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魚與鳥
鳥的陣法看似散漫,卻一定暗含玄機
陽光以晨光的形式溫柔地鋪展在我們眼角
鳥中有鳥的破陣者
正在假寐,讓你以為它醉臥山河
內心醒來遲遲
你的掌心,定有一片航母跑道
我知道你一再把玩某種飛翔
并嘗試為先驗般的翅命名
為兩棲的神話主角,為造境者
波浪是水的使者
波浪是水的使者
含著口信,來人世時
我在接受別的朝覲,如有必要
我回復整個北方流域的只能是抱歉
枯枝指天,是我赦免過的
時間的持節人,他有些許固執
向我一再預言,語焉不詳
我也不想側耳聽清
執迷于詞語的殿堂
對柳枝在大水岸的跪姿不予理會
水成為水的固態
海拔兩百米以下都靜寂無聲
天空也啞口無言,冠冕如弦月
快艇與慢船
飛馳激浪,迂回繞行
仿佛在過去的時間里穿行
下一秒與上一秒
無限趨近為重疊
慢悠悠的小舟隨著波紋挪移
慢到就要停滯了
船上的人仿佛已經入睡
在黃昏的水質緞面上了
深山中,水的包容里
一切可快,可慢
可隨意掌控速度和生命的姿態
防曬衣包裹著的我
誤入深山的秩序
不敢快,也不敢慢
光陰快,我看不清自己
光陰慢,我看不清空無
經過云朵的鳥經過人間
一只灰鷺,停在小枝的蕩漾上
心未動身子紡錘起伏
一生選擇低調的顏色
是用盡天下華彩后的淡然
江水中不斷回旋的水紋
像陷入一場永恒的回憶
不醒過來,不活過來
輕巧的動態未能打破安詳
它一會兒要去云朵那里說說人間事
它是天地間不知疲倦的聯絡員
淡墨一點暈染在古畫的意境里
絕響
一瞬間,我著迷于這種音樂
像我們愛到深處時
那來自靈魂的久久震顫
一個老人的拉與放之間
渡口上的鋼絲發出獨有的金屬之聲
輕微卻異常清晰
我沒敢靠得太近
要是我和這種震顫零距離
將會是怎樣的振聾發聵
此聲細弱卻激蕩在邊城的水面上
仿佛全世界都聽見了
也仿佛只有我聽見了
雨珠在雨簾中漫步
雨把自身凝聚,才能蓄勢
落在我們頭頂,才有點擊頭腦的意思
而后散開,大面積
用氣息籠罩小鎮
一群人在漫步
有一個人走著走著
虛晃一下就到河心洲上去了
她被多如雨珠的文字困住了
恍若周身詩句的簾幕
而我們依舊發著微光
向著卷軸里的白塔走去
【作者簡介】馮茜,女,重慶市人,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詩刊》《作家》《紅巖》《星星》《邊疆文藝》《詩歌月刊》《青年作家》《散文詩》等刊物。出版文集《弄花香滿衣》,散文集《掬水月在手》,詩集《純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