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小鎮吸血鬼疑云

波蘭小鎮的古城堡，是歐洲歷史上“吸血鬼”盛傳的發生地。

一家英國游戲軟件公司在此舉辦回饋客戶的免費度假活動。沒想到一個來自血族的鬼魅暗影竟在這群人中展開了殺戮，桃色與血腥讓當局者感到興奮和恐慌。到底誰是吸血鬼呢？他為什么要殺人呢？這個真假莫辨的局中之局發人深省。

蹊蹺事迷離影

2021年初冬，波蘭著名旅游城市克拉科夫近郊的小古鎮桑托迎來了12位特殊的游客。他們中有十位是在一家英國游戲軟件公司舉辦的電腦游戲大賽中過關斬將脫穎而出的高手，而另兩人則是該公司的首席軟件設計師托尼·賈斯丁和項目開發總監布爾迪·肖恩。

27歲的托尼相貌平平、沉默寡言，卻是個技術高超的軟件設計師，自打他大學畢業就進入該公司，已成功研發出不少深受歡迎的游戲產品。而25歲的布爾迪雖然年輕，卻擅長交際、八面玲瓏，很打得開場面。

桑托小鎮坐落在橫貫波蘭的維斯瓦河畔。2021年初，游戲軟件公司租下它附近一片廢棄多年的舊廠房，改建成與旗下一款即將推出的“尋獵吸血鬼”游戲軟件相配套的“實景體驗”地。現在又以網絡游戲競賽挑選了多位贏家到此參加免費度假活動，無非也是借此提高公司和產品知名度。

經過改建的“實景體驗”地是一幢仿中世紀城堡的建筑，孤僻佇立在一片相對空曠的河灘平原上，僅有一座狹窄的小石橋與外界公路連通，城堡內安排了一個名叫特瑞普的“女仆”照顧客人。

所謂“吸血鬼”之說在東歐地區由來已久，他們性情、習性異于人類卻又以人形掩藏魔性，只有在吸食人血時才會顯現牙齒抽長、面目猙獰的可怖外貌和本性。

根據“尋獵吸血鬼”游戲軟件的設計，城堡里既有掩蓋本性的“吸血鬼”，也有獵殺“吸血鬼”的“血獵人”，大家彼此并不清楚各自底細。不過，托尼作為整個活動的技術工程師，是唯一可以本真面目出現的“局外人”。

為了有效管控，游戲軟件公司將城堡地窖改建成托尼專用工作室，安裝了各種電腦控制的設備。

“尋獵吸血鬼”游戲體驗從入住即開始，起初兩天相安無事，不過每個受邀客人倒是很用心地扮演各自角色，試圖從平靜的生活中發現蛛絲馬跡。

按照規定，托尼則每天通過電子郵件向公司老板簡單匯報情況；而老板則不時下達指令，告知游戲進行的步驟和細節。

第三天，托尼接到老板指令，要求當晚“吸血鬼”神秘出動，要在城堡內露出端倪，以造成客人之間的緊張和彼此猜疑。

這本來只是事先預設的渲染氣氛細節，然而托尼在啟動電腦控制程序時，意外發生斷電，不僅沒有達到效果，而且因為城堡陷入黑暗引發個別挑剔的客人抱怨。

翌日一早，布爾迪就把托尼叫到自己房間，訓斥他關鍵時候掉鏈子。托尼辯解說：“之前我已經兩次檢測線路，事后我也查看了全部的線路，線路本身真沒有什么問題，倒是有件事情很蹊蹺。”

說著托尼將布爾迪帶進工作室，調出前夜的安裝在小石橋兩頭的監控錄像，只見畫面上年輕美貌的女仆特瑞普正花枝招展地走出城堡，穿過小石橋去往公路方向，大約半小時后，她又原路折返回來。

托尼指著監視器顯示的時間告訴茫然不解的布爾迪：“這是城堡斷電前發生的事，且不追究她為什么臨近子夜要去外面游蕩，最怪異的是她返回的時候，居然地上沒有影子。”

布爾迪盯著特普瑞兩次往來小石橋的畫面，果然，去的時候路燈映照出她窈窕的身影在石橋地面上移動，而回返時地面果真不見影子。

布爾迪不解地問：“沒有影子怎么啦？”

“難道你沒聽過‘吸血鬼’的傳說嗎？”托尼緩緩道：“當他們身體組織嚴重缺血時，即便幻化成人形，在光線下也不會有隨行的影子，這是辨別人和‘吸血鬼’的方式之一。”

“別逗了，”先前稍顯緊張的布爾迪聽罷啞然失笑道，“你搞‘吸血鬼’軟件走火入魔了吧？特普瑞可是公司直接安排的接待人員。”

“我以前也沒多想，”托尼若有所思說：“可是，昨天我在城堡天臺散步時發現一些剛剛凝固的血跡和羽毛，但是廚師卻告訴我這幾天根本沒有人宰殺家禽飛鳥之類。”

