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手藝，好兆頭

馬偉茜

兒女都在大城市工作，老趙卻一個人留在村里生活，堅守著那座孤零零的房子和那一屋子的木雕。

老趙最喜歡的是院子正中央的那棵老木樁。清晨，老趙都會挑揀一塊木頭料子，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將它放在木樁上細細打磨。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

老趙的兒子擔心父親一個人住在村里不方便，勸他去城里跟他們一起住，老趙不肯。老趙看著這待了幾十年的地方，不禁搖了搖頭。誰不想享清福呢，可這一屋子一輩子鐘愛的東西他又如何能割舍？老趙常看著這一屋子的木雕出了神……

曾經(jīng)，他想將這一門手藝傳給自己的兒子，好將它發(fā)揚光大，可兒子終究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向往，去了更廣闊的天地。于是老趙將目光投向了村里的年輕人，可大家不是嫌它累就是嫌它不賺錢。老趙無奈，只得暫時打消這個念頭。難道這門手藝就后繼無人了嗎？老趙望著遠方，似在盼望著什么……

日子一天天過去，老趙時常會掇條板凳，坐到屋門口，望著山的那一邊，或許是老趙的期盼過于熱切，抑或是山的那一邊有人對這里充滿了向往。山里來了一些年輕人，他們東看看、西瞅瞅，然后在老趙家停住了，把一屋子的木雕看了又看，他們說鄉(xiāng)村要振興，老手藝要傳承！有幾個人眼神篤定，要拜老趙為師。老趙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整日笑呵呵的。原本冷清的小院也熱鬧了、有生氣了。老趙想：有人想學(xué)就是個好兆頭啊！

幾日后，幾個年輕人背著行李上門。老趙看著他們尚未褪去稚嫩卻很認真的臉龐，略微頓了頓，然后若有所思地說：“學(xué)俺這個，賺不了大錢，還得吃不少的苦，當然其中的奧妙也無窮無盡。俺給你們幾天的時間先體驗一下。”一周后，那幾個年輕人沒有離開。老趙知道這幾個年輕人是真想學(xué)，于是便從最簡單的木活開始教。老趙心想：這門手藝終于后繼有人了。看著大家略顯笨拙卻又認真的樣子，老趙不禁想起當年的自己。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各行各業(yè)百廢待興。那年的老趙才十六七歲，正準備行囊打算南下打工。可在離開前，偶然看到一個老師傅雕木雕，幾把刻刀、一塊木頭，在一番切削刨鑿之后，就變成了一件栩栩如生的藝術(shù)品。老趙被震撼住了，在幾番央求之后，終于如愿以償開始學(xué)木雕。老趙的師傅曾說：“木雕不在于多而在于精，貴在堅持與用心。”適當?shù)臅r候，老趙也會把這句話告訴在學(xué)的幾個年輕人。

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發(fā)展，老趙的徒弟們通過拍短視頻、直播等方式，讓人們了解到神奇的木雕藝術(shù)，也知道了山的那一邊有個幾十年如一日堅持木雕藝術(shù)的老趙。老趙的兒子看到了短視頻，想起兒時父親雕木雕的情形，明白父親固執(zhí)留守鄉(xiāng)村的原因。在老趙生日這天，他的兒子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省里將舉辦一個木雕展，他已給老爸報了名。老趙知道后，既激動又緊張。離開展還有幾個月，老趙就開始了緊張的準備，雕什么呢？老趙想了想，有了主意。老趙拿出珍藏多年的木頭料子，打起十二分精神，開始了這一次雕刻，刻刀劃過木頭的聲音在整個房間縈繞，一顆火熱的心始終未減半分，幾雙熱切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

幾個月后，老趙的木雕作品被擺在了展臺正中央。那是一條龍，一條代表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dǎo)下騰飛的東方巨龍。巨龍前后，佇立著幾位國家領(lǐng)導(dǎo)人，他們揚起手臂指點江山。燈光照在他們的指尖上，預(yù)示著某種好兆頭……

（指導(dǎo)老師：劉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