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健,郭 雪,劉一心,鄒 娟
武漢紡織大學經濟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0
紡織產業是湖北省的傳統優勢產業,為湖北省的經濟發展作出了較大貢獻。目前湖北省的紡織工業雖然已經擁有了較為完整的產業體系,但存在產業結構不合理、產業鏈不完善、人才缺乏以及融資困難等問題,制約了湖北紡織產業的發展。
湖北紡織產業上游企業較多,主要以紡紗、織造為主,而麻紡織、毛紡織企業較少,用棉需求量大,本省的產棉量難以滿足省內紡織企業的需求。湖北省紡織產業整體上中低檔純棉紗布產品居多,高端產品較少,產品附加值不高,行業利潤較低,湖北紡織品中棉布居多,產品結構比較單一,產品同質化現象有待改善,各相關產業之間的配套基本處于自發和培訓階段,成熟且緊密的產業配套和企業協作局面尚未形成,產業鏈有待完善。此外,由于紡織行業屬于勞動密集型行業,勞動強度較大,人員流動也比較頻繁,存在勞動力結構性短缺問題。湖北紡織產業是一個市場化程度較高的行業,受國內外經濟形勢變化影響較大,且行業整體利潤不高,因此中小紡織企業融資渠道不暢,普遍存在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目前數字經濟在賦能服務業和制造業升級已有較多的研究成果,這為湖北紡織業可通過數字經濟促進產業升級以擺脫困境提供了思路。
《中國數字經濟發展與就業白皮書(2020年)》顯示,2019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35.8萬億元,占GDP的36%,數字經濟持續高速增長,經歷了數字產業化演進升級并與傳統產業全面融合發展的階段。我國傳統產業之一的紡織產業正面臨著技術裝備落后、自主創新能力不足、企業信息化程度不高等問題,紡織產業數字化就是數字經濟賦能紡織產業,以數字技術為驅動帶來紡織產業生態重組優化,實現紡織產業轉型升級。因此,研究湖北省紡織產業數字化發展具有較強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數字經濟為傳統產業高質量發展帶來新機遇,在實現動力轉換、業務流程變革等方面有顯著促進效應。在數字技術不斷發展的過程中,數字資源成為產業發展中新的生產要素,通過改變資源配置機制從而提升傳統產業的生產效率及產出,并疊加數字經濟內涵。面對市場需求,傳統產業結合自身優勢,推進各產業數字經濟。由于產業發展特色,各產業數字經濟呈現不均衡發展特征,數字經濟未與部份產業經濟深入融合,未能實現既定的產業數字化發展目標。因此,本文的研究有利于完善傳統產業數字化的理論機制。
推動紡織產業數字化發展也就是數字經濟與紡織產業結構優化融合的過程。在融合的過程中,不斷改革傳統紡織產業的原有發展邏輯,從契合點、科技屬性、行業特征及數據驅動等維度出發,強調數字技術在紡織產業中的滲透應用,開發傳統行業的虛擬業務平臺,以數字經濟整合行業發展,實現數字紅利。不同行業的經濟發展規模不等,增長點不同,因此,在數字經濟與紡織產業融合的過程中,從行業經濟的角度考慮,堅持問題導向,從行業實際發展出發提出解決方案,發展有特色的產業數字經濟。
學術界將數字經濟的內涵定義為以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載體,開展通過數字技術提升效率和優化經濟結構作為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數字網絡和通信基礎設施提供了一個全球化的平臺,可促進個人和組織的相互交往、通信、合作和信息分享[1]。張亮亮 等[2]將數字經濟定義為以數字化信息為核心生產要素,以信息技術為支撐,以現代信息網絡為主要載體,以數字化技術提供產品或服務,是技術融合、產業融合、生產者與消費者融合的新型經濟形態。康鐵祥[3]從數字經濟相關產業與增加值的角度衡量數字經濟總規模。劉軍 等[4]根據信息化發展、互聯網發展和數字交易3個維度構建數字經濟的測度體系,對我國不同省份的數字經濟指數進行測度對比。姜松 等[5]基于“互聯網+”構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該數據通過基礎分指數、產業分指數、雙創分指數及智慧民生分指數加權平均所得。
