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晨
屬于泥土。如果赤身
站在剛剛翻開的黃土地間
沒有人能夠認出,與土地一樣的膚色
在清晨或者黃昏,混濁距離
屬于鄉村。假如不計生存
會把一粒小麥或者黃豆認作黃金
真誠如同露水,青翠猶如鳥鳴
在田間地垅之上,扎下根
屬于農民。遇見的人都是親戚
渴了遞水,饑了喂食
偶爾飲酒,請來或不請自來的朋友
啼笑談詩,說每個女人都很狂野
于灰塵。煅燒之后的粉碎
陽光一樣,收獲生長的基因
是塵埃的集合,與萬物共生
一株草,一棵樹,一個人
走向田野,和一簇簇紫薇交換呼吸
輕撫麥苗,讓目光與葉芒觸出閃電
舒展內心的狂歡,桃花水流
與布谷鳥的啼鳴相伴,栽插種管
在清和的綠色中,探訪牡丹
柳絮如約,迷離一雙喜悅盈盈的熱眼
紅熟的櫻桃,讓黎明的生動而纏綿
青菜初栽,作物新種,一杯二春茶
笑意燦爛。暮日歸燕
穿梭在香椿如絲的座席之前
逐漸拉長的白晝,陽光的刻度
映射在樹梢和歡笑的眉間,飛蟲出現
小河的岸邊,野芹菜露出細小的芽尖
走向空曠,走進歡喜的陽光
聽這個季節發出的波浪般的聲音
只需一夜春雨,便會先知先覺
夢醒時分,生是死的記憶
是成熟,也是一種瘋狂
懷抱著種子的夢想,遷移或飛翔
無心在灘涂田埂,或者石縫之間
落下的地方,就會茂盛地生長
果實就是種子,種子就是果實
命運中的野草,延續自我孕育的膨脹
沒有任何理由或者借口,氣候
在野草的行蹤中奔走,天空之下
意識的方位,傾向濕潤傾向陽光
低矮和卑微的覺悟,來自天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