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域旅游視域下常德歷史文化街區復興設計研究

覃偉，楊敏，熊蛟，陳佳昊

（湖南應用技術學院 設計藝術學院，湖南常德 415000）

0 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明確提出“推進文化自信，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同時強調“繁榮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堅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進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發展。”歷史文化街區作為文化遺產保護體系中重點展開的項目，其挖掘與利用，有利于城市文脈的延續[1]；這正符合新時代社會發展的主旋律。同時，國家“十四五”旅游業發展規劃中指出，“打造一批文化特色鮮明的國家級旅游休閑街區，鼓勵有條件的城市打造老字號街區、文體商旅綜合體，充分發揮旅游業在傳播中國文化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可見對歷史文化街區并非只能做出文化保護，也可以將其作為刺激社會經濟發展的要素之一。此外，常德市“十四五”文體事業發展規劃中也強調“加強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貫徹全域旅游理念（某一區域以發展旅游業為優勢，進而形成一個完整旅游的目的地），圍繞國家級全域旅游示范區，開發主題文化休閑區。”因此，從國家發展戰略層面與地方發展政策層面可以推斷出：研究歷史文化街區正當時，以旅游產業的視角去探析歷史文化街區的開發，能夠更深地活化歷史文化街區，發揮其在文化推廣層面的作用；對其合理的規劃設計與定位，會讓歷史文化街區在功能上既起到承接城市過去與發展未來的作用，又能煥發出新的活力[2]。

目前對于歷史文化街區復興設計研究有以下三個方面：（1）城市文化宣傳層面，將歷史文化街區作為繼承城市文脈的載體。陳浩[3]指出，在文化自信的背景下，歷史文化街區的營造應以人文復興為目標和新理念，注重保護、延續與發展街區內的社會生產生活實踐。邊蘭春[4]指出歷史文化街區的建設要堅持歷史遺存保護的真實性，傳統風貌延續的整體性和社會生活演進的延續性；在此基礎上，通過多元參與，實現文化復興；（2）產業發展導向層面，歷史文化街區作為旅游產業形態促進城市經濟發展。張雨洋[5]指出，歷史文化街區復興的重要手段是旅游商業化，適當的商業化能夠提高歷史街區的關注度與吸引度。劉彬[6]基于消費主義和消費文化興起的背景，提出在歷史文化街區的建設中融入適當的消費空間，將其塑造為融地方傳統與時尚消費于一體的景觀；（3）保護與更新機制層面，針對歷史文化街區形成的設計策略與方法。吳屹豪[2]基于修復理論，從要素、評定、方法三大模塊構建了城市歷史街區修復體系；將歷史街區的設計與保護置于該體系之中，進而達到較好的效果。李睿[1]以城市歷史景觀作為視角，提出歷史文化街區的保護規劃編制方法可以從動態層積、整體關聯、真實性傳達、能力建設四個方面進行。

基于以上所述，在當前常德市全域旅游理念初步貫徹與文化經濟新發展的前提下，對常德歷史文化街區復興設計研究具有一定的價值。首先，歷史文化街區的復興是對國家發展主旋律的回應，有利于提升常德城市發展質量；利用國家級旅游休閑街區的名號，探索出常德復興歷史文化街區的實施途徑，利用城市旅游產業來進一步深化常德旅游強市的戰略目標。其次，促進文旅融合發展，打造常德城市旅游綜合展示區；常德歷史文化街區復興切合常德市“十四五”規劃中提出的深化文化與旅游融合策略，利用歷史文化街區來挖掘常德城市歷史文化、非物質文化遺產等，作為展示城市文化的平臺，同時激發文旅項目相關衍生品的出現。最后，有助于弘揚常德城市歷史文化，打造專屬城市形象；復興常德的城市歷史文化，煥發老街的新活力；形成常德所獨有的城市特征與亮點。

