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岳,郭然 (.北京市西城區金融街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北京 00033;2.北京市西城區新街口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北京 00035)
中醫理論認為,維持人體健康的根本是自身正氣,自身機體正氣的強盛是對抗內、外病邪的保障。正氣是維護人體健康的基礎,正氣是身體的保障,正氣旺盛則能抵御內外病邪。《素問·刺法論》中指出:“正氣存內,邪不可干。”而保持正氣不受侵擾(邪不可干)的關鍵在于氣機調暢。邪氣是疾病形成的根本原因,祖國醫學把一切導致疾病的因素稱作“邪氣”。那么,什么是邪氣呢?在《類經·疾病類》中,張景岳有語:“氣之在人,和則為正氣,不和則為邪氣。”這明確表明,所謂正氣是氣機順暢調達,氣的升、降、出、入的平衡狀態,邪氣則是氣機升、降、出、入的失衡狀態。由此可見,氣機失調是邪氣形成的根本原因,中醫所說的邪氣致病實際上是因為氣機失調。也就是說,氣機失調才是疾病產生的最根本原因。本人有幸臨床跟診馮淬靈教授,總結發現馮師臨床治療內傷雜病時尤其重視調氣,本文就運用調節氣機的具體方法和案例加以論述[1]。
中醫理論源遠流長,在中醫診療疾病的歷史長河里,尤其重視氣和氣機的作用:其一,氣不僅是指人體內最微細的生命物質,在人體內運動不息,影響著整個身體的狀態,同時也是各種生命功能和活力的表現。《難經·八難》云:“氣者,人之根本也”;其二,氣的病變常最早出現,具有致病廣泛、多變的特點,并常引起血、津液、精髓病變,《素問·五運行大論》中有言:“上下相遘……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素問·舉痛論》又說:“百病生于氣也。”氣的各種功能相互協調,而且還需要氣機的順暢運行才能維持機體正常的生理活動,所以說,氣的功能和氣機的運行是否正常與疾病的產生密切相關[2]。氣的運動稱為氣機,氣的運行歸結為升、降、出、入四種形式。人體內的氣運動不斷,它通過經絡等組織器官流行于全身的各個組織器官,推動和促進各種生理活動的進行。經絡系統是中醫學認為的氣的通道,氣通過經絡運行,維持著人體的正常生理功能和代謝活動,保持著人體內在的平衡狀態。如果氣的運行失調,則會影響上述生理活動的正常進行,進而導致身體產生各種疾病。因此,中醫非常重視氣的調和與運行通暢,以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以臟腑舉例:脾胃居中,為氣機升降之樞紐,肝居左,主升發,肺居右,主肅降,肝升肺降,肝臟中的氣可以升發向上,調節全身氣血循環,使氣血運行暢通,同時也能影響心肺功能的發揮。而肺臟中的氣則可以下降沉降至下焦,調節排泄和呼吸功能,保證新陳代謝的正常進行。如果肝和肺之間的升降調節失衡,就會影響身體正常的生理功能,從而導致各種疾病的產生,即龍虎回環;心居上,腎在下;心腎相交,五臟升降相因,維持臟腑間生理平衡。在中醫學中,氣被認為是身體內最重要的生命物質之一,是維持人體正常生理活動和健康的基礎。任何環節出現問題都可能導致氣機失衡,進而影響臟腑功能活動,形成疾病。因此,中醫認為調理氣機是治療各種疾病的根本方法,也是中醫藥治療的核心,即百病皆在調氣。