根據數字經濟的內涵,數字經濟的運行機理表現為通過數字技術提升資源配置效率[6]。信息化發展對經濟發展呈現正的相關關系[7],通過提高企業效率,改變了制造業和服務業的產業鏈結構[8]。互聯網是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載體,互聯網的發展促使信息發送的廣度和速度以幾何級數增長[9];移動互聯網的產生,因其具有移動性、即時性、便利性和隨機性等特點,為人們提供了精準的服務[10]。因此,互聯網能夠充分發揮信息匹配作用,形成平臺經濟、共享經濟[11]。數字交易伴隨著信息化和互聯網的發展產生[12],通過智能設備,使復雜交易變得快捷,減少信息不對稱性,催生了互聯網金融[13]。在數字經濟的形態下,數據成為驅動經濟運行的新生產要素,引發市場的產權制度、激勵機制、信用關系等發生根本性的變化[14]。
數字經濟在一定程度上重塑了新興市場跨國企業的競爭優勢,為產業升級帶來了機遇。數字經濟對傳統產業的影響是具有優先序的,從整體來看,對第三產業的影響最大,對第一產業的影響最小。數字經濟在與傳統產業融合的過程與工業化水平、經濟發展階段及全球產業分工相關[15],同時傳統產業的發展程度對數字經濟發展產生一定的制約[16]。聚焦到紡織產業上,王德輝 等[17]認為數字技術的應用可使企業柔性生產,實現個性化定制服務的規模效應。繆顧賢 等[18]構建紡織服裝企業數字化轉型評價指標體系從而促進數字化技術與智能制造技術在紡織服裝產業中的兩化融合,并提出通過數字化供應鏈改造推動數字技術與服裝零售的深度融合。王彩[19]通過案例調查提出紡織行業通過技術融合打造“傳統產業+新興產業”。王金杰[20]提出激活“互聯網+”紡織產業新體系。
從已有的研究來看,學者們關于傳統產業數字化發展研究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后續仍有較大的拓展空間。從研究視角而言,在傳統產業數字化的進程中,受產業發展特征的影響,各產業數字技術的發展呈現出較大的差距和差異性,在紡織產業數字化方面的文獻較少;從研究方法的角度而言,現有的研究主要從宏觀定性的層面探討數字經濟的內涵及其在紡織產業中的作用,缺乏從微觀層面選取模型、構建模型的實證研究;從研究廣度而言,現有文獻主要集中于服裝零售的數字化發展,而少有文獻從整個紡織產業包括原料、紡織、印染及服裝的產業鏈角度展開;從研究深度而言,現有的文獻主要是從紡織產業的角度,缺乏紡織企業作為具體案例的深入研究,而通過對紡織產業中不同類型的企業調查,深入剖析各類紡織業的數字化技術,可以挖掘到數字經濟和產業融合的深度和特色。
數字經濟促進湖北紡織業產業升級可以從3個路徑入手:一是面對外部沖擊,湖北省內紡織企業是否具備快速反應能力并進行調整,即具備組織柔性,更快復產復工;二是能否精準了解市場動向,把握市場需求,并制定相應的生產、銷售策略擴大銷量,減少交易成本;三是面對市場的不確定性能否通過減少信息不對稱獲得更多的信貸支持。
組織柔性是指組織能夠承受有限變化而避免使組織出現嚴重混亂的能力,有助于提高組織靈活性,面對外部沖擊,紡織企業可運用數字化技術更快復產復工,利用數據可視化手段,有效掌握員工健康狀況,科學實現有序返崗復工。
交易成本包括搜尋成本、信息成本、議價成本、決策成本、違約成本等。數字技術的應用降低了企業獲取上下游客戶信息的成本,信息透明度增加。通過數字化運營,企業一方面可根據上游供應商的情況調整自身的生產計劃以應對原材料中斷的風險;另一方面可通過與下游客戶實時溝通與互動,以及運用大數據分析對客戶進行用戶畫像,及時把握市場需求動態,企業可相應地調整生產、銷售策略,避免出現庫存積壓等局面。數字技術可降低企業的搜尋成本,數字化在互聯網商業模式方面的應用,使企業得以突破空間的限制獲得更多的客戶,在市場需求萎縮的局面下,幫助企業以較低的成本開拓市場,盡可能地保證產品的銷售。此外,數字技術使企業可做到精準營銷,提升客戶體驗,增加客戶黏性,從而避免了企業市場份額的流失。
紡織企業融資難、融資貴主要是由于信息不對稱導致的。紡織企業由于缺乏抵押品、財務信息不健全等原因難以獲取信貸支持。企業可通過數字化轉型、生產經營數字化,形成更多的數據資產,增加抵押渠道以減少信息不對稱,從而獲取更多信貸支持。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說:數字經濟能夠促進紡織產業升級。
對研究設計過程中用到的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的選取進行說明。
4.1.1 被解釋變量
目前學術界對紡織產業的升級的刻畫尚未統一,為能夠較好地反映紡織產業發展情況,本文用湖北省各市規上紡織業產值與工業總產值的比值來表示紡織業發展水平(T)。此外,為檢驗估算結果的穩定性,選擇湖北省各市規上紡織產業利稅總額作為穩定性檢驗的替代變量。
4.1.2 解釋變量
