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儒商文化產業發展有限公司
江堤上的風吹動她風衣的衣角
她走著,懷里捧著一束藍雪花
藍雪花新鮮,藍白色花朵發出鉆石的光澤
她看著,嗅著,抬手撫摸它
后來她開始一片一片撕它
一片花瓣吹到一位老婦人懷里
老婦人從長椅上站起
望著走遠的那個年輕女人的背影
捧著花瓣,攏一下白發說
謝謝你
在河道上游蕩,一個上古的人
漸行漸遠,當他突然轉身時
眼前枯草己返青,河水正積蓄春汛的力量
我們打了一個照面,似曾相識
彼此重合,剝離,珍重
光下的影子,搖曳著各自的身世
河心,野鴨的水性很好
它一個猛子扎進水里
似從晉的旋渦里,冒出水面
那時春日正好。垂釣的人
浮子的升與落,讓他糾結。一條魚
躍出水面,我的心一沉
春風推我向前一米遠。一副舊皮囊裹著一個
盛世。他的身后,新人正在路上
湖面在云間冰凍,春水在冰層下游來游去
天堂的人,用銀釬打冰窟窿,撈魚吃
北方的初春吝嗇暖,人們看不見冰湖的魚群
魚群還在云間猶疑
我看見菜市場有那么多凍裂的手
教師、老人和孩子,在支付買菜錢時
將棉手套和春天,也付給了那些紅腫的手
我看見春寒里話語的哈氣是熱的
它們凝結成一枚一枚銀白的釬子
魚群從冰湖口,傾瀉下來
冷雨讓子夜的天空深邃
庭院的玫瑰一下子不見了
只有黛綠的荒涼在安慰我
——她們并未消失。在另一個地址
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正在生成,如忍冬初開前的粉嫩
那是你鐘愛的色彩、氣息
和聲音,曾無數次越過枯萎的柵欄
此刻,都在向你合攏
這粉紅的火焰,沒有人可以取走
我以模糊的星辰凝視著,直到一個人
完全消失,在沒有玫瑰的枝葉里
北陵公園的松果和村后采石場
那片松林里撿到的,有什么不同呢
回憶像是在半空中養魚
夜晚地平線送來冰涼的風
堆滿陰影的松林里,密布的松針開始顫抖
那細小的尖叫,匯成一種低吟
一浪一浪漫過內心的荒涼
這些年,你送走過多少人了
一些被水驅趕的魚鱗片整齊
在頭頂找到了傍身的樹枝
而你還是那個瘦小的,穿著
塑料涼鞋的孩子嗎
在松林里,哀哀地哭你的祖母
卻不知道,這樣的哭泣將貫穿你一生
向晚有著小劑量的興奮
在海邊就好了,成為水孩子
合適的礁石,拿一張藍色畫板
灑上啤酒,有現成的泡沫
沙灘上鋪設各種酒瓶子
“飲酒溫克”,大概率還沒等到戀人
你不會為了這個而醉上一晚
關于意象的交談,足以寫一篇小文
或是作詩。起海風了
你喝下葛花解酲,有點兒酸或者甜
英雄淪落為葛藤類,多年不用
已習慣以酒醒酒
《追憶逝水年華》躺在書架上
積了一層灰塵
我把它從老家帶出來躺在那里
二十多年,少年時讀了幾章
太過漫長沉悶
合上普羅斯特他們的生活
繼續浪跡天涯
人到中年的我又讀上幾章
發現大多數的章節像我的生活
姑且再放上一段時間
再捧起厚重的《追憶逝水年華》
慢慢地讀
風或許會吹醒我
吹盡塵埃
露出那些獨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