氣的運動一旦停止,就失去了其維持生命活動的作用,人的生命活動也就終止了。中藥治療疾病的根本就是通過調暢氣機來調節人體的陰陽平衡,改善身體健康。此外,張景岳的“行醫不識氣,治病從何據”的名言也再次強調了中醫學對于氣的重視程度,也印證了“氣和則安,氣亂則病,氣散則死”的說法,充分說明了氣的重要性。只有氣機正常,人體才能安康,否則就會出現各種疾病,甚至死亡。氣病的范圍確實非常廣泛,可以涉及臨床各個科別,但根據中醫的分類方法,氣病可以歸納為五個方面:氣虛、氣陷、氣脫、氣滯、氣逆,簡單來說,這五種情況都可能導致氣機失衡,引起各種疾病[3]。
1.1 氣虛 “氣虛”意指產生和來源不足或過度消耗氣體,導致人體氣體基本功能減退,造成器官機能衰退和免疫能力低下的病理狀態。在臨床表現中,人體功能和活動衰退是基本病理變化,表現為神疲乏力、氣短息弱、聲音低沉且不愛說話,或面色蒼白少華、頭暈、自汗、容易感冒。活動后這些癥狀會加重,舌頭淡嫩,脈搏虛弱等。由于元氣虧虛,身體失去了滋養,因此會導致神疲乏力;宗氣不足,所以呼吸短促,聲音低弱;氣虛則推動無力,清陽不上升,頭腦和臉部的氣血無法充足,導致面部蒼白和頭暈;由于衛氣弱,衛外不固,身體的保護功能就會變得松弛,從而導致自汗和容易感冒。同時,體力消耗過多,精神和氣血更加虛弱,活動后各種癥狀即會加劇。氣虛還會造成血液循環乏力,從而導致脈搏虛弱,脈絡不充,因此變得淡嫩。由于氣儲存在五臟中,氣虛往往與五臟的功能最密切相關[4]。正如《素問·方盛衰論》所說:“肺氣虛,則使人夢見白物……脾氣虛則使人夢見飲食不足”,這表明了肺、腎、脾、心、肝五臟氣虛所導致的不同夢境。氣虛引發的多種癥狀的機理是因為體內之氣本身失去了正常升降出入的運動功能,氣的功能不能維持正常,也就導致了人體新陳代謝失調,從而產生了各種各樣的疾病。
1.2 氣陷 “氣陷”是在氣虛的基礎上出現的一種虛弱病理狀態,其表現為氣的升舉能力減弱,清陽不升反降。臨床上常見的癥狀包括腰腹部感到沉重、下墜,長期腹瀉或慢性腹瀉,頻繁大便產生,白色或渾濁的陰道分泌物,或胃、腎下垂,脫肛,陰挺,頭暈眼花,面色蒼白,耳鳴,呼吸短促等。氣虛導致氣的下降,清陽之氣無法上達頭面,導致頭暈眼花和面色蒼白。氣機下降,則腰腹感到沉重,腹瀉不止,頻繁排便,呼吸短促。當下焦氣陷,腎精流失,就會出現白色或渾濁的陰道分泌物。脾氣虛會導致升舉能力減弱,臟器下垂,導致胃、腎、直腸和子宮下垂。“氣陷”證屬于氣的運動升降出入中的一個環節,具體分析與五臟中脾臟關系最為密切。脾臟位于中焦,氣體主要升舉,因此如果脾氣受損,升舉能力就會減弱,導致氣虛下降。人體的頭面部區域依賴于脾臟的升清功能,因為脾臟將水谷精微和清陽之氣提升到頭面部位,以滋養頭面清竅。人體內臟器官位置相對恒定,這也依賴于氣的正常升降出入運動。
1.3 氣脫 “氣脫”是一種非常危急的病機變化,屬于氣虛的極度狀態之一,表示元氣衰竭,氣體欲外脫的情況。它表現為呼吸微弱、喘息不規則,神情淡漠或者昏聵無知,大量出汗,口張目合,四肢癱軟無力,大、小便失禁,面色蒼白,脈搏微弱且有停頓等癥狀。“氣脫”是元氣散脫的危急證候。這個名詞最早見于《內經》文獻中,如《靈樞·決氣》中所言:“氣脫者,目不明。”“脫”指的是人體陽氣或陰精驟然失去的情況。人體的陽氣主動,根源于陰,行于外,以活動為目的;陰精則藏于內,是陽氣的根基,應該寧靜而穩定。“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如果陽氣或陰精驟然散失,則稱為“脫”。簡單來說,“氣脫”意味著氣機的升降出入極度失衡,陽氣離開根基,浮游在外而沒有回流和收斂的現象。陽氣的散失離根是根本的病理變化。
