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林
(浙江萬里學院 外語學院,浙江 寧波 315100)
隨著數字化時代,尤其是讀圖時代的到來,符際翻譯與藝格符換這兩個概念逐漸受到翻譯、藝術史、跨藝術詩學和跨媒介敘述等跨學科領域學者的關注。 近年來,有學者從音樂與翻譯之間關系入手,探討語言與音樂之間的藝格符換。 與此同時,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之間的密切關系逐步受到重視。 隨著數字化的發展,翻譯形態逐步從語際翻譯轉向以視覺轉換為主的符際翻譯。 杜雄等(2020)曾結合繪畫、音樂、戲劇、電影等非語言藝術對翟理斯詩歌翻譯展開符際闡釋,進而提出詩歌翻譯研究不僅要重視語際轉換,還應關注語際與符際翻譯間互動轉化的觀點。 潘琳琳(2020)以翻譯符號學為理論框架,從符際翻譯視角切入,對《紅高粱》小說、電影劇本、電影臺本及電影符號文本鏈的互文性景觀展開了系統討論。 在此背景下,有學者提出視覺翻譯概念,且將其定義為“運用文字、圖形、圖像、視像等多符號系統的重組、編碼與互動來實現不同文化體系間交際的翻譯行為”(吳赟 等,2021:87)。 在翻譯史研究中,有學者從符號視角將翻譯史細分為語際翻譯史、語內翻譯史和符際翻譯史。 不過,相比較而言,翻譯史研究多關注語際翻譯史,對語內翻譯史和符際翻譯史關注不夠。 有鑒于此,從詞源學視角切入厘清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兩個概念,且對兩者關系及其異同進行元理論反思,進而探究兩者跨學科對話路徑,有望為跨學科翻譯研究提供新視角與新思路。
要討論符際翻譯,首先需要厘清翻譯概念。 根據赫爾曼斯(Hermans,2013:76)的觀點,“translation”一詞來自拉丁語修辭術語“translatio”,意為“隱喻”。 該概念最初與基督教有關,意為將圣骨由一處轉移到另一處。 根據芒迪(Munday, 2016:8)的觀點,翻譯概念最早于1340 年左右作為術語出現。 該概念的詞源學解釋有兩種:一是來自古法語詞“translation”;二是來自拉丁詞“translatio”(含有“transporting”之意)。 該詞本身有“transferre”(to carry over),即搬運、轉移之意。 中國學者認為,翻譯可以細分為“翻”和“譯”兩部分,“翻指挪動事物的位置,包括上下或里外挪動;亦有解釋的意思,“翻”和“譯”合起來構成現在我們所認識的翻譯的全部過程(孫藝風 等,2014:10)。 此外,王洪林(2022)曾從詞源學視角對翻譯概念進行過梳理。 可見,轉變、轉換、轉移等均從不同側面代表翻譯概念的核心要義。
符際翻譯概念出現較晚,最早由雅各布森(Jakobson,1959/2012:127)于1959 年在論文《論翻譯的語言學問題》(On Linguistic Aspects of Translation)中正式提出。 與該概念同時出現的還有語內和語際翻譯。 從定義來看,“語內翻譯或重新表達用同一語言的其他符號翻譯語言符號;語際翻譯或真正的翻譯用其他語言符號來解釋某語言符號;符際翻譯或變形用非語言符號來解釋語言符號”。 語內翻譯和語際翻譯分別是同一語言系統內部發生的不同語言符號之間與不同語言系統之間發生的意義再生行為。 兩者共同之處在于均涉及跨符號表意。 符際翻譯是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之間或不同非語言符號之間的跨符號表意行為,涉及跨符號、跨模態和跨媒介問題。 簡言之,三者分別是相同語言符號內、不同語言符號間和不同符號系統間的符號表意行為。 曾被雅各布森稱為“真正的翻譯”的語際翻譯,至今仍是受到關注最多的翻譯形態(潘文國,2012)。
