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藻雪
突然發覺,懷念本身
不過一個事件
心潮仄起,如激流
回應江中峭壁
公元760年,顏魯公慨然紙背
而我分開荒蕪,一紙
《鮮于氏離堆記》輕蘸月光
摩刻于石,又被
歲月平收,直至掩映
我們各自站立事件一端
不同之處:我必須
陡峭之外,“虛聞江聲”
試著在縫隙與殘缺
中頓筆,像把寂靜,再走一遍
應該是這樣:沙質,截面
偕露水,在蕨菜,節骨草尖布下恩澤
我看到陽光一寸一寸
靠近巖崖,陡峭中,緩置伏筆
應該是這樣:流水之旁,開小窗
翅翼微翕,浩茫的人間
不過十余厘米洞穴,聽風,觀雨
在蚊蠅虻蟻間錘煉目光,順便
區分,鶯鶯燕燕的唱腔
應該是這樣:巴掌大春天
也林立鳥的江湖,灰褐下,尋找
若隱若現的白,我不得不
撒謊喧囂,編排那些撲騰的借口
直到驚慌乍泄,一只沙燕
和我,說不好,誰是誰的闖入者
“水來不及抵達的地方
陽光在枝柯中,漏篩子”
這些《崕邊桑》句子,將再次挪用
對應堡坎石柱,洪澇劃痕
中途停擺的烏篷船
纜繩,驛站,以及巖壁潦草
直至荒蕪與繁盛間,滲出最初的渝水閬水
在這里,陽光不會
糾結突兀與斑駁,直接略過
卵石,開始一棵老桑的筑巢
誕下新綠,并于縫隙打印側影
我是被覆蓋的一部分,砂石廠
改制后那名工人也是,仿佛江風
之下吐出的一陣微喘
我們交換過往,也訝異
啥時候,自己開始波瀾不驚
我們心中浪花洶涌,有若
每人提著不一樣的江的遺址,重逢
輕嗅,或相互拼貼中,匆匆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