1.4 氣滯 氣滯證是一種中醫學術語,指的是人體局部或者全身的氣運行不暢,導致氣血阻滯,進而引發多種疾病癥狀的證候。氣滯在古代也稱作氣郁,是中醫中極為重要的病理概念之一。氣運行障礙是氣滯的病機之一,其障礙程度比氣郁更加嚴重,可以說是氣郁的加重狀態。常見的氣滯證狀包括胸悶、脅痛、難受、煩躁、口干舌燥、消化不良、經痛、痛經、乳房脹痛、頭痛、頭暈、失眠等。中醫治療氣滯證可以通過中藥調理氣機,疏通氣血運行,調整人體氣血陰陽平衡,從而達到祛病強身的目的[5]。
氣郁一詞出自《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指的是氣機的聚集形成了難以散發的情況。當人體的臟腑功能失常,體內之氣累積、聚集形成郁結,就會出現氣郁的情況。氣郁以五臟之肝脾受損為主,且情志因素與氣郁關系非常密切,氣郁雖然是由五臟之氣受阻而形成的,但占主導的是肝和脾的氣郁。因為氣郁和情感緊密相關,憤怒可傷肝,憂思過度可傷脾。肝脾氣郁會導致氣血不通,必然會影響其他臟器的正常功能。因此,在臨床上所謂的“氣郁”,主要是指肝脾氣機郁結。所謂“開郁法”,就是調理肝脾,解除氣郁癥狀。若氣郁久留不散,則諸多病癥會因之滋生。在《諸病源候論·氣病諸候·結氣候》中,巢元方指出:“結氣病者,憂思所生也。心有所存,神有所止,氣留而不行,故結于內。”臨床若見到患者表現出胸滿、脅痛,噯氣和腹脹的癥狀,應該采取行氣解郁方法進行治療。情志因素七情太過或不及都會對人體產生危害,其中以氣郁為首要。在《丹溪心法·六郁》中,元代名醫朱震亨強調:“氣血沖和,萬病不生,一有怫郁,諸病生焉。故人身諸病,多生于郁。”以氣為原動力,能推動機體臟腑進行氣化,開展人體的各種生理活動:以氣為動力,輸布津液;以氣為動力,宣暢血脈;以氣為動力,消化水谷……若情志波動太劇烈,憂思愁怒等都會首先損傷人體的氣機。由此可見,氣郁是一種流通障礙,氣機不能在機體內順暢運轉,無法維持其“常態”。“氣滯病”則是指氣機流通或運行不暢,影響到臟腑、經絡的正常運轉或者是功能的異常而引發出的以機體局部或全身的脹滿、痞悶、脹痛等一系列臨床癥狀為表現的內科疾病。由于氣機阻塞而導致臟腑功能失調,出現氣的推動或者臟腑氣化功能障礙。這種情況下,患者自覺癥狀脹滿、痞悶、脹痛等,診脈則脈象多呈弦象,常表現出時輕時重、走竄不定,按壓感覺無形、叩擊如在擊鼓。這種臨床表現通常會因不良情緒引起或加重;或者隨著心情好轉,太息、噯氣、矢氣癥狀可減輕。氣滯可能會發生在人體的各個部位,其中又以肺、肝、脾、胃等臟腑器官以及經絡的氣滯最為普遍。
氣滯乃無形之氣機阻滯,不通則痛,故主要表現為脹滿、痞悶、脹痛等癥狀,而且走竄不定,按之亦無形可征。當太息、噯氣、矢氣或情志舒暢時,氣機暫通,故癥狀緩解;當情志不舒時,氣機郁滯加重,則發病或病情加劇。氣滯于不同的臟腑、經絡,則累及相應的功能、部位,而表現各異。若氣滯于頭部,則頭部悶痛,鼻塞,咽喉不利;氣滯阻礙于機體上焦,臨床常常見到胸中窒悶,而善太息,或者胸背部有竄痛,咳嗽或氣喘;氣滯于中焦,可見脘痞腹脹或脹痛,肋下處見脹滿或者脹痛,腸間鳴聲頻繁可聞或者走竄痛,叩擊則聞擊鼓之聲,噯氣、矢氣或情志舒暢時脹痛緩減;氣滯于機體之下焦,臨床可見少腹部或小腹部脹滿疼痛,小便常見尿急、尿痛,或者大便里急后重,或者婦人常見之痛經;氣滯于經絡,則經絡所過之處脹滿、竄痛;氣滯于肌膚,則肌膚腫脹,按之隨手而起,或局部脹悶不適感。
