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硫黃供需特點及發展趨勢

方俊文，李 博

（中國磷復肥工業協會，北京 100013）

硫黃作為基本化工原料，約90%用來生產硫酸。硫黃制硫酸流程簡單、工藝穩定，所制得硫酸可用于制取磷酸，進而生產磷酸一銨、磷酸二銨、重過磷酸鈣等高濃度磷復肥，因此化肥工業中形成了硫黃—硫酸—磷肥的完整產業鏈。此外，硫黃被用于生產二硫化碳、鈦白粉、不溶性硫黃等產品，在紡織、橡膠、醫藥等行業廣泛使用。影響化肥價格的因素不僅包含國際局勢、地緣政治格局和產業政策，還體現在原料供應情況、上游原料成本、農業終端用戶需求情況、農產品價格走勢、農時氣候影響和運輸成本等。磷肥生產所需三大原料硫黃、合成氨和磷礦中，硫黃價格波動較為明顯，其產能、供需情況、市場行情等對磷肥成本影響較大。

1 我國硫黃產能現狀及分布特點

國內硫黃主要來源于原油加工、天然氣凈化、煤化工及其他途徑，作為副產品的硫黃產量取決于需要脫硫的原料中硫含量。從硫黃生產的能源類型分析：由于國內不少地區石油煉廠以低硫原油為原料，石油煉化企業中硫黃裝置產能利用率較低；國內天然氣中硫含量相對穩定，加之在天然氣需求日益增長和保供背景下，氣田開采實現高負荷運轉，因此天然氣煉化企業中硫黃裝置產能利用率普遍較高。

2022 年我國硫黃總產能為1 608.2 萬t，同比上升4.6%。其中，石油煉化副產的硫黃產能為1 161.3萬t，同比上升5.7%，占全國硫黃總產能的72.21%；天然氣煉化副產的硫黃產能為345.0 萬t，同比持平，占比21.45%；煤化工副產的硫黃產能為90.9萬t，同比上升9.7%，占比5.65%；其他產能為11.0 萬t，占比0.68%［1］。

2022 年我國硫黃產能按企業來分，主要集中在中國石油化工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石化）、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石油）、中國中化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化集團）和中國海洋石油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海油）4 家龍頭企業，產能之和為1 129.0 萬t，占硫黃總產能的比重為70.2%（見圖1）；地方石油煉廠產能為479.2萬t，占硫黃總產能的比重為29.8%。硫黃產能主要分布在沿海地區和石油、天然氣資源地，硫黃產能前5 名省份為四川、山東、浙江、遼寧和廣東（見圖2），5省硫黃產能之和為974萬t，占硫黃總產能的比重為60.6%。四川省的硫黃產能在國內居首位，為345 萬t，占硫黃總產能的比重為21.5%。四川省有富含硫的天然氣資源，中石油西南油氣田分公司、中石化中原油田普光分公司都位于該省，四川省除1 家硫黃生產企業是煉油企業外，其余均是天然氣煉化企業。

圖1 2022年我國硫黃產能結構（按企業分）

圖2 2022年各?。ㄖ陛犑?、自治區）硫黃產能及產量對比

2 我國硫黃產量及對外依存度

我國是磷肥生產、消費大國，也是硫黃消費大國，但是作為磷肥生產的主要原料，硫黃的國內供應不足，對外依存度一直較高。2022年我國硫黃表觀消費量為1 690.6 萬t，其中進口量為764.7 萬t，進口依存度為45.2%。

2022年我國硫黃總產量為925.9萬t，同比上升5.6%。硫黃產量主要集中在四川省、浙江省和遼寧?。ㄒ妶D2），產量占比分別為26.5%、11.5%和9.7%。2022 年我國石油煉化副產硫黃626.4 萬t；占硫黃總產量的67.7%；天然氣煉化副產硫黃248.5萬t，占硫黃總產量的26.8%；煤化工副產硫黃44.3萬t，占硫黃總產量的4.8%［2］。

近年來我國從有色金屬冶煉煙氣以及石油、天然氣中回收的硫產量逐漸增加，硫黃進口量逐年下降，硫黃對外依存度逐年下降（見圖3）。2022 年我國硫黃產量與2012年相比增長了405.9萬t，增幅為78.1%；2022年硫黃進口量為764.7萬t，相比2012年硫黃進口量（1 120.3萬t）減少了355.6萬t，下降31.7%。

圖3 2012—2022年我國硫黃產量及進口量

2023 年1—6 月我國硫黃產量約527.5 萬t，較2022 年同期增加15.8%。增加的主要原因在于大型煉廠硫黃裝置投產后的產能釋放，例如盛虹煉化（連云港）有限公司、浙江石油化工有限公司、廣東石化有限責任公司等企業的硫黃項目。特別是2023年5月28日，中石油西南油氣田分公司鐵山坡氣田高含硫化氫天然氣，順利接入中石化中原油田普光分公司輸氣管網及凈化系統，并實現投產。中石油天然氣接入中石化氣田凈化系統標志著國內能源產業兩大巨頭開啟開采合作新時代，這也是繼中科（廣東）煉化有限公司煉化一體化項目之后國內又一硫黃增產的代表性項目。

