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綠眼睛

石川

“本來就是沒有！”班長李凱挺著胸脯，理直氣壯地說。

“我說有就是有！”柯貝西高聲反駁。

綽號“李啰唆”的李凱，正與柯貝西爭得臉紅脖子粗，誰也不愿意做出讓步。兩人爭論的內容就來自剛才參觀過的一家旅館……

“神之貓”引發的挑戰

那家旅館里有一幅稱作“神之貓”的畫作，柯貝西看了《吉祥市觀光手冊》中的介紹，非常期待看到這幅神奇的畫作。

“我從右邊、左邊、下面，各種角度都確認過了，不管你從哪個角度看過去，它仿佛都在看著我。傳說中，被畫里的貓盯著的人是天選之子，會行大運的！”柯貝西興奮地不停念叨。

“你傻呀，它明明沒有看你，它看的人是我好嗎？”李凱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是你？不可能！我們明明就在兩個方向，它不可能同時又看你又看我。梅西，你說對不對嘛，一雙眼睛怎么可能同時看向兩個方向？”柯貝西向坐在身后的梅西求救。

梅西瞥了一眼，看的卻不是柯貝西的臉，而是放在長椅上裝著小籠包的籠屜。籠屜里還剩下一個桂花餡兒的小籠包。

“最后一個，沒人要吃嗎？”

“當然要吃，它最靠近我，應該是我的！”柯貝西說。

“看清楚，這個小籠包并不在籠屜的正中央，它比較靠近我，怎么看都是我的。”李凱搶著說。

“才沒有！它明明比較靠近我。你今天就是要跟我作對是不是？”柯貝西有點兒著急。

“誰有心思跟你作對？我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李凱的語氣堅定。

“既然這樣，”梅西從背包里拿出一把尺，遞到兩人面前，“量量看不就知道了？”

用尺一量后，柯貝西和李凱錯愕不已，因為小籠包不偏不倚就放在籠屜的正中央。

“為什么？看起來明明離我比較近。”

“才不是！應該是離我比較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這跟你們剛才爭論的貓到底在看誰是一個道理，都是錯覺。”何真實看了看梅西，嘴角向上揚了揚，梅西點點頭。

“錯覺？”柯貝西和李凱同時看向小籠包。何真實繼續說：“從斜上方往下看時，小籠包略微遮住了靠近自己這邊器皿的邊緣；相反，另一側器皿的邊緣卻能夠完整地被看見。因此即使小籠包就在籠屜的正中央，也會讓人感覺比較靠近自己這邊。不管從哪一邊看過去，看到的人都會覺得小籠包比較靠近自己。”

“不是說眼見為實嗎？為什么眼睛竟然會欺騙自己？”李凱滿臉疑問。

“用不著在意，一般人都會被視錯覺欺騙。”何真實拿起裝著紅茶的茶碗，稍微轉動后喝了口茶。

“一般人？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是三班的班長。”李凱的臉越來越紅，他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又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他憋足了勁兒，猛然站起身：“梅西、何真實、柯貝西，我要向你們三個發出挑戰！如果你們無法解開我出的謎題，明天你們將被禁止外出，就當作之前每次集合時間都遲到的懲罰。你們必須一整天都乖乖待在旅館里，不給大家添麻煩。你們愿意接受嗎？”

何真實佯裝沒聽見，面無表情地繼續喝著茶，而梅西則兩眼放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受這個挑戰。

“聽好了，我聽旅館的人說，傍晚時分，曾有人在旅館后山看到巨大的樹妖，它雙眼發光，會表情猙獰地瞪著人。你們就負責揭開樹妖的真面目吧！”

柯貝西眼睛亮起來，心想：巨大樹妖？聽起來好可怕，但是這應該是校報上最引人矚目的題材，如果能寫一篇關于樹妖的報道，那肯定會在學校掀起轟動！最近的校報上真的太欠缺這樣的“大新聞”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晚上見。”李凱自顧自地往下說。

“晚上？”柯貝西睜大雙眼。

“想要看到樹妖，就得在有妖怪出沒的旅館后山，再沒有其他更適合的場地了。我要請你們三個當著我的面，好好解開謎團。你們不會害怕了吧？”李凱看向三人。

“你都不怕，我們怎么會怕呢？說好了，誰不去誰是小狗！”柯貝西才不肯服輸，梗著脖子大聲說，梅西和何真實無奈地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樹妖現身

同一時間的另一處，陳老師和年輕的女老師周老師正在一棵樹下聊著天。

“那個……周老師，你為什么會當自然科學社的顧問呢？”陳老師對這位新來的女老師充滿了好奇。

“嗯，我很喜歡大自然。你知道蕈菌嗎？”周老師說。

“蕈菌？”陳老師腦袋里飛快地閃現出各種菌類。

“蕈菌真的很神奇！” 一提到覃菌，周老師的雙眼猶如星光般閃耀，話匣子一開就說個不停。

“啊！陳老師應該對蕈菌不感興趣吧？”滔滔不絕的周老師突然意識到自己過度興奮而感到有點尷尬。

“呃，不會！我對蕈菌雖說不太了解，但是很感興趣呢！”陳老師連忙回應。

“對了！今天晚上如果方便的話，在這里等我吧。”周老師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晚……晚上？”陳老師對美女老師突然的邀約有點懵，但還是趕緊答應著：“好的好的，不見不散！”