符際翻譯最初指將語言符號轉換為非語言符號,比如文字轉換為圖片,詩歌轉換成繪畫。 當初雅各布森提出的符際翻譯概念立足語言符號,具體指用非語言符號表達語言符號的意義,呈現的是從語言向非語言符號轉變的單向跨符號表意行為。 隨后,譯界逐步將符際翻譯看作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之間的雙向轉換,進而將包括視覺和聽覺在內的非語言符號之間的轉換也看作符際翻譯。 不過,到目前為止,譯界主流觀點依然是將符際翻譯看作是包括語言符號在內的符際轉換活動。 盡管有學者開始關注語言符號和視覺、聽覺等非語言符號之間的雙向轉換,但依然較少關注非語言符號之間及其內部的跨符號表意行為。
關于ekphrasis 一詞的詞源及其含義,國內外學者均進行過系統探討。 有學者認為,藝格符換概念最早源于古代修辭學研究,與眾多人文學科有密切關聯,如藝術史、文學批評、視覺文化等(Panagiotidou,2022:15-46)。 藝格符換通常被看作是一種文學手法,用來表示對“視覺藝術作品,比如繪畫的描述”(Gracia,2020:1-5)。 赫弗南(Heffernan,1993)曾聚焦博物館話語,討論過藝格符換的詩學問題。 有學者從詩歌與繪畫間的圖文對話關系切入,深入考察藝格符換。 韋努蒂(Venuti,2010)認為,翻譯理論可為藝格符換研究提供方法論支撐。
有研究從詞源學視角分析過ekphrasis,指出該詞源于希臘語,由前綴 ek 和詞根phrasis 共同組成,前者意為“出來”(out),后者意為“說明、告知”(speaking),兩者合在一表示“說出或描述”(裘禾敏,2017)。 赫弗南于1993 在《語詞博物館》(MuseumofWords)中提出,源自希臘語的英文術語ekphrasis“來自希臘語的ek 和phrasizein,分別意為out 和tell 或declare,合起來意為充分講述(王安 等,2016:78)。
王安等(2016:77)將ekphrasis 翻譯為語象敘事,指出該術語的核心內涵是“詞語和意象的關系”。歐榮(2013)從跨藝術詩學視角將其翻譯為藝格符換。 裘禾敏(2017)認為,該譯名得到學界廣泛認可。關于該詞的中文翻譯,歐榮(2013)、裘禾敏(2017)曾指出,ekphrasis 的中譯名有“圖說”“讀畫詩”“符象化”“藝格敷詞”“造型描述”“藝格符換”等。 王安等(2016:83)則認為,ekphrasis 一詞的中譯名涵蓋“藝格敷詞、藝格符換、 圖說、仿型、讀畫詩、繪畫詩、視覺書寫、書畫文、寫畫文、造型描述、語圖敘事、圖像敘事、語像敘事”等。 可見ekphrasis 的中文譯名之多。 譯名不統一,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該概念在不同學科間的傳播與接受。
筆者嘗試從不同視角對ekphrasis 的諸多中文譯名作如下分類:首先,從學科視角看,藝格符換兼涉跨藝術詩學、文學、圖像學、視覺藝術、敘述學等諸多學科。 比如,“語圖敘事”“圖像敘事”“語像敘事”多與敘事或敘述學相關。 盡管不同術語對敘事媒介關注的側重點不同,但均強調視覺敘述;其次,從符號視角審視的話,藝格符換涉及語言符號和視覺非語言符號之間的跨符號轉換,其中與語言符號相關的概念兼涉口語和書寫語言,即“說”“寫”,與視覺非語言符號相關的概念涵蓋“圖”“畫”;最后,從敘述視角看,藝格符換兼涉口頭和書面語敘述,包含“說”“寫”兩個層面;而從詞語構成來看,藝格符換的核心要義在于跨媒介和/或跨模態符號表意。 此外,從藝格符換概念本身來看,至少涵蓋了四層涵義。 第一層是“符”,涉及符號和符號表意問題;第二層是“符換”,涉及跨符號表意和跨符號意義轉換;第三層是“藝格”,涉及文學、藝術等文類;第四層次是“藝格符換”,具體指跨媒介、跨文類、跨藝術的符號表意活動。
