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親視頻（組詩）

李 點

故鄉隨時躍然紙上

在城市方寸之地種了幾株西紅柿

一株移自花盆的葡萄藤

正在家門口的綠地上奮力攀爬

一縷韭菜、小蔥和香菜

已經在土里生根發芽

它們的到來，令遠在華北平原的故鄉，隨時躍然紙上

和母親視頻

視頻通話中，母親的臉占據了半個手機屏

半個手機屏之外，有點空

如果父親還在

那里會出現他的身影

我按捺不住那些不安的流水

涼水河的水流是緩慢的

慢到我以為沿著河邊就可以

跟著一團簇擁的水草順流而下

受阻于棧道的拐彎抹角

受阻于橫空而出的小橋

受阻于一株植物的吸引

沒多久，那團水草漂走不見了

塵世的羈絆花樣繁多，我無法一一避開

別惹她

我沒忍住

竟對母親發了火

我說這些破包裝袋有什么用

憑什么就扔不得

在這之前

她怒氣沖沖沖出門

非要去翻樓下的垃圾箱

把我扔掉的包裝袋撿回來

連個外套都不穿

八十六歲了

還這么犟，并且

把我慣得，也這么犟

半個小時后

母親打電話給老吳

啥也不解釋

只說

你這幾天沒事別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