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耀琪
關注民生要事,監督政府行為,助推科學決策,這些都是人大的重要職責范圍。9月26日上午,廣州市十六屆人大常委會第十八次會議舉行聯組會議,對廣州市道路交通秩序管理工作開展專題詢問。
民生無小事。為了這個專題詢問,會前市人大常委會調研組召開座談會13場,聯動11個區人大常委會摸排交通擁堵點,組織311名市區兩級人大代表深入重點路口路段調研暗訪,為專題詢問作了充分準備。 也就是說,人大代表們不但有真的發言權,更有足夠的調查力,不但談想法說感受,更能擺出現狀事實。也唯有對真實情況的掌握,才能夠讓職能部門不敢形式主義,抽象應對走過場,而必須拿出干貨解決民生問題。
城市擁堵原因其實都很類似,無非車多、路少、管理亂三樣。具體到廣州的情形,有關部門反映,首要原因就是保有量大。全市日均車流量366萬輛,比2019年疫情前上升22%。此外保有量也增加了85萬輛,8月達到了373.5萬輛。
不過,根據公安部的9月數據,成都、北京、重慶汽車保有量超過600萬輛,上海、蘇州汽車保有量超過500萬輛,鄭州、西安、武漢、天津、東莞、深圳、杭州汽車保有量超過400萬輛。同樣都是新能源車高速增長的背景,廣州面積比諸如上海、深圳、東莞等城市都要大,而保有量比上述城市都要小,為什么還管不好呢?
顯然,只是簡單用宏觀數據缺乏橫比,是無法衡量一個城市的治理水平先進還是落后的的。時至今日還把保有量當做堵車的第一根源,那么作為中國經濟前列的廣州,保有量該低到什么程度才能不堵車呢?還要不要保護經濟活力與私人自由度呢?盯死保有量的思路,就是限牌思維,對于解決塞車本身就有巨大的局限性。因此國家已經多次發出通知,要求各地不能再出臺限牌措施,這就是因為看到了把控制保有量作為解決交通之道,是最容易操作的行政手段,卻既不科學也不經濟,甚至還有害產業與經濟。這種思路就類似于只靠對人斷食來減肥,身體健康可能反而被摧毀。
治理交通,必須更有前瞻性、實地性和杠桿性,全市的數字無法解釋不同區域的巨大表現差異。須知人口與經濟活躍度的密度分布是大相徑庭的。當初怎么規劃CBD,在哪里規劃步行街,把摩天大樓聚集在哪里,都直接決定了今天的城市塞車圖譜。即使在疫情期間,因為經濟體量大和需求剛性在,擁堵的地方照樣擁堵。如果把責任怪在諸如老百姓亂穿馬路、外賣小哥太多的問題上,可能就會忽視了主要矛盾和問題根源。
這次廣州市人大常委會就看到了交通問題的實質,不從抽象宏觀的總數去找原因,而是圍繞交通擁堵點治理、道路規劃改造提升、圍蔽占道施工治理、交通組織優化、電動自行車違法和機動車違停整治等群眾關心的交通堵點、痛點和難點問題向有關部門提出11個突出問題。人大所提就是實在且具體之舉,值得職能部門認真對待加以實施。
人大關心重點就和老百姓一樣,關注的是如何優化交通、提高通行效率、降低人為阻礙,也就是為所有通行者減少不必要的負擔和停留的成本。比如有市人大常委會委員就提出,有些路段擁堵是掉頭、拐彎、信號設置等管理方面的原因造成,交通、交警部門是否對擁堵路段路口作過全面原因檢視呢?可見,很多地區的改進空間是明顯存在的,但是改進的動力可能是不足的,甚至還涉及到漫長的預算、計劃和走流程。有可能等方案落實之時,馬路狀況已經更嚴重了。
在現行規則下,某些職能部門由于條件、眼界和慣性限制,既可以采納民眾意見,也可以冷藏和掩蓋意見;解決問題的速度既可以快也可以慢,解決問題比例既可以大,也可能小。而一般民眾無從知曉自己的訴求和建議是不是真的能推動社會問題的解決。人大作為督促政府解決問題的力量,既有人民賦予的權力,也有自身應有的責任。只有不避難關,只唯務實的工作態度,才可能撬松某些領域的頑固癥結,與職能部門共同找到破冰的方案,加快社會的進步、城市效率的提升乃至民眾幸福感的形成。
交通問題,小處看,是某個部門某個行業的管理問題;大處看,是一個城市帶給所有人的形象、效率與信心的問題。同樣是交通堵塞,有的城市用更先進的方法去解決,開創了許多領先的模式,而有的城市還是停留在零和博弈的水平,機動車走好了,單車卻無路可走了。這次廣州市人大常委會的工作,既是看到了民生疾苦之深、民眾期盼之烈,也是包含了積極改變城市固有管理模式的內在驅動和責任擔當。常規問題需要職能部門長期“常規化”解決,人大不是管交通的,反而能跳出常規思維,通過切身體會和調研,給職能部門開方,給以更多的啟迪和鞭策。期待各地人大代表都能從百姓的真實生活場景出發,多一分的落地、調研、監督、促動,并結合新技術的發展,給社會問題的解決提供更好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