1.5 氣逆 “氣逆”是指體內氣機應降反升或升發太過所表現的證候。氣機升降運動是機體內氣機運動的基本形式之一,升降動態保持平衡是維持人體正常生理的重要條件之一。氣的升降通過機體不同的臟器活動來具體實現。咳嗽、氣喘、咯痰為肺氣上逆;惡心、嘔吐、噯氣、呃逆為胃氣上逆;頭目脹痛、眩暈耳鳴、面紅目赤、吐血,甚至暈厥為肝氣上逆;奔豚氣,婦女倒經,妊娠惡阻或胸悶、氣急、喉哽等為沖任氣逆。肺司呼吸主宣降,邪氣犯肺,則肺失宣降而肺氣上逆,則見咳嗽、氣喘、咯痰等癥。胃主納化而以通降為順,邪阻胃脘,六腑之胃失于和降常常可見胃氣上逆,如惡心、噯氣、呃逆或者嘔吐,肝主升發、條達,若郁怒傷肝,或肝火內盛,可致肝氣升發太過,氣血上沖,而見頭目脹痛、眩暈耳鳴、面紅目赤、吐血及暈厥等癥。沖脈、任脈起于胞宮,上行腹里、胸中、喉咽,沖為血海,任主胞胎,若沖任脈氣上逆,則患者自覺氣從小腹上沖胸咽而成奔脈氣,或婦女經血隨脈氣上逆,而見倒經血,或妊娠期嘔吐不止,兼胸中煩悶、氣急而喘或咽喉哽塞不利等。
2.1 氣機理論為臟腑理論之根基 氣與臟腑的關系十分密切。氣由臟腑化生、輸布,而臟腑又賴之以進行正常的生理活動,氣的病變則可影響臟腑的功能活動,而臟腑發生病變也可影響氣的化生和輸布,所以氣的病變不能離開臟腑的病變而孤立存在。機體之臟腑是機體之氣流轉、運行之站所,古代《列子·周穆王》就有描述記載:“去其心則不能言,去其肝則目不能視,去其腎則足不能立。”隨著醫著經典《內經》的論述和后世醫家不斷地總結與發展,臟腑理論或是臟腑學說漸漸成為中醫學理論體系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形成了以肝、心、脾、肺、腎為中心的五臟大系統。在生理狀態下,這些系統相互獨立又緊密聯系,從而維持著整個機體的協調均衡;當出現病理狀態時,它們又會不斷地互相影響。以五行生克規律為基礎的臟腑理論,其是通過研究臟腑之間的關系來探討疾病發生、發展、傳變及轉歸的方法。五行實際上是機體之氣在體內流轉變化中的五種狀態,一氣可化為五行,五行可歸為一氣。簡單而言,五行就是氣的一種循環往復變化。機體五腑之生理作用,實際上是五臟之氣機運轉的具體表現,因此均衡協調流暢的氣機運轉過程是五腑間的常態,而當氣機失調時,則演變為五臟之間的變態即病理狀態。氣的運動是腑器功能的具體表現,腑器是氣的運動的場所。換句話說,氣機運動的場所為臟腑。言腑器必談氣,言氣則不遠腑器。由此可知,氣運動調和與腑器功能正常運轉是一個統一的整體。氣機為臟腑及臟腑間功能的具體體現,臟腑為氣機之場所,及臟腑為氣機之體,氣機是臟腑之用,談臟腑必談其氣機,談氣機則不可不及臟腑。由此我們可以認為氣機調和暢達與臟腑及臟腑間功能正常是一個整體。
2.2 脾腎功能失調是氣機失調的根源
2.2.1 脾腎氣虛是產生氣機失調的基礎 疾病的產生和發展實際上是正氣與異戾之邪之間斗爭的過程。中醫理論認為,正氣存內,邪不可干。充足的正氣是保障人體健康的關鍵,而邪毒是導致疾病發生的根本原因。亦為邪氣所湊,其氣必虛。機體內外正邪兩種力量之間的斗爭狀態不是靜止不變的,而是始終處于變化之中,二者的角色也可以相互轉化,這種轉化的關鍵在于氣機的變化。機體的正氣受損或虛弱,首先會影響脾腎二臟之功能。
