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肉湯

周萍

深秋，微薄的寒意里，我和文友去拜訪了相交六年的一對畫家夫妻。

我的兩位老師是一對恩愛伉儷，習畫多年，八年前從甘肅蘭州市來溫江定居。夫妻倆才華人品師品俱佳，是我所仰慕崇拜的文化藝術家類型，女主人英熱愛工筆花鳥畫，業余教授興趣相投的朋友工筆繪畫，男主人曾經在學校從事多年專業美術教學，并熱愛中國傳統文化多年，國學？美學、哲學等造詣頗高，傳統文化底蘊尤其厚重，學習之余專攻山水畫技法，繪畫風格大氣空靈，也別有一番味道，加之相交多年，雖日常往來不多，但為二位老師淡泊寧靜的生活方式所吸引，因此二人也是我的亦師亦友。

記得一周前和老師相約了今天的聚會時間。女主人英子老師在微信上留言：有空過來家里嗎？我想給你們熬羊肉湯喝哈。我一看就馬上回復說好的，就定在周末。

剛進門，就聞到了廚房里飄來一股濃濃的羊肉湯香味，原來他們從下午一點開始忙碌，精心烹制燉了一鍋羊肉。從選材清洗，到入鍋慢燉，一直要六個半小時，直到最佳的品嘗火候，老師說喝湯時不可急躁，徐徐品，個中滋味自然會流淌而出。在吃飯時。老師閑聊中說了這頓飯之外的故事，夫妻倆為了燉羊肉給我們吃，專門開車去都江堰臥龍山那邊，尋山里一戶年年收了野生當歸的人家。那位老婆婆每年都會在路邊賣山民挖出的野生當歸。他們去這戶人家里購買當歸已經連續有三年。回來后還要去菜市場，專門選的甘肅籍攤販那里精心挑選了甘肅或新疆產的灘羊羊肋排。整個烹飪的過程，用心至深，分工默契，英子老師燉羊肉，蔡老師制作佐餐用的涼拌菜。待羊肉湯第一次清洗干凈再次熬制半熟時還要配上從汶川去買的生姜、寧夏的枸杞一起細火慢燉了六個半小時而成。裝羊肉湯的碗是日式清花斗笠碗，每個人配兩個女主人自己買的面粉做的花卷。就連佐餐的人蘿卜干也是他們在買當歸路上買的汶川大蘿卜自己切條晾干后，加自己舂的辣椒粉做的蘿卜干。

當熱氣騰騰的羊肉湯擺在面前。動筷子前聽蔡老師講了英子燉湯的過程，我眼中有點濕潤，一個人對待生活的態度決定了他的思想高度，品質生活里更多的是濃濃的人情味。我們正襟危坐，在青花瓷碗裊裊的輕煙里聞到濃濃的香味，然后一口氣把雪白的湯喝完，軟軟的肉吃完。這頓飯吃簡單又美味，我們全部吃得干干凈凈。這餐飯看似簡單，事實上不簡單，老師家的生活認真而且嚴謹，英子老師說：“我很想把這種做什么都慢下來靜下來的感受傳遞給你們，慢慢來的力量，需要一點一點傳遞出來，讓身邊的朋友都慢慢靜下來，向內心看，尋找安靜的美好。讓心慢下來可以體會到生命都是那么美，萬物都有情，真是花開都有聲。”

就一碗羊肉湯而已，但是他們對待生活的儀式感讓我感動，如今高科技的信息化時代、快節奏的生活方式讓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逐漸疏離，心靈深處無法溝通，很多人患了都市病，慢慢地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對生活看不到美和希望。蔣勛說：忙是美最大的敵人！忙其實就是心靈死亡。什么時候，我們能真正把自己從所謂的繁忙里解放出來？到野外原野上聽吹過竹林的聲音，去聞一聞松樹的清香和苔蘚的潮濕氣息。

這餐飯讓我反思，我也學會了今后如何更加用心對待生活，用心對待喜歡的朋友！我明白了，原來愛就是這樣慢慢地煮進去，滿滿的溢出來，暖暖的喜悅感，小小的一個心意就足夠幸福！

這個初冬因為這碗湯，我的心溫暖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