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本文借鑒了趙濤 等[21]的評價方法,從互聯網發展和數字普惠金融2個方面對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城市層面的互聯網發展測度采用了互聯網普及率、相關從業人員情況、相關產出情況和移動電話普及率4個指標。數字普惠金融情況采用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涵蓋銀行服務、支付、投資、保險、貨幣基金、信用服務等業態,全面地刻畫了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水平。通過主成分分析法將以上5個指標的數據標準化后降維處理,得到湖北省各市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指數,記為D。
4.1.3 控制變量
為了能更全面分析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湖北省紡織產業發展的影響,還需要設定對紡織產業發展可能產生影響的控制變量。本文選取經濟發展水平、人力資本水平、外商直接投資、政策環境。其中經濟發展水平用湖北省各市人均GDP表示;人力資本水平選取湖北省各市普通本、專科及以上人口數與全市常住人口的比值表示;外商直接投資用湖北省各市當年實際使用外資與地區生產總值比值表示;政策環境用湖北各市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占GDP的比值表示。本文所涉及的變量名稱、代表符號和指標測度內涵具體見表1。

表1 變量指標名稱與測度
構建如下計量分析基本模型。
Tit=α+β1Dit+β2Cit+eit
(1)
式中:Tit為城市i在t時期紡織產業發展水平;Dit為城市i在t時期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Cit為一系列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人力資源水平、外商直接投資、政策環境);α為常數項;β1為數字經濟的待估參數;β2為一系列控制變量的待估參數;eit為隨機擾動項。
鑒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擇了2011—2019年湖北省11個主要地級市展開研究。湖北省各市紡織產業總產值和工業總產值相關原始數據來自湖北省各市統計年鑒。控制變量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
描述性分析見表2。由表2可知:紡織產業發展水平最小值僅為0.004,最大值為0.143,表明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差距較為明顯;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最小值為0.563,最大值為0.689,表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差距明顯;經濟發展水平(取對數)最小值為9.736,最大值為11.888,表明經濟發展水平差距較為明顯;政策環境最小值為0.11,最大值為0.262,表明政策環境差距明顯;外商直接投資最小值為0.001,最大值為0.052,表明外商直接投資差距明顯;人力資本水平最小值為0.003,最大值為0.095,表明人力資本水平差距明顯。

表2 描述性分析
基于研究數字經濟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影響,本文建立以紡織產業發展水平為被解釋變量,以數字經濟為解釋變量的GMM回歸模型。該研究模型論證數字經濟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產生影響而提出的假設。該實證部分具體模型主要包括模型(1),如表3所示。

表3 基準模型的估算結果
模型(1)論證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影響的GMM回歸結果。根據模型(1)的實證結果可知,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的系數是1.256,該變量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具有促進作用。經濟發展水平(E)的系數是-0.074,該變量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具有抑制作用,其原因可能是紡織產業是勞動力密集型產業,而經濟發展水平高的地區,人力成本較高。