中醫認為,腎為先天之本,腎能藏精、主水、納氣。腎氣虛衰則精關不固、氣化無力、納氣失約。中醫經典《素問·逆調論》中有云:“腎者水臟,主津液”,《景岳全書》中張景岳談到“蓋水為至陰,故其本在腎”,因此腎對人體津液之生成和津液運轉過程起著關鍵的作用。腎的蒸騰氣化作用不利,導致津液不能被蒸騰利用,津液停留在體內容易形成痰濕,痰濕瘀阻造成氣機不暢停滯。脾胃是人體的后天之本,主要負責運化、升清和統血等功能。如果脾氣虛弱不足,則會導致運化能力失常,無法將水谷精微布散,水谷積聚為有型之痰濕。升舉功能受損,清陽不升,導致氣機紊亂。同時,脾也無法有效地統血,導致血瘀形成,進一步損傷氣機運轉。
2.2.2 內傷致病因素最易侵犯脾腎引發氣機失調 內傷致病因素如飲食不調、貪逸少勞、遺傳因素、情志過極、年齡等最易侵犯脾腎:其一,過度食用高脂、高糖、高蛋白等肥甘厚味,使得脾臟無法及時傳輸,從而導致過剩的水谷精微積聚變為痰濕;其二,不好的餐飲習慣,如不規律進食、飲食不節等會傷害脾胃的受納和運化功能,導致脾失健運,胃失收納,水濕積聚,進一步形成痰飲;其三,過度追求舒適,缺乏運動,以及情緒波動過大,都會影響氣血流通,進而導致脾胃功能減弱,水濕內停聚積為痰飲,從而引發疾病。
據《景岳全書》所述:“脾家之痰,則有虛有實”,津液積聚過多,則屬于脾的實證,即“如濕滯太過者,脾之實也”;脾虛則不能進行對津液的調節,即“土衰不能制水者,脾之虛也”。在《景岳全書·痰飲》中,張景岳指出:“五臟之病,雖皆能生痰,然無不由于脾腎……腎主水,水泛亦為痰。”腎主生殖、生長發育,腎臟之氣充盈則可以滋養五臟六腑。如若先天稟賦不足,腎氣(陽)虛損,臟腑虛弱,即可發病。而且內傷雜病常常好發于中年,這與中年人腎氣逐漸衰微密切相關。腎為主水、納氣之臟,如若命門火衰,腎氣失司,開闔不利,水濕痰飲停聚,引起氣機運轉失衡,蒸騰氣化無權,導致水液排泄異常,亦會發病。正如《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239卷中所談及的那樣:“腎生痰多虛痰,久病多痰……非腎水上泛為痰……此久病之痰也。”
2.3 肝失疏泄為氣機失調加重因素 肝主疏泄,調暢氣機助脾健運。《素問·寶命全形論》云“土得木而達之”。肝氣條達,氣機通暢,則氣血運行、脾胃運化正常,痰瘀無從化生。肝失疏泄,脾失健運,從而導致痰濕內生;如若再加上痰濕瘀阻肝經,肝氣不暢,障礙氣血流通,從而引發瘀血內生。肝失疏泄會導致脾腎氣虛。因為“乙癸同源”,腎陰不足無法滋養肝,水不能涵木,木不能得到滋養,陰不能維護陽,從而引起肝陽上亢;肝陰不足,又會導致腎陰不足,從而使相火上亢。或者先有脾腎氣虛,加上當代人工作壓力、強度大或心情焦慮壓抑,情志失調,致使肝失疏泄,脾失運化,從而發病。又或者肝失疏泄,肝氣郁結而化火,肝火熾盛、灼燒津液,使肺、腎津液受損而起病[6-7]。
中醫認為內傷雜病的核心病機是氣機失調,故治療上常用補氣、行氣、降氣、化郁等方法。《景岳全書》云:“所以病之生也,不離乎氣;而醫之治病也,亦不離乎氣。”治病當以調氣為要。氣機調暢則人即安和,氣機紊亂則百病從生。調氣法包括虛則補之,下陷者升之,上逆者降之,阻滯者通之。馮師常根據氣機失調的類型,選用不同的調氣方法。同時,臟腑作為氣機運動之體,調氣離不開調臟腑,根據疾病發展的不同階段,對與氣機運動密切相關的肝、脾、腎三臟進行的調節貫穿疾病治療始終。此外,疾病發生發展到一定階段會產生痰飲、瘀血、結石等新的病理產物。當出現痰飲、瘀血等病理產物引起的臨床表現時,要堅持調氣健脾補腎疏肝,同時根據辨證化痰祛濕、活血化瘀。