據海關統計，2023 年1—6 月我國進口硫黃404.4 萬t，較2022 年同期減少7.6 萬t，降幅為1.8%；平均進口價格為147.5 美元/t，較2022 年同期下降221.1 美元/t，降幅60.0%。硫黃進口量排名前5 的進口來源國家為加拿大、韓國、日本、伊朗和阿聯酋，進口量分別為70.6 萬、60.5 萬、45.2萬、39.2 萬、30.2 萬t，進口量占比分別為17.5%、15.0%、11.2%、9.7%和7.5%，來自前5 名進口來源國的進口量占國內總進口量的60.9%。按省份（企業注冊地）統計，國內硫黃進口量前4 名的省（直轄市）分別為云南、上海、江蘇和貴州，進口量分別為95.5萬、58.4萬、57.4萬、51.6萬t，進口占比分別為23.6%、14.4%、14.2%和12.8%，前4名?。ㄖ陛犑校┝螯S進口量占國內總進口量的比重為65%。

3 影響硫黃供需的主要因素

3.1 化肥進出口政策調整

國內硫黃主要用于生產化肥，化肥出口關稅政策調整，影響化肥出口量，進一步影響硫黃的供需格局及價格走向?；食隹陉P稅減免及利好化肥出口的政策，可提高化肥出口量，拉動硫黃消費，拉高硫黃價格。與之相反的化肥出口緊縮政策，將會抑制硫黃消費，影響硫黃市場行情。

根據《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關于2019 年進出口暫定稅率調整方案的通知》，自2019 年1 月1日起，我國對氯化鉀、硫酸鉀、復合肥等多項化肥商品不再征收出口關稅。全面取消出口關稅有利于通過增加出口消化國內產能過剩壓力，自2019 年開始全國化肥出口量逐年增長，2021 年全年化肥出口量超過3 200萬t，出口化肥產品以氮肥和復合肥為主。

2021 年9 月22 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工業和信息化部、海關總署等13 部門發布《關于做好今后一段時間國內化肥保供穩價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海關嚴格按照最新規定對進出口化肥實施法定檢驗。2021 年10 月15 日起，海關總署對涉及出口化肥的29 個海關商品編號增設海關監管條件“B”，對相關商品實施出口法檢。2022年我國累計出口各種肥料2 486 萬t，同比降低22.3%。國內相對收緊的出口政策抑制磷肥行業產能釋放，磷肥裝置開工率降低，硫黃需求下降，硫黃價格暴跌，從最高點的近4 020元/t跌至930元/t，跌幅近3 100 元/t，市場信心嚴重受挫；與此同時，國產硫黃產量進一步提升，國內硫黃需求無明顯改善，導致國內硫黃價格大幅度下跌。

2023 年2 月9 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海關總署等14 部門在《關于做好2023 年春耕化肥保供穩價工作的通知》中提出，各直屬海關要繼續執行好化肥出口檢驗制度，確保出口化肥質量。2023年5月16日，海關總署發布出入境檢驗檢疫行業標準SN/T 5563—2023《進出口肥料檢驗規程》（簡稱新《規程》）。新《規程》將于2023 年12 月1 日起實施，系中國進出口商品檢驗部門首次發布規定出口肥料檢驗工作程序的技術規范。新《規程》的施行，在提高出口肥料質量的同時，將有望增加肥料出口量［3］。

國內化肥進出口關稅政策、化肥進出口法檢政策以及化肥進出口檢驗新《規程》等政策調控目的，在于完善化肥進出口檢驗檢疫流程，規范化肥進出口檢測方法，提高化肥產品進出口質量，平抑國內化肥市場淡旺季銷售價格，優先保證國內化肥供應，避免由于化肥供應不足而產生的價格上漲，確保農民的用肥需求，進而保障我國糧食安全。

3.2 節能減排政策

我國磷復肥行業經過幾十年的高速發展，已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調結構、轉方式任務艱巨繁重。作為傳統產業的磷肥行業，產業鏈、供應鏈仍處于向中高端不斷邁進的重要關口，但較差的行業整體盈利能力限制了企業轉型升級的步伐。每年7 000 萬～8 000 萬t 的磷石膏排放及處理給生態環境帶來了較嚴重威脅［3］，磷石膏綜合利用成為制約我國磷復肥行業可持續發展的瓶頸，而磷石膏利用率直接影響磷肥裝置開工率，進而影響磷肥產量及硫黃消費量，因此化肥行業對“三磷”整治問題變得更加重視。