事實上,中國文化中ekphrasis 實踐自古有之。 就與詩歌相關的藝格符換而言,除詩畫一體外,即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樂轉換也屬藝格符換。 詩畫關系本質上屬于語言符號和非語言視覺符號之間的跨模態轉換,即文圖轉換。 而詩樂關系本質上則是語言符號和聽覺非語言符號在文學體裁詩歌和音樂之間的跨文類與跨界轉換,即文音轉換。 詩畫和詩樂關系體現在文、圖、音跨模態與跨媒介符號表意行為,涉及跨符號和跨文類兩個層面。
就藝格符換對象而言,到目前為止,學界更多關注視覺模態間的符際轉換,如詩畫、繪本等圖文關系。 相對而言,對音畫或畫音關系關注較少。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畫外音作為視覺畫面和聽覺聲音共同表意的多模態符號表意行為與視聽文本密切相關。 不過,對此尚缺少系統的理論探討。 近年來,音畫關系或聽覺符號在藝格符換中的作用漸受重視。 比如,有研究從視覺模態視角切入,對配音的韻律特征展開了系統研究。
符號學研究者艾柯(Eco,2001:67)在符號學理論框架下審視翻譯問題時專門討論了藝格符換概念,并明確指出:“用語言描述一幅畫即為藝格符換。”可見,艾柯所討論的藝格符換與符際翻譯概念有相通之處,甚至可以說此處兩者可以等同。 艾柯(Eco,2001:97)進一步強調,“藝格符換實踐使得用語言表述圖像成為可能”。 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概念在符號學框架內可以互換。 只是,來自不同學科的學者審視藝格符換的視角不同罷了。 比如,歐榮(2013,2020)曾指出,藝格符換大多從跨藝術和跨媒介視角審視符際轉換行為。 符際轉換行為不僅涉及藝格符換的核心內涵,也是符際翻譯的本質屬性之一。 因此,藝格符換和符際翻譯本質上有相通之處,特定場合下可互換使用。 對兩者關系及其異同之處展開元理論反思具有重要理論價值。
這里的符號既包括語言符號,也包括非語言符號。 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的本質屬性均在跨符號表意或符際表意。 因此,從符號學的符號表意視角切入探討這兩個概念,不僅有助于促進兩者對話,也有助于厘清兩者關系。
廣義的翻譯概念是指意義的跨符號轉換(許鈞,2014)。 從藝術視角對視覺符號與語言之間的藝格符換討論較多。 目前西方學者談論的藝格符換除音樂、圖像與影視的藝格符換外,還涵蓋不同媒介之間的轉換。 該概念不僅描述視覺到語言的翻譯,也包括語言到視覺、視覺到聽覺、聽覺到語言、觸覺到視覺的各類翻譯現象。 少數研究從詩學、跨藝術詩學視角審視藝格符換。 紐厄爾(Newell,2017)將藝格符換作為閱讀策略進行討論。 克里格(Krieger,2019)藝格符換視角審視了自然符號幻象的問題。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有學者從視覺詩學視角討論了藝格符換問題。 有研究從跨媒介性視角考察視覺圖像與語言之間的藝格符換。 也有學者從符際翻譯視角探討了藝格符換的符際意義轉換。 不難看出,藝格符換和翻譯概念之間原本存在內在關聯, 甚至可以說藝格符換本身就是符際翻譯。
在專訪中,來自瑞典林奈大學的跨媒介研究學者拉斯·埃斯特洛姆(Lars Ellestr?m)指出跨媒介和跨模態研究均與人類交際有關,并強調有必要在人類交際框架下對跨媒介性進行定義(Ou et al.,2021:22)。 埃斯特洛姆認為,講一個故事從一種媒介轉換到另一種媒介時,總會帶來變化(Ou Rong,2021:24)。 這里討論的變化主要指意義在跨越媒介邊界實現跨媒介符號表意過程中所發生的意義變異。