說著，托尼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打印紙遞給布爾迪。那上面是2019年7月英國《每日郵報》刊登的一則消息，說考古學家在波蘭發現一組大約16世紀前后的墓群，其中尸體的頭骨被砍下，擺放于骸骨的兩腿之間，而這種割頭葬尸方式契合了古代所謂“吸血鬼”之說，因為古代歐洲人認為如此處理“吸血鬼”的尸體才能使之永不復活。

看見布爾迪微微皺眉，托尼不禁提示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就是歷史上‘吸血鬼’傳說最多的地區，很多說法聽起來可是有鼻子有眼兒的啊！”

說話間，工作室的門不知何時“吱呀”一聲，令人心里不免瘆了一下。

驚魂夜血煞門

夜色不知不覺又降臨了，晚餐后托尼來到工作室，懶散地窩在椅子上，不時調出實時監控錄影東看西看。獲得前一個月托尼向公司提議在城堡的公共空間安裝幾乎不留死角的隱蔽監控錄像，以通過實景游戲效果對“尋獵吸血鬼”游戲軟件的升級版進行修改完善。該設想正中老板下懷，額外撥出經費讓他購買高倍清晰的監控器。

夜色漸深，客人們陸續回房休息，一扇又一扇臥室房門關閉了，剩下城堡里顯得空寂的廳堂、走廊和樓梯。

托尼通過監視屏幕盯著這一切，伸手敲了兩下電腦鍵盤，面前有個顯示屏的畫面立刻切換到二樓走廊盡頭的女仆特普瑞臥室。

雖說是客房內的私密場所，但托尼還是悄悄裝了個微型攝像頭，并且帶同步錄音。

顯示屏里的特普瑞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一會兒，只見她跑去打開落地窗，一個男人翻窗而入。臥室燈光照著來人的臉，是風度翩翩的技術總監布爾迪。

此時的布爾迪和特普瑞一改在眾人面前不甚相熟的那種客套，無所顧忌地云雨風情，完全不知曉熱辣火爆的激情正被人連影像帶聲音同期轉存到一個硬盤里。

要說托尼是個偷窺監視的無恥之徒也實在冤枉。2019年，他受《每日郵報》新聞的啟發，不僅設計了“尋獵吸血鬼”游戲軟件，而且還創意了“實景體驗”實施方案。游戲軟件業界工程師不在少數，可是像他這樣具有商業頭腦和開拓精神的復合型技術人才可是“稀有品種”。恰恰當時公司技術總監又因病離職，就在大家公認托尼是獨一無二的最佳人選時，偏偏半路殺出程咬金，布爾迪憑著自己第一大股東侄子的背景坐到那個位置。

如果布爾迪的資歷深厚和才干出眾，托尼興許也還服氣。可這個毛頭小子不但進公司時間比他短，而且幾乎沒有設計出任何產品。

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在憤怒的托尼打算辭職時，卻無意間發現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布爾迪竟然與老板的地下情人私會，而那個地下情人就是女仆特普瑞。

這個發現讓托尼暗生心計，決定繼續留在公司屈尊為布爾迪的下屬，伺機報一箭之仇。他的設想是：第一步，對攝像頭影像進行處理，拿“無影女仆”引出“吸血鬼”話題，誘使布爾迪和特瑞普違規私下密會；第二步，乘兩人幽會時偷拍下不雅視頻，日后匿名寄送老板。

完成這兩步本來可以達到目的，但托尼偏偏又覺得不夠解恨，于是臨時添加了一個環節：他利用自己擅長的電腦設計才能，巧設盜號木馬神不知鬼不覺侵入公司高層電腦系統，再盜用老板的名義對布爾迪發出郵件指令，讓他當晚十二點到城堡的閣樓等候公司“特使”。

接到指令的布爾迪不敢怠慢，和特普瑞廝混一陣后，便整理衣裝匆匆離去。

而另一頭，托尼則迅速換上了中世紀的“吸血鬼”服裝，披上黑斗篷，戴上慘白的面具，躡手躡腳來到城堡頂層的小閣樓。他相信，先前對布爾迪所說當地人關于“吸血鬼”的傳言已在其心里留有一定陰影，夜深人靜的閣樓氛圍自然會引起更多的不安。

為強化驚悚的氛圍，托尼刻意將門外的電線弄短路，爾后他貼著房門，聽到里面有點輕微的響動。

推門而入，只見閣樓中央的躺椅在黑暗里輕輕搖晃，發出吱嘎的聲響。這時，托尼邊上前招呼布爾迪，邊將手電打開往自己戴的“吸血鬼”面具湊過去。他以為突如其來的驚嚇會令布爾迪抓狂尖叫，不料對方卻毫無反應。再借著窗外月色打量，卻見倒臥躺椅上的布爾迪雙目緊閉。

