基礎設施、壯大人才隊伍、創新應用場景促進轉型升級、打破數據孤島和系統壁壘4 方面的政策建議。涂明輝等[13]從完善鄉村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挖掘并發揮數字資源潛力、制定科學合理的數字鄉村運用規則與制度體系和培育數字鄉村建設的人才隊伍給出了明確的數字鄉村的實現路徑。此外,趙練達[14]、劉美平等[15]、王耀宗等[2]多位學者均認為加大政府投入、培育和建設數字化人才隊伍、完善鄉村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是實現數字鄉村發展的重要路徑。
2020 年中央網信辦等七部委聯合印發《關于開展國家數字鄉村試點工作的通知》中確定了117 個縣(市、區)為國家數字鄉村試點地區。2022 年底,試點地區數字鄉村建設取得了明顯的成效。中國學者針對數字鄉村建設案例分析的研究,大多以數字鄉村試點縣(區)為案例,深入分析試點地區在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和挑戰并剖析其原因,探討和提出解決這些問題的辦法。許志中等[16]以南京市浦口區為例,認為需要進一步優化主體協同機制、激發治理人才活力、豐富多重要素、筑牢風險防范體系、推動城鄉資源互聯互通互享才能真正推動鄉村建設的數字賦能。曾燕等[17]以萬州區小子村為案例,建立村域一級數據資源體系和目錄,將數據精細到鄉村的人、地、房、產等,為數字鄉村建設提供更快速、準確的數據支持。董敏瑤等[18]以甘肅省永昌縣數字鄉村建設的發展困境為切入點,提出了加強基礎建設、培育數字化人才、發展數字農業、促進產業融合發展、拓展資金來源、完善制度機制的優化建議。林銘亮等[19]以廣州市從化區為例,通過數字技術為農村農旅資源整合提供了正向作用,發現數字技術將成為推動鄉村振興的重要作用力。周佳紅[20]基于對貴州省數字鄉村治理平臺的現狀分析,提出了增強主動服務意識、激勵企業增加投入、培養信息技術人才、加強政策保障等方面的建議。劉東郎等[21]對云南省49 個縣市進行了案例分析,總結出政府發揮作用的條件構型,提出從規劃組織領導、提供公共服務、完善基礎設施和市場監管4 個方面推動數字鄉村發展的建議。黃明明等[22]以山東省為例,分析了數字鄉村建設面臨的問題和挑戰,提出完善基礎設施和服務體系、建立數據資源中心、建設鄉村數字產業的建議。
針對數字鄉村建設評價指標體系構建,國內學者從宏觀和微觀角度、基于不同指標、運用不同方法展開了較為豐富和深入的研究。在數字鄉村發展初期,學者們主要從政策角度、信息化角度、數字經濟角度開展評價分析。常倩等[23]從宏觀政策背景的角度提出了數字鄉村評價指標體系的框架思路。沈劍波等[24]從農業信息化水平角度,構建了一套基于農業信息化資源與信息技術應用、農業信息化基礎設施、農業信息化產業、農業信息化人力資源以及農業信息化政策與環境5 個方面內容的評價指標體系。崔凱等[25]基于鄉村數字經濟的內涵與特征,構建了包含數字環境、數字投入、數字效益和數字服務4 項指標的數字經濟指標體系。張鴻等[26]構建了包含宏觀環境、基礎設施建設、信息環境、政務環境和應用環境指標的數字鄉村發展就緒度指標評價體系,并對31 個省份進行了就緒度測算。隨著數字鄉村不斷發展,學者們側重基于不同視角開展評價研究,并利用建立的評價體系對所在區域進行測算評價,取得了一定的參考價值,為建立全面、規范的數字鄉村建設綜合評價體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段堯清等[27]通過提取關鍵詞和語義融合確定評估要素,構建數字鄉村建設水平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對中國31 個地區進行了定量測度。劉慶等[28]從鄉村數字信息基礎、鄉村數字經濟新業態、農業數字化轉型、鄉村生活數字化4 個方面入手,構建數字鄉村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并對河南省數字鄉村發展水平進行了測算。姜紅波等[29]總結相關政策文件和文獻,建立了4 個維度及18 個指標的數字鄉村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并發現數字經濟水平是評價指標中最重要的維度。林帥君等[30]在分析文獻和政策資料的基礎上,構建了數字產業、教育文化、智慧治理、惠民服務、低碳環境、交通通信6 個一級指標和35 個二級指標的評價體系。許敬輝等[31]在綜合國家對數字鄉村的具體要求和理論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構建了以數字信息基礎、數字產業發展、數字科技農業、數字生活服務、綠色生態鄉村、鄉村生活6個維度24 項指標的評價體系。利用該指標體系對31 個省份進行了測算,將中國的數字鄉村發展水平分為3 類,東部地區較高、中部地區一般和西部地區較低。康妍[32]從數字鄉村高質量發展條件的角度,建立了數字生產、數字生活、數字生態、數字治理4個方面包含20 個指標的評價體系,并對湖南省的數字鄉村發展情況開展了評價分析。朱紅根等[33]在明確數字鄉村內涵和發展重點的基礎上,從數字資金投入、數字產業發展、數字信息基礎、數字服務水平4 個維度及15 個指標建立了一套評價指標體系。
“十四五”時期是發展數字經濟的關鍵時期,而數字鄉村建設是推動數字中國建設的重要抓手。在推進數字鄉村過程中仍然存在很多負面因素,如小農經濟的矛盾問題、數字技術壁壘問題、城鄉數字鴻溝問題、信息數據的監管和保護問題、數字鄉村發展的地區差異問題等,這些都是阻礙數字鄉村戰略實現的關鍵。首先,需進一步加強農村地區基礎設施建設,縮小城鄉由于在地理位置上的差異造成的在基礎設施和技術上的差距。其次,應加強農業從業者在信息通信技術使用和獲取的能力,推出各類線上線下技術培訓和技能學習等方式,為培養熟悉掌握數字技術和數字鄉村知識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新型職業農民提供良好的學習和培訓環境。再次,各地區應因地制宜地制定相應的數字鄉村發展規劃、實施方案等政策,建立良好的數字化生態系統建設,調動科研機構、高校、龍頭企業之間合作積極性,營造良好的數字化建設氛圍,從而推動數字鄉村的可持續發展。最后,構建信息數據的監管體系,制定適宜的政策法規,有效保護個人權益和數據安全,最終形成良好的數字鄉村可持續發展生態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