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電波的