1 研究區域

常德由秦代建城以來，已有2270 余年歷史；至1943 年常德會戰前夕，常德仍是一座保持著傳統街巷格局且具有大量傳統建筑的古城；因戰爭影響，常德古城受到了嚴重的摧毀，城市被夷為平地，但古城的基本格局仍然存在。通過對不同年代常德城市街巷格局的分析，發現格局演變有四個主要階段。階段一：1813 年后，從老城清平門至永安門出現一條自西向東的主街“清平街-中衙街-永安街”（今人民路），以此為骨架，連接西北常武門形成主街“興街口”（今武陵大道），與“大興街”在神鼎門形成上十字街，與“臨沅街”在臨沅門形成下十字街，此外還連接“觀音巷”“云程巷”“大高山巷（今高山街）”“小高山巷（今小高山街）”；形成類似梳子狀的街巷骨架（圖1a）；階段二：1938 年后，該階段在保持清平門-永安門主街不變的條件下，老城中心處“皇經臺”（黃金臺）至營暑之間出現了一條主街“法院街”（今建設路）且分別連通拱辰門內北正街，和臨沅門內的漢壽街；形成“土”字型的街巷骨架（圖1b）；階段三：1949 年后，因受到戰亂影響，城內眾多街巷被摧毀，重建后雖為原名，可街巷位置已發生些許改變。但“土”字型骨架結構仍舊存在，“法院街”分別往東西兩側延伸，與清平門-永安門主街呈水平關系，且“大高山巷”與“法院街”東延線垂直，“法院街”西延線與“大興街”垂直。在這一階段城內街巷呈現出井格式街巷骨架（圖1c）；階段四：2019 年后，清平門-永安門主街變為東西向主要交通干道，中段區域為商業步行街；臨沅門內臨沅街成為北向主要交通干道；“法院街”延長至老城外圍成為主要交通干道；“興街口”消亡，被北向主要交通干道武陵大道所替代。這一階段原有的街巷骨架特征不復存在，大量的老街巷在城市更新中拆除，僅剩一些存在于被外圍城市交通干道劃分出的規則區塊中，呈現出井格內嵌街巷骨架（圖1d）。

圖1 常德常德城市街巷格局演變圖

2 研究方法

2.1 歷史文化街區的范圍劃定

根據現存常德市不同歷史時期的城區地圖，并結合當下城區地圖，在等比例下進行圖像疊加（表1）。從而確定出遺存街巷數量。接著，以遺存街巷作為輻射點，找出其與老城區內商圈的位置關系，起到連帶發展的作用。同時也應結合常德市城市紫線規劃圖，確定遺存街巷中是否有文物保護單位。參照劃定依據確定三個片區，以該片區耳熟能詳的詞匯進行命名，分別是：老西門歷史文化街區（遺存街巷“新西街”舊名忠清街，“楊家牌坊巷”“光明巷”舊觀音巷，“魯家巷”“鐵家橋巷”，“矮城墻巷”舊左城灣）、黃金臺歷史文化街區（遺存街巷“瑪瑙巷”“泮池街”，“北正街”舊海會巷與法院東街合成，“箭道巷”，“絲瓜井巷”，“劉海巷”舊大井巷，“新興巷”舊文條巷，“王府巷”舊楊家巷）、水星樓歷史文化街區（遺存街巷“府坪街”、“高山街”舊大高山巷，“小高山街”舊小高三巷，“果行泉巷”舊果行泉）。

表1 常德街道圖底疊加一覽表

2.2 歷史文化街區空間數據庫搭建

本文收集老西門、黃金臺、水星樓三個歷史街區的遺存街巷數量及長度與寬度、新建街巷數量及長度與寬度、街巷兩側建筑數量、建筑質量、建筑類別、街巷內部綠化景觀質量、公共設施數量。在SPSS 軟件中，對上述數據進行組別分類，從而生成3 個歷史街區在遺存街巷、新建街巷、建筑、景觀、公共設施中的數據庫（表2）。通過數據庫可以發現：黃金臺歷史文化街區的遺存街巷數量最多，街區歷史風貌較為濃重，但整體建筑質量欠佳；老西門與水星樓歷史文化街區的遺存街巷質量較好，但在歷史風貌上不如黃金臺片區。

表2 常德歷史文化街區空間數據表

3 結果與分析

3.1 常德歷史文化街區現狀分析

3.1.1 老西門歷史文化街區現狀

老西門歷史文化街區是對常德古城大、小西門片區的統稱；也是常德首批已建成的歷史文化街區[7]。其范圍北至建設路，南至人民路，西接朝陽路，東臨武陵大道；街區內部的主要街巷格局基本保持不變（圖2a）。該街區的主要改造對象是沿護城河和城墻遺址分布的棚戶區，其他建筑未做改建。街區改造時，對已成暗流的護城河進行清淤疏通，對河岸進行加固，并在沿岸兩側設計出具有常德本土風情的商業建筑群落，與護城河構成該街區最核心的景觀（圖2b）；又對城墻遺址進行修繕，并在城墻根下架空走道，讓人與其有零距離接觸。改造后的老西門歷史文化街區，成為了集居住、商業、景觀于一體的街區綜合體（圖2c）。同時，原棚戶居民也再次遷回，進一步提升了老西門的原真性；此外，對老護城河、老城墻遺址等這些歷史元素的保護與應用，極大增強了街區的歷史文化底蘊。

