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組詩）

李汶萱

窗

雨落在車窗上。霧氣

包裹住所有的熱。困意上涌

紙醉金迷被水汽模糊成光斑

逐漸墜入污黑之中

列車呼嘯著于暗夜里穿行

褐色線條勾勒出邊框

場景循規蹈矩，來回變換

一幕幕電影被圍困其中

上演著早已注定的劇情

無盡往復

晨夜

日光悄悄潛入，鳥雀也應約到來

我躲在純白中茍且偷生

清醒著腐朽

耽溺于無邊的晨暉

總有人會為盛景停留

駐足，區分是日出，還是日落

或許所有光景都由相同的億萬顆粒鑄成

流星逐月，我舍棄了時間

蟲

記憶是姥姥菜田里的蟲子

蠕動著逃竄，消散

獨留下那絲蟲眼

光藏進那口殘井

膽怯地顫抖

飛蛾失足掉了進去

灼傷了蜷縮的陽光

我總想拿著這片殘缺的葉子

去尋找嫌疑人

卻在角落里尋覓無果

青綠的脈絡變得更加脆弱了

雨水透過，冷風流過

野草穿過，螞蟻走過

原來的蟲子，不再回來了

小洞逗留在葉面

纏繞腐蝕，與之糾纏

在路上

頑劣的孩子松開雙手

上一秒喜愛的氣球飛向天空

撕開雨，撞上彩虹

風船，在天宮

垂暮的母親松開雙手

塞滿了衣裳的漂流瓶去往海港

眼花的她看不清小船擅自

偷藏了一根

白發，在海面

伏案提筆的我松開雙手

重力留下它的祝福

今天，我辭去了人生

帶著目的地未知的信件遠行

我，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