就理論視角而言,符際翻譯涉及多模態翻譯研究、跨媒介研究、視覺圖像研究、社會符號學等諸多跨學科理論;藝格符換涉及跨藝術詩學、媒介學、敘述學、符號學、翻譯學等諸多領域。 就研究范式而言,其研究焦點逐步從修辭學過渡到文學研究(如藝格符換詩),隨后轉向藝術史研究并聚焦跨媒介研究。 而跨媒介研究近年逐步從文學文本轉向廣義敘述文本,從語言中心轉向廣義的符號系統。 就符號對象而言,跨媒介敘述逐步從口語、文字等語言符號轉向包括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在內的視覺、聽覺、觸覺等多模態符號;就符號的藝術特征而言,跨媒介敘述逐步從藝術符號轉向包括藝術和非藝術符號在內的日常符號實踐。
藝格符換在研究對象上逐步超越語言和視覺圖像間的語圖關系,實現從語言符號到聽覺與視覺非語言符號,進而從語圖走向視聽多模態符號的轉變。 事實上,藝格符換的研究途徑的歷史演變與符際翻譯概念發展路徑相一致。 具體而言,符際翻譯研究路徑逐步從用圖畫、音樂等視覺和聽覺非語言符號言說語言符號意義,到圖里(Toury)提出的系統內翻譯,再到有形符號和無形符號之間的翻譯(賈洪偉,2016)。 近年來,就翻譯內部邊界而言,語際翻譯內的口、筆譯之間以及符際翻譯和語內、語際翻譯之間的界限日漸模糊。 而就翻譯的外部邊界而言,翻譯和影視改編等活動的界限趨漸消融(Dam et.al.,2019)。 此外,符際翻譯研究對象與學科邊界不斷拓展,研究視角日漸多元。 不難看出,符際翻譯概念的發展、流變趨勢明顯。 在此背景下,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的交叉和重疊之處逐步增多。 對兩者關系進行元理論反思對促進兩者跨學科研究意義重大。 因此,下文從符號表意視角切入,對跨媒介和跨符號意義轉換問題展開元理論反思。
藝格符換涉及跨媒介、跨模態和跨符號意義生成、再生與變異問題,是借助不同媒介傳遞相同意義或實現意義在不同媒介、模態和符號之間進行轉換的活動。 該詞漢譯名差異較大的主要原因是從不同學科視角出發對藝格符換進行考察的結果。 盡管面對同樣的研究對象,來自不同學科的學者從自身學科視角看到了從不同層面對藝格符換開展研究的可能性。 不過,譯名統一對該概念的有效傳播、傳承以及相關學科知識建構意義重大。
在以往譯名基礎上,如果進一步探析的話,ekphrasis 一詞不妨譯為“跨媒介或跨符號轉換”,簡稱“跨媒符換”或“符際轉換”。 如此闡釋的話,不難看出“藝格符換”和“符際翻譯”之間的內在關聯。 兩者的本質屬性均屬跨媒介和跨模態符號表意,或符際表意(intersemiosis)的范疇。 根據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藝格符換概念體現跨媒介、跨符號、跨模態和跨藝術特點。 的確,藝格符換概念的提出與歐美跨藝術詩學關系密切。 古今中外,“詩畫關系或詩樂關系不乏其人”,國內外不乏“在文學、繪畫、音樂間穿梭自如”的學者(歐榮,2020:182)。
藝格符換的核心在于意義的跨媒介轉換。 跨媒介性是跨藝術詩學研究的核心內容所在。 有學者曾將跨藝術詩學界定為:“廣義上指打破媒介和藝術的界限,研究不同媒介和不同藝術之間的相互影響和相互轉化的詩學理論。”(歐榮,2020:183)李健(2021:28)認為,ekphrasis“充分展現了以文學與視覺藝術、語言與圖像關系為基礎的跨媒介特征”。 也有學者將媒介和模態結合起來開展相關研究。 根據埃斯特洛姆的觀點,模態應被理解為與基本與廣義媒介特征相關的范疇(Ellestr?m,2019:48)。 在此基礎上,埃斯特洛姆將模態分為前符號模態(Presemiotic Modalities)和符號模態(semiotic modality)兩類,其中前符號模態包括物質模態(material modality)、時空模態(spatiotemporal modality)和感覺模態(sensorial modality)三類子模態(Ellestr?m,2019:48-49)。