托尼剛要仔細查看，此時背后被輕輕拽了一下，于是他順勢一扭頭——冷不防就與一張慘白猙獰的“吸血鬼”面孔碰了個對著，尤其可怖的是對面“吸血鬼”抽長的牙齒，冰涼地伸到他的臉上。

“啊——”猝不及防的驚懼和緊張令托尼驚叫起來，隨后癱軟地暈倒在地。

計中計局外局

不知過了多久，托尼醒過來，睜眼就見圍著身邊的客人們神情異樣。

猛然想到之前見聞，托尼急道：“布爾迪碰到‘吸血鬼’了。”

這時，一個警察站到他面前問：“我正想請你一起回警局好好解釋一下你扮演‘吸血鬼’和布爾迪的死究竟有什么聯系。”

布爾迪死了？托尼腦子蒙了，隨即回憶起什么，環顧左右，只見那把搖椅已經空空。

警察告知，城堡的好幾個客人驚聞尖叫后迅速跑上閣樓，目睹了布爾迪慘死倒臥在搖椅上，血流滿地，脖子上有兩個血孔，而他這個“吸血鬼”倒在旁邊。

這一下托尼徹底緩過神兒來，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吸血鬼”服裝沾滿血跡，再抬頭看看周圍人們的神情，分明早已斷定自己是理所當然的疑兇。并且他很清楚，警方只要介入調查，就會輕而易舉地發現自己暗中耍的那些不能見光的小花招，而它們都會成為蓄意謀害布爾迪的有力證據。

托尼心里拔涼拔涼的，他想說明事發時閣樓里還有另外一個“吸血鬼”，但轉念又覺得即便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時，一個警察走過來朝他示意了一下現場發現的“吸血鬼”面具，慘白猙獰的面孔和兩根抽長的怪齒。警察告訴說初步斷定，布爾迪就是被鋼制怪齒洞穿頸動脈致死。

很快，百口莫辯的托尼被帶離城堡。兩天后，警方宣布以重大嫌疑將其引渡回英國，而剩余的客人由游戲公司安排返程，特瑞普則留下歸整城堡里的設備后到機場與大家會合。

入夜，完成善后的特瑞普拖著行李箱走出空無一人的城堡，穿過小石橋，站在路邊等候預約出租車。

這時，曠野漸濃的寒意中，有個人慢慢走過來，借著小石橋微弱的路燈，特瑞普看見一個風衣男子，大部分臉被高高豎起的衣領和寬厚的圍巾遮擋。

這個男人似乎并不在意特瑞普，自顧自地與之擦身而過，皮鞋在石板路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特瑞普忽然記起布爾迪死前和自己幽會時談及的“吸血鬼”傳言，那時他將托尼疑心的怪事當笑話說，可如今卻是死于非命。

而就在此時，小石橋的路燈莫名的熄滅了，頓時周遭黑暗下來。特瑞普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那個男人，只見他在橋的另一端駐足，低頭點燃了一支香煙。

打火機微弱的火光映出了特瑞普熟悉的一個側面，布爾迪？！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那個男人開始繼續前行。這時，按捺不住的特瑞普追了過去。

大約聽到身后腳步，男人停下來。特瑞普比較警覺地保持著一定距離，慢慢繞向他的正面。只見男人拉下圍巾，特瑞普頓時看見了一張沒有血色的布爾迪的臉，血紅的嘴巴伸出兩根抽長怪齒。

特瑞普倒退幾步，顫聲道：“不，你不可能是‘吸血鬼’，那晚我明明摸了你的脈搏沒有跳動了的。”

“是的，布爾迪不是‘吸血鬼’，但你是殺害他的兇手。”一個聲音在身后傳來。特瑞普回過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托尼和警察。

這窈窕可人的特瑞普本只是一個普通網絡游戲的小模特，偶然機會結識了托尼的老板后做了其秘密情人——這也是托尼無意間發現的秘密。但他不知道的是另一重秘密，就是特瑞普既當老板的情人，同時又被另一家軟件公司高價收買私下套取商業情報——這個秘密被布爾迪無意發現，但他也利欲熏心，一而再再而三財色兼收地敲詐特瑞普。

“實景體驗”期間，特瑞普無意在自己臥室里發現了托尼安裝的攝像儀，但她卻疑心是布爾迪欲變本加厲所為，于是設計將其滅口。

所謂“吸血鬼”殺人之謎真相大白，真可謂是機關算盡太聰明，有人為此反丟了卿卿性命，有人落個罪有應得。而托尼的種種不良行為也在業界備受詬病，最后只好選擇辭職離去——被私欲歹念沖破道德底線后，有時會造成比“吸血鬼”更可怕、更可悲的惡果。

（本文謝絕一切形式的轉載、摘錄）

編輯/鄭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