故從氣病的共性出發,研究氣病及調氣法的運用,不論從臨床上或理論上都是一個重要課題。古代醫家關于調氣的運用,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作了許多精辟的論述,如《素問·至真要大論》說:“調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張景岳指出“夫所調者,調其不調之謂也,如邪氣在表,散即調也,邪氣在里,行即調也,實邪壅滯,瀉即調也,虛贏困憊,補即調也。”《銀海精微·氣病論》中說:“人在天地間,莫非氣化之流行。臟腑經絡,氣得其正何用不藏;氣失其正,何往弗害。”所謂“氣得其正”即氣機調和的狀態,“氣失其正”則為氣機失調之狀態。氣得其正,則氣機流動不滯,氣機流動則氣化作用才能夠保持常態;氣失其正,則氣化作用必將失其常態,就會發生因氣化不足而引起一系列的病理變化。同時氣機功能失調會產生新的病理變化和致病因素,包括痰飲、瘀血、結石等。痰飲、瘀血、結石三者既是病理產物,也是新的致病因素,三者一旦形成,就會更加妨礙氣機的運行而造成新的病證出現[8]。
4.1 老年男性患者孟某,80歲。2022年9月19日來診。患者主因反復咳嗽、咳痰伴氣急9余年,氣急加重3周,咳嗽、咳痰加重1周后就診,醫師給予麻杏苡甘湯加減以解表祛濕、宣肺平喘,癥狀無明顯好轉,為求進一步診治來馮師處就診。刻下見:面紅,咳嗽,夜間咳嗽較重,偶有泡沫樣白痰,口干,不欲飲水。無胸悶心悸,偶有腹脹,大便如常,睡眠較差,舌暗苔薄黃,脈弦滑。查體:兩肺呼吸音低,兩肺底聞及濕性啰音。輔助檢查氣道激發試驗陰性,CT提示:兩肺間質纖維化。西醫診斷:肺間質纖維化,中醫診斷為肺痿。辨證:痰結于胸,肺脾氣虛;治法:清肺潤燥,補益脾胃;方擬:清燥救肺湯加減:太子參15g,蜜枇杷葉12g,桑葉30g,生石膏(先煎)20g,阿膠珠10g,炒苦杏仁10g,麥冬20g,桑白皮15g,地骨皮10g,黃芩10g,柯子肉12g,全蝎5g,紅景天6g,炙甘草6g。每日1劑,水煎服。
二診(9月26日):自訴服藥后,咳嗽、咳痰減輕,夜間偶有咳嗽,咳少量黃痰,痰易咳出,仍有腹脹。刻下查舌脈:舌淡紅、苔薄白,脈弦滑。前方基礎上加用陳皮10g,繼續服用14劑。服法同前。如此調治1個月余,咳嗽、咳痰消失。
按語:患者久病,素體氣虛,氣運失常,水濕痰飲變化而生,痰飲阻絡而有氣陰兩虛的表現。肺、脾兩臟對水液代謝發揮著重要作用,其功能失常是水濕痰飲形成的樞機。肺為水之上源,主宣降,通調水道,敷布津液。若外邪犯肺,氣失宣降,津液不布,凝聚而生外感之痰飲;肺氣不足,治節無權,水濕津液失于宣化,則痰飲戀肺;或肺陰不足,虛火煎熬津液,可發為內傷燥痰,故中醫有“肺為貯痰之器”之說。脾為水之中州,主運化水濕。若外感濕邪,飲食失宜,致脾氣阻滯不運;或內傷思慮,勞倦太過耗傷脾氣,使脾虛不運,津液停聚或水谷精微不能正常輸布轉化,均可聚濕生痰。如《景岳全書》所說:“脾家之痰,則有虛有實,如濕滯太過者,脾之實也;土衰不能制水者,脾之虛也。”中醫亦稱“脾為生痰之源”。脾虛則胃津不能輸布于肺,滋養肺金,加之痰飲阻絡,秋燥傷肺,而現咳嗽。清燥救肺湯源自《醫門法律》,方中太子參、甘草、麥門冬是《金匱》麥門冬湯中的主藥,功能為生津潤肺、補益脾胃(培土生金),主治津液虧損、肺虛而燥的肺痿。再加阿膠補肺養陰,杏仁宣肺化痰,桑葉、枇杷葉肅肺降氣、清宣肺絡、宣肺化痰、止咳平喘,石膏直瀉肺火,滋陰藥與清熱降火藥同用,培本清源,兩相兼顧,復診時加用陳皮理氣化痰,使氣行而痰化,綜合起來用它治療最為適合。