圖2 老西門歷史文化街區現狀

3.1.2 黃金臺歷史文化街區現狀

黃金臺又名“皇經臺”，已找不到遺跡，僅為舊時地名保存。該片區位于常德老城范圍的中心處，主要為不同年代修建的居住生活區。西鄰武陵大道，東靠朗州路，建設路橫穿分為南北兩個區域（圖3a）；南區以四眼井街為界，同時又通過其與老西門街區形成聯通；南區主要遺存街巷有箭道巷、泮池街（南段）、劉海巷，其中箭道巷整體風貌有所欠佳，僅作為一條通道；此外以四眼古井形成一處公共景觀空間。北區作為黃金臺歷史文化街區的主要部分，又以畔池街（北段）、北正街、絲瓜井巷為主要，其中畔池街沿街兩側情況較為復雜，建筑質量良莠不齊，但部分殘舊建筑卻是能夠體現常德本土建筑文化（圖3b）；此外在北正街東側以中共常德特支遺址出現一處口袋公園，以及在絲瓜井巷與新興巷交匯處的絲瓜古井遺址景觀（圖3c）。整體而言，黃金臺歷史文化街區具有較好的地理位置，主要街巷格局位置變動較小，歷史遺跡景觀豐富。

圖3 黃金臺歷史文化街區現狀

3.1.3 水星樓歷史文化街區現狀

水星樓為舊時常德城內的一座閣樓，因受戰亂摧毀，原跡已不在，現為復建。這一片區主要集中在高山街與小高山街區域，四周均為城市主次干道，西接朗州路，東臨青年路，南靠人民路，北側通過建設路與黃金臺片區形成串聯關系（圖4a）。相較于前兩個片區，水星樓街區的商業氣息十分濃重，有著較為突出的特點；特別是高山街沿街兩側所種植的櫻花樹，每到花開之時，全街呈現出別致的景觀氛圍。除了植物景觀之外，水星樓街區還有城墻遺址景觀，以及常德抗日戰爭紀念景觀。但該片區存在著車輛停放的問題，沿街分布著停車位，既影響街道整體景觀，又不便車輛快速通行，也不便行人安全行走；此外，片區內部分街道的貼線率較高，街道寬度與建筑高度之間的比值不合理，形成較為壓抑的空間感受。水星樓街區的建筑多數為商住混合類型，建筑質量較高（圖4b）；但部分建筑立面外觀欠缺美感。整體而言，水星樓歷史文化街區的歷史文化氛圍較好，但商業氣息過于濃重，需協調好二者之間的關系。

圖4 水星樓歷史文化街區現狀

3.2 常德歷史文化街區復興設計策略

3.2.1 歷史文化街區人文主義再現

歷史文化街區可以被看作是一種具有悠久歷史的社區，具有這種性質的社區或街區散發著濃郁的人文氛圍。也就是說對于歷史文化街區的營造不是簡單的復古修建，而是要去煥發這個街區所特有的人文氣息。譬如，老西門歷史文化街區采用居民回遷的策略，待街區建設完畢后，讓原居民再次返回住進更加舒適的環境中。正是由于有回遷民居，使得這些居民能夠在此延續他們以前的生活習慣；也使得該街區的市井氛圍十分濃郁。此外，地方設計部門也介入到老西門街區的營建過程中，地方設計部門的參與能進一步讓設計方案更好地體現常德本土文化。同時，老西門街區內部城墻遺址、老護城河、抗戰碉堡等遺跡的修繕，更加吸引了人們的期望度。從老西門項目可以發現，從多元主體角度去再現歷史文化街區的人文主義。多元主體有三個層面的涵義，一方面是由街區原居民所構成的主體，他們是街區氛圍營造最核心、最關鍵的因素，同時也是歷史文化街區的營造者和維護者；另一方面是由地方部門構成主體，地方部門可連同社區或其他企事業單位共同打造，以政策規定的方式去維護歷史文化街區的風貌特征與整體形象；最后一方面是由游客構成主體，鑒于歷史文化街區具有游覽的屬性，進而必須考慮游客來此觀光游樂的需求與體驗，利用游客的反饋進一步去完善街區的營造[8]。