晚上7點鐘，天色暗了下來，李凱準時來到了他們約定的地點，而梅西、何真實、柯貝西已經到了。

“我們現在就出發嗎？”李凱對大家說。

“還以為你不敢來呢！”柯貝西翻了個白眼，“走呀，難不成還要等天亮？”

“走就走，我要走在最前面，揭開妖怪的真面目讓你們瞧瞧。”李凱說完，快步走到了柯貝西的前面。

爭強好勝的柯貝西才不能容忍李凱就這么超過她，她一陣小跑超過了李凱，兩個人就這樣你追我趕，漸漸把梅西與何真實落到了后面。

后山的林木茂密，二人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

“手電筒要照前面的路啊，你照腳下干嘛？你的手怎么在發抖？”李凱挑釁道。

“要不你先走？”柯貝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這時，她的手電筒掃過某個東西，一個白色的物體在黑暗中浮現，居然是顆骷髏頭。

“哇！鬼呀！”柯貝西尖叫著跌坐在地。

李凱強作鎮定仔細一瞧，那只是立在大樹旁的告示板，寫著一行字：小心毒蘑菇！旁邊畫著一個白色的骷髏頭。

“哈哈哈！一個告示板就給你嚇成這樣，你就認輸吧！”李凱大笑起來。

“誰害怕了？我只是不小心滑倒了而已！”柯貝西的心怦怦跳著，嘴上卻怎么都不肯服輸，她說完，心一橫快步向前走去。

越往森林深處，陰森的氣氛越令人不安，環繞在兩人四周的樹林，樹干扭曲、樹枝交纏的模樣就像隨時會動起來。

“不可怕！有什么可怕的！嗯，我一點也不怕……”柯貝西低聲鼓勵自己。

“滋……滋滋……”突然，手電筒的燈光熄滅了。

“手電筒沒電了嗎？”緊接著，李凱的手電筒也熄滅了。

柯貝西和李凱兩人被黑暗徹底包圍，此刻已無法分辨前后左右。就在他們打算循原路往回走時，柯貝西的腳一滑，下意識地抓住李凱的手臂，兩人一同滾下陡坡。

“我們好像跌進一個大坑。”柯貝西在黑暗中四處摸索著，李凱突然大叫：“快看前面！”

柯貝西抬起頭，幾米外有個東西發出朦朧的光，柯貝西瞬間呆立在原地，她看到一棵碩大的樹木籠罩在綠光中，樹干因扭曲而變形，詭異的樹枝如手腳般伸長，粗大的樹干中央有著一只豎著的眼睛，發出綠光瞪著兩人。

“樹妖！”柯貝西和李凱扯著嗓子大叫。

會發光的蘑菇

腳下的苔蘚很滑，他們手腳并用地往上爬，十分狼狽，好不容易才從坑里爬上來。當他們回頭看那棵樹的時候，發現“樹妖”依然瞪著眼睛緊緊盯著他們。

“完了，我們被盯上了，快逃啊！”李凱拉起地上的柯貝西，顧不得腳下的黑暗，瘋狂地往前跑。

忽然，一道強烈的光線直直照射在兩人臉上，兩人幾乎睜不開眼。

“柯貝西？李凱？你們走得太快了！”梅西的聲音傳來。

“我跟你們說，樹妖真的出現了！你一定不會相信，它有這么大……”柯貝西展開雙臂，想要描述樹妖的巨大和可怕。

“還發出綠光，對吧？”何真實笑了笑。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已經知道揭曉樹妖真面目的關鍵了。”何真實說。

“什么？”李凱難以置信地問道。

“第一個關鍵是這個。”何真實用手電筒照了照四周，光線停留在一根白色的樹干上，“這是山毛櫸，后山上有許多這種樹。”

“山毛櫸？它會成精嗎？”柯貝西完瞪大了眼睛。

“第二個關鍵是森林入口處的告示板。”何真實并沒有理會柯貝西的提問，繼續往下說，“山毛櫸和毒菇。當我看到這兩樣東西時，我就知道答案了。”

“這兩樣東西有什么問題嗎？”這次換梅西打斷了何真實的說明。

“長在山毛櫸上的毒菇中，有一種擁有特別有趣的特性，你們看，就是這個。”何真實用手電筒照向自己的手掌心，他的掌心里有個直徑約十厘米的褐色蕈菌。

“不就是一顆蘑菇嗎？看起來和普通的香菇沒什么不同。”李凱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這是‘月夜菌。至于它有什么奇妙的特性，我現在就展示給你們看。”說完，何真實馬上關上手電筒的燈光。

“哇！”柯貝西和李凱同時發出驚嘆聲。月夜菌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綠色光芒。

“蘑菇會發光？”