4.2 黃某,女,36歲。初診日期:2022年9月19日。主訴:反復腹痛、腹瀉2年,加重1周。患者兩年來腹痛、腹瀉反復發作,每遇工作壓力較重或情緒、精神緊張時易出現臍腹疼痛,急欲如廁,便后痛減,腹痛發作時大便溏薄,進食肉、蛋、奶后,1小時左右則出現腹痛,隨即腹瀉,蛋花樣大便。就診后診斷為腸易激綜合征腹瀉型,規律服用馬來酸曲美布汀、復方阿嗪米特腸溶片癥狀可控制。近1周來,晨起腹痛、腹瀉頻作,飲食稍有不適即發生腹瀉,為求進一步診治,到馮師處就診。刻下見:精神緊張,易激動,緊張時腹痛,便后痛減,大便不實,小便尚可,納差,不能攝入肉、蛋、奶,平素只攝入蔬菜、海帶、紅薯、蘑菇、玉米等;寐安;舌淡紅、苔薄白,脈弦滑。西醫診斷:腸易激綜合征腹瀉型;中醫診斷:泄瀉;辨證:肝氣乘脾,脾腎陽虛;治法:疏肝解郁,補益脾腎;方擬痛瀉要方和參苓白術散合四神丸。處方:黨參15g,炒白術15g,陳皮10g,砂仁6g,桔梗10g,肉豆蔻10g,炒白芍20g,炒防風10g,茯苓30g,山藥30g,大棗5枚,補骨脂10g,禹余糧15g,赤石脂15g,首烏藤15g,訶子肉10g。每日1劑,水煎服。
二診(9月26日):自訴服藥第2天腹痛、腹瀉減少,晨起無腹痛,大便成型,服藥5天后,未發生腹痛、腹瀉,可進食少量肉類、蛋類。刻下查舌脈:舌淡紅、苔薄白,脈弦滑。繼續服用前方14劑,服法同前,如此調治1個月,未見復發。
按語:患者久瀉,傷及脾腎,脾居中焦,主運化,司升清,統血行。脾氣虛弱,不能運化水谷精微,氣血生化乏源,癥見飲食減少,食后胃脘不舒,倦怠乏力,形體消瘦,大便溏薄,面色萎黃,舌淡苔薄,脈弱。腎居腰府,藏精氣,司二陰開合。精氣充五臟而上榮于腦髓。腎氣虧虛,失于榮養,見神疲乏力,眩暈健忘,腰膝酸軟乏力,小便頻數而清,白帶清稀,舌質淡,脈弱。脾腎氣虛,肝氣郁結則加重情緒緊張,焦慮高發。馮淬靈教授選用痛瀉要方合參苓白術散加減。痛瀉要方是常用方劑,痛瀉要方出自《丹溪心法》,由陳皮、白術、白芍、防風組成,其藥味雖少卻能切中病機,四味合用,扶脾健運、養血柔肝、調暢氣機,使得升降有度,泄瀉可愈;參苓白術散中黨參健脾益氣,脾氣健則氣血足、脈絡通、痰濁消;炒白術、茯苓、山藥、大棗健脾益氣、止瀉化濕;桔梗辛開苦瀉,可化濕消痰;砂仁行氣化濕。諸藥合用,攻補兼施,藥證相應,共奏健脾理氣、滲濕止瀉之功。現代社會生活節奏加快,緊張、焦慮情緒高發,腹痛、腹瀉等癥狀常常伴隨發生,或者暴飲暴食、三餐不規律等不良生活習慣導致胃腸疾病遷延不愈;焦慮、抑郁等精神障礙也接踵而來,這都是心身同病的表現,治療上應該心身同調[9]。中醫學認為,與情志相關的泄瀉多與肝、脾兩臟相關,治法上多以疏肝健脾為主,通過調理肝氣、補益脾胃使得臟腑氣機條達,脾氣健運,水谷精微得以消化和傳輸,則泄瀉自止,同時,五臟氣機暢達、氣血調和、心脈通暢,情志也得以舒暢[10-11]。
調氣法是一個綜合治療法則,臨床通過此種方法多能實現氣達病所,同時馮淬靈教授臨床實踐當中也多用此術,增強療效。理、法、方、藥是中醫臨床的辨治體系,中醫治病強調整體觀念與辨證論治,馮淬靈教授臨證獲效頗豐.其中關鍵在于靈活運用氣機理論與臟腑辨證,精準診斷疾病,重視氣機變化,確立相應治法,遣方用藥,恰到好處。如若中醫臨床充分認識氣機失調對內傷雜病的影響,使其在疾病初期得以恢復,對其做到早認識、早干預,治未病,阻斷疾病于變化之途,有利于控制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