3.2.2 歷史文化街區的原真性空間氛圍體驗

原真性感受是評價歷史文化街區真實度的標準之一[9]，也是基于游客體驗要求歷史文化街區必須做到的。原真性氛圍營造的首要方式是街區內原有狀態的最大化保留，例如，黃金臺片區主要是以民居生活為主，在設計過程中應保留并強化具有常德風情的市井生活場景，提高游客的參與感。具體可以通過保留目前街區內部的生產生活風貌，提高現有的街道景觀質量來實現。再如，水星樓片區以商業活動為主，因此可發揮老字號商鋪的悠久歷史文化作用，同時不斷挖掘曾經存在過的有歷史價值的商號，打造成為以商業文旅為特征的街區。挖掘曾經出現在高山街的銀行建筑文化，并利用現有建筑立面進行復原。其次是對街區歷史遺跡的再利用，譬如，老西門片區對老護城河和城墻遺址的利用，不僅能讓當地居民感受到曾經古城的特點，也能讓游客切實體驗到常德悠久的歷史文化。又如，黃金臺片區內遺留了大量的古井，結合該片區市井生活的主題，以此為切入點，圍繞著古井適當布置一些休閑景觀，并以古典園林的形式呈現，進而提升街區的歷史氛圍感，同時強化了該片區的主題性。最后是視覺化的物象表征，即街區的裝飾形式處理；如老西門片區復建了常德傳統民居——窨子屋，其他建筑形式采用常德瓦屋民居樣式，融入現代設計方式，呈現出既有現代氣息，又有文化意蘊的建筑體。再如，水星樓片區高山街的植物景觀，在特定時節整條街都被櫻花樹貫穿，形成具有較強體驗的空間感受。此外，這種物象表征還包括：地面鋪裝、公共設施、入口標志等等。

3.2.3 歷史文化街區旅游綜合體營造

歷史文化街區旅游綜合體是將各歷史文化街區有機串聯起來形成一個具有城市旅游性質的整體，且這些單獨的街區都具有各自的主題特色。通過分析常德三個歷史文化街區的分布位置，發現形成了“一路帶三片”的分布特征（圖5a），由建設路自西向東連接老西門歷史文化街區、黃金臺歷史文化街區、水星樓歷史文化街區，且每個街區的主要出入口均位于此。又通過對三個街區的內部街巷分析，發現四眼井街橫穿老西門與黃金臺兩個片區，且又可利用梳子巷和和平街連通水星樓片區，形成一條歷史文化廊道；而黃金臺片區與水星樓片區之間可以利用王府巷形成連通廊道，進而使得三個歷史文化街區形成互通關系，因此出現“一路三片三廊”的格局特征（圖5b）。同時，三個片區向外圍可輻射到鄰近的城市公園、商圈等，形成集文旅、景觀休閑、商業觀光于一體的超級旅游綜合體（圖5c）。依據格局特征，可以挖掘建設路的歷史文化，將其打造為一條具有文化底蘊的街道景觀空間；注重三條歷史文化廊道的連接與引導作用，且各自都具有主題特征。

圖5 常德歷史文化街區旅游綜合體

4 結論

歷史文化街區承載了一部分人群的集體回憶與情感寄托，復興歷史文化街區是對城市記憶的保留，是對國家、地方關于城市發展建設政策的積極回應。本文以全域旅游作為研究背景，利用常德歷史文化街區的復興設計分析發現：（1）常德老城街巷格局的演變經歷了四個階段，每一階段均呈現出不同的格局特征，從梳子狀到“土”字型再到井格式，最后為井格內嵌型；通過對演變過程的梳理與分析，得到遺存街巷以及消失的街巷，這為研究范圍的精準定位打下了基礎；（2）通過利用圖像疊加技術確定了老西門、黃金臺、水星樓三個歷史文化街區，同時從不同層面搭建出常德歷史文化街區空間數據庫，為后續的細化設計提供了較為精準的數據資料；（3）結合三個歷史文化街區的現狀分析，從三個方面提出了復興策略，街區人文主義再現，以多元主體為主導進行；街區原真性空間體驗，應注意有狀態的最大化保留，對歷史遺跡的再利用，以及視覺化的物象表征；營造歷史文化街區旅游綜合體三個主要方面的設計策略。

本文僅從宏觀規劃層面去研究分析常德歷史文化街區的復興設計，未從微觀層面較為深入地去分析，此為研究不足之處，也是后續需進一步深入研究的方向。

圖片來源：作者自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