“嗯，這就是我找到的答案。眼睛發光的樹妖，它的真實身份就是‘蕈菌。”何真實的語氣中充滿自信。

“這就是你的解釋嗎？根本沒有說服力！那根本就是一個長著眼睛還會瞪人的樹妖！”李凱覺得何真實在編故事。

“我可以和你們再去看看那個‘會瞪人的樹妖。”何真實輕松地說，

“先把你手電筒的電池換了！”柯貝西和李凱同時說。

再探險境

“快到了，就在那個斜坡下面。”

四個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坑的底部。

“樹妖就在那里！你看，它在動。”柯貝西指的方向，的確有個發著綠光的巨大樹妖。一陣風吹來，樹干和樹枝劇烈晃動，樹妖的綠眼珠子散發著朦朧的光芒。

“果然不出我所料。”何真實邁開大步，走向樹妖。

“真的沒問題嗎？你會被樹妖吃掉的！”柯貝西拉住何真實。

何真實舉起手電筒照向樹妖，回頭對柯貝西說：“放心吧，它哪里是什么樹妖，只是隨風搖曳的一棵老山毛櫸罷了。”

“老山毛櫸？”李凱也膽戰心驚地靠近大樹。

四人走近才發現，眼前的這棵山毛櫸樹干表面密密麻麻地覆蓋著一層發出綠光的蕈菌。

何真實又把手電筒向上一照，那個像是眼睛的地方不過是個樹干上裂開的大洞。

“那里就是眼珠子會轉動的真相。”何真實指著那個洞，洞里長著一團月夜菌，發出淡淡的綠光。

“這個說法我無法接受，那為什么這個叫月夜菌的東西看起來會轉動呢？它應該就是長在那里不會動的呀！”李凱不滿地質問。

“你回憶一下今天早上那個小籠包。”

“小籠包？”柯貝西和李凱錯愕地看著何真實。

“當時無論從什么角度看過去，都覺得小籠包比較靠近自己，不是嗎？樹妖的眼珠子會轉動也是同樣的道理。”何真實邊說邊靠近樹干上的兩個樹洞。

“聽好了，假設裝小籠包的籠屜就是這個樹洞，而小籠包就是樹洞里發光的月夜菌，從任何角度看過去，樹洞里的月夜菌都像是比較靠近自己，所以就會產生眼珠子會轉動的錯覺。”

“哈？又是錯覺……”

柯貝西和李凱從樹的右邊看向兩個樹洞，月夜菌看起來就像在樹洞的右側。接著，兩人移動到樹的另一邊，月夜菌仿佛跟著他們像是移動到了樹洞的左側。

“真的！我們一移動，樹洞里的月夜菌就像是跟著移動了。”柯貝西和李凱驚訝地看著對方。

“對！這就是樹妖眼睛轉動之謎的解答。”

“什么嘛！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柯貝西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你們看那邊！”李凱突然指著斜坡上面，那里輕輕飄著一團淺綠色的光，即便人站在原地不動，也能看到那團光在飄動。

“那是鬼火嗎？”柯貝西屏住呼吸，緊緊盯著那團綠光消失在森林深處。

“那也是眼睛的錯覺嗎？”柯貝西揉揉眼睛，但何真實搖搖頭。

“不是！那個不是錯覺，我們過去看看。”

柯貝西他們四人走向那團光消失的方向，在樹林間的那一頭有一扇舊門，似乎是這座后山的出口，仔細一看，門旁有人。李凱瞇起眼睛，說：“嗯？那個人是周老師嗎？”

他們看到一頭美麗的長卷發在風中飛舞，那正是周老師。

“周老師不會是妖怪吧？”柯貝西才說完，耳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陳老師，抱歉讓你久等了！”周老師從樹林間走出，手上還拿著一個透明容器，里頭裝滿散發綠光的月夜菌。

“這種會發光的蕈菌叫作“月夜菌”。你覺得如何？很漂亮吧？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搜集到的。”

那個柯貝西誤認為是鬼火的綠光，就是周老師裝在容器里的月夜菌所發出的光芒。

“你約我晚上見面，就是為了這個？”陳老師愣在原地。

“對！如果白天的話，根本看不到它發光呀！”

“原來是這樣……”李凱躲在暗處，看著一臉笑容的周老師，長出一口氣。在他的身后，柯貝西、梅西還有何真實已經走遠了。

人的眼睛不僅可以區分物體的形狀、明暗及顏色，而且在視覺分析器與眼肌活動的協調作用下，產生更多的視覺功能，同時各功能在時間上與空間上相互影響，互為補充，使視覺更精美、完善。因此視覺為多功能名稱，我們常說的視力僅為其內容之一，廣義的視功能應由視覺感覺、量子吸收、特定的空間時間構圖及心理神經一致性四個連續階段組成。例如，在我們的視覺中，當物體的圖像落在網膜的盲點部分，我們就會產生 “視而不見”的錯覺。再如，看電影時銀幕上人物的動作是跳動的而畫面又是明暗交替的，但我們看起來，人物的動作是連續的，同時也沒有明暗變化，這是利用了眼睛視覺存留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