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過

侯美玲

徐光啟是明代著名的科學家、政治家，畢生致力于天文、立法、數學等領域，尤其精通農學，以“嘗躬執耒耜之器，親嘗草木之味，隨時采集，兼之訪問”的方式，在參考總結古代文獻的基礎上寫成《農政全書》一書，集前人農業科學之大成，涵蓋了中國明代農業生產和人民生活的各個方面。

1607年，徐光啟回到家鄉上海為父親守孝，在自家田地進行農業技術試驗，總結歸納農作物種植、耕作經驗，并成功引種高產作物——番薯。后來，他又在天津繼續墾殖，進行更大規模的農業試驗。

在這段時間里，徐光啟目睹底層百姓人民生活的艱辛，特別是在災害年月，百姓更是面臨饑荒，野菜成了救荒度饑的活命之本，于是他利用空閑時間，對前人書寫的《救荒本草》和《野菜譜》中的野菜進行探究，親自品嘗馬蘭頭、竹節菜、小桃紅、菖蒲等，進一步補充說明食用部位、如何調食等細節，指導百姓安全食用野生植物。

徐光啟嘗過很多樹皮，認為只有榆樹皮可以吃，枯槐葉味道還不錯。他還吃過蒼耳、野稗、蓬蒿的草籽，認為可以作為谷類食用。灰灰菜又名灰條菜，中文學名藜，人們在野外就可以看到。徐光啟親自挖來灰灰菜，嘗過之后寫下：“除了莖、苗可食外，穗成熟時，采子搗為米，磨面作餅蒸食皆可。”將野菜的籽實收集并磨面食用，進一步擴大了灰灰菜的食用范圍。地麥又名掃帚苗，徐光啟嘗過之后，認為這種野菜的味道尚可，可以當作蔬菜，所以標注了“可作恒蔬，南人名落帚”。鳳仙花是一種觀賞花卉，前人挖掘出它的菜苗食用。徐光啟當然也親自品嘗了，然后寫道：“嘗過。難食。”意在提醒人們這種野菜很難吃，不要隨意食用。

后來，徐光啟官至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生活條件優渥，但他在探究百姓食用的野菜時，依舊躬執親嘗，逐一試之，用“嘗過”檢驗其味道、口感，總結食用方法，比其他任何文字更具有說服力，極大突破了傳統科學狹隘經驗論的束縛，體現了嚴謹求實的科學精神，為那個年代的科學研究注入了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