不難看出,模態、媒介和符號之間關系密切。 事實上,模態的劃分依據有兩類:一類是感官媒介,另一類是符號資源(王洪林,2020)。 就感官渠道而言,模態與媒介關系密切,而就符號資源而言,模態與符號關系密切。 可以看出,符號、媒介、模態三者關系錯綜復雜,但三者有明顯相通之處,而將三者貫穿起來的主線是意義傳遞或意義表達,即符際表意。
綜上所述,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在本質上有相通之處,兩者均關注跨符號、跨媒介和跨媒介意義轉換,但也存在差異。 具體而言,兩者在研究重點、研究視角、研究焦點上均有差異。 實現兩者對話且開展融通研究,對翻譯學、跨藝術詩學與敘述學有跨學科借鑒價值。
針對兩者跨學科研究系統性不夠、兩者間對話闕如、交叉對比研究欠缺等問題,筆者嘗試從跨符號表意行為視角審視兩者關系,并考察兩者異同之處。 從符號關系看,兩者本質上是解釋項與被解釋項關系(王洪林,2022);從意義轉換視角看,兩者均關注出發符號意義和目標符號意義的再生與變異問題;從符號表意視角來看,兩者均借助跨符號意義轉換實現意義再生。 說到底,兩者均是跨模態符號表意或符際表意行為。 兩者融通性研究的立足點在于跨媒介、跨符號和跨模態符號表意活動及其意義生成、再生與變異。 因此,從譯前、譯中和譯后三個階段綜合考察跨符號表意行為,有助于厘清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概念的本質。 比如,就符際翻譯而言,譯前多模態符號文本的生成涉及文化空間內跨模態、跨符號與跨媒介意義生成,譯中涉及跨文化意義再生,而譯后則涉及新的文化空間內來自不同符號域交互影響下的意義變異。
從意義生成、再生與變異視角考察兩者關系意義重大。 就符際翻譯而言,原文本的意義生成,譯文意義再生以及譯文在新的文化空間的傳播、接受與解讀均涉及跨符號、跨媒介和跨模態意義轉換問題,而符號表意活動本身伴隨著意義變異。 就藝格符換而言,意義跨越媒介、模態和符號邊界,在其間穿梭、轉換、敘述、書寫、言說。 究其本質,藝格符換是跨越符號與媒介邊界的意義旅行。 在實現意義再生的同時,意義的增減、變異在所難免。 藝格符換概念作為從跨藝術研究和跨媒介視角審視藝術形式在不同符號媒介間的轉換問題,與符際翻譯概念在本質上有相通之處。 從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雙重視角重新審視跨媒介敘述與翻譯改編,兩者均涉及符號文本體裁的轉變和變遷。 跨媒介敘述中無論是從語言到視覺圖像(如文本配插圖),還是從視覺圖像到視聽音像,均涉及模態、媒介的變遷。 而從文學作品到影視作品的改編,則屬于跨越不同體裁和文類的跨媒介敘述與符際翻譯。
縱觀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的研究歷程,逐步從語言中心走向語圖中心、從視覺中心走向視聽多模態、從單模態到多模態再到跨模態、跨符號和跨媒介的意義轉換。 藝格符換涉及不同藝術形式之間的跨藝術轉換以及文學和藝術之間的跨體裁轉換。 而符際翻譯則涉及跨符號、跨模態意義轉換。 兩者交叉點在于意義的跨符際、跨模態和跨媒介意義再生與變異。 就兩者關系而言,符際翻譯與藝格符換的共同之處體現在意義的跨符號、跨模態和跨媒介轉換。 簡言之,跨符號、跨模態和跨媒介是符際翻譯和藝格符共有的特征,符號轉換是手段,跨符號意義再生與變異既是目標也是結果。 本文從符際翻譯和藝格符換兩個概念的學術史考察,發現兩者相通之處在于跨媒介與跨模態符號表意。 對兩者間跨學科對話、元理論反思進行細致梳理和探討,深度挖掘兩者融通路徑,是對翻譯學、跨媒介敘述和跨藝術詩學跨學科研究進行的有益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