政策環境(P)的系數是0.215,該變量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政策環境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具有促進作用,即一般公共預算的增加能夠促進紡織產業升級。外商直接投資(F)的系數是-1.443,該變量在10%水平下顯著,表明外商直接投資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具有抑制作用,其原因可能是湖北省紡織產業利用外商直接投資水平較低,且多為低附加值的紡織產品。人力資本水平(H)的系數是-2.114,表明人力資本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具有抑制作用,其原因可能是湖北省大學生進入紡織產業就職數量不多,紡織產業職工中大學生比例較低。
綜上,該模型結果證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具有促進作用的假設成立。
本文采用滯后一期解釋變量的方法對由于遺漏變量產生的內生性問題進行解決。本文選擇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滯后一期為DL,帶入上文中的基準回歸模型(1)得到模型(2)。
內生性檢驗的估算結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L)在1%水平下顯著。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系數是1.004,所以,模型(2)結果說明了在進行內生性處理滯后一期解釋變量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仍具有促進作用。綜上所述,將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滯后一期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的解釋程度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化,但依然都較為顯著,說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的促進影響是穩健的。

表4 內生性檢驗的估算結果
為了進一步檢驗基準回歸模型的穩健性,使用可以較好反映紡織產業盈利效果的利稅總額(取對數)來替代紡織業產值與工業總產值的比值,衡量湖北省紡織產業發展水平,從而進行穩健性檢驗。最終本文選擇將Tiu模型替換為lntax模型,帶入上文中的基準回歸模型(1)得到模型(3),結果見表5。由表5可知,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在10%水平下顯著。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系數是31.574,說明在進行穩健性處理替換模型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仍具有促進作用。綜上所述,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紡織產業發展水平的促進影響是穩健的。

表5 穩健性檢驗的估算結果
本文首先分析了數字經濟促進湖北省紡織產業升級的作用機制,然后基于2011—2019年湖北省各市紡織產業的面板數據,實證考察了數字經濟對湖北省紡織產業升級的影響。通過實證分析得出結論:數字經濟可促進湖北省紡織產業升級。根據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加快推動湖北省紡織產業數字化轉型進程。增加對湖北省數字經濟發展的投資力度,加快構建新型數字基礎設施步伐。大力推動互聯網、人工智能、物聯網、區塊鏈、5G等基礎施設的建設,借助大數據技術為湖北省紡織產業搭建產業鏈信息服務平臺,使上下游企業實現信息共享,推動數字經濟與湖北紡織產業鏈的融合。
2)優化紡織企業運用數字化技術的能力。將現代信息技術和互聯網技術運用到紡織企業生產和銷售中。在生產方面,充分利用大數據分析消費者的個性化需求。湖北紡織產業應優化產業結構,加大對市場需求紡織品的研發。在銷售方面,充分借助微信公眾號、抖音、微博等網絡平臺增加宣傳力度。
3)提高數字化轉型的政策支持。增強紡織企業在數字化改造、數字技術和人才引進方面的政策扶持力度,引導更多資金流向紡織產業,吸引更多人才進入紡織行業,加大一般財政支出對紡織產業數字化改造的投入力度,從而加快促進紡織產業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