近年來，化肥行業每年投入上百億元資金解決行業節能減排、安全環保和綠色可持續發展等方面的問題?；市袠I通過科技創新，在綠色發展、產業鏈延伸等方面取得了積極的進展，如磷酸梯級利用、磷化工產品開發、新能源電池產業發展、磷石膏綜合利用等。特別是在磷石膏資源化利用方面，全面開展了磷石膏無害化處理的相關工作，對化肥行業可持續、綠色發展及生態環境保護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另外，中國碳達峰、碳減排已經進入實質性實施階段，中國磷復肥工業協會根據“雙碳”時代特點制定了“十四五”期間行業的發展目標（見表1），明確規定磷肥及復合肥行業主要污染物排放強度的降低幅度?！半p碳”目標的實現無疑將倒逼國內傳統化肥生產向綠色低碳轉型升級，同時大幅度增加化肥行業綠色發展所涉及相關新技術的投資和研發，推動產業的綠色轉型升級。

表1 磷復肥行業“十四五”主要發展目標［4］

二氧化硫是污染物排放的兩大重點監測項目之一。一方面，國家對SO2排放量及油品硫含量控制日趨嚴格，促使石油煉化、天然氣煉化、煤化工、火力發電、有色金屬冶煉等行業不斷提升SO2回收率，使硫黃產量不斷提高；另一方面，石油煉化、天然氣煉化、煤化工、火力發電、有色金屬冶煉等行業的副產品硫黃，作為商品有較大的經濟價值，市場前景廣闊，也為相關行業調整產品結構提供了經濟利益驅動力。隨著環保政策的逐步深入，未來我國硫黃產量將會持續增長。

3.3 國際硫黃供應格局

國際地緣政治格局發生變化和地區有軍事沖突時，國際糧價和化肥價格出現大幅度波動，帶動國際硫黃行情大幅度振蕩。近年來，國內硫黃產能有所增加，但是自給率仍然不高，硫黃市場價格被國外主要硫黃廠家及貿易商掌控，國內用戶沒有定價權。由于硫黃市場行情的大幅度波動，硫黃作為一種商品已具備金融和投資屬性，甚至成為國際資本炒作的對象。

2022 年2 月，俄烏沖突爆發導致全球化肥供應鏈受到影響，地緣政治變化進一步讓全球磷肥供應偏緊，造成國際硫黃價格大幅度上揚。隨著國際局勢趨緩，國際化肥市場行情大幅度回調，硫黃市場價格隨之快速走跌。2022 年硫黃價格出現大幅度振蕩，最高價與最低價相差約3 100元/t，振幅達到76.87%。由于我國硫黃對外依存度較高，并且國內終端用戶在國際市場缺少話語權，硫黃價格受到國際市場變動的劇烈影響和沖擊。

4 我國硫黃未來發展趨勢

綜上所述，我國的硫黃供需格局受國內、國際雙重因素影響。鑒于此，需要從國內、國際兩方面來研判硫黃未來供需情況及發展趨勢。

4.1 硫黃自給率逐漸提升，進口量將逐年減少

據中國硫酸工業協會統計，2022 年我國硫黃產量超過100 萬t 的企業僅有1 家；產量＞50 萬～100萬t的有2家；＞20萬～50萬t的有8家；10萬～20萬t的有11家；＜10萬t的企業有112家。未來3年內，隨著一批煉化項目開工投產，國內硫黃產能及硫黃自給率將得到進一步提升，硫黃進口量及對外依存度將逐年下降。

2023—2025年我國新增硫黃產能總計582萬t/a（見表2），如果上述項目全部投產，我國硫黃總產能將達到2 200萬t/a。

表2 2023—2025年國內新增硫黃產能

4.2 國際局勢的演變帶來硫黃價格大幅度振蕩

隨著俄烏沖突的持續，國際政治格局正在發生深刻變革。俄羅斯作為全球重要的能源和化肥生產大國，遭受國際社會的全面制裁；白俄羅斯的鉀肥在全球市場中占據重要地位，也因與俄羅斯的關系遭受連帶制裁。中東地區是全球主要的能源產區，域內外問題錯綜復雜，地區熱點問題頻發，能源價格長期波動。美日韓同盟關系進一步密切，對傳統中日和中韓間的能源貿易帶來長期性影響。

硫黃的供需格局及價格走向對磷肥生產成本造成較大影響，其價格大幅度振蕩，使化肥企業無法正常組織生產，經營風險加劇，盈利能力下降。生產企業不得不主動降低生產裝置開工負荷，以規避經營風險，對國家化肥保供穩價帶來直接影響，進而影響我國糧食安全。未來，隨著我國硫黃產能增加，硫黃對外依存度將逐漸下降，但是國際局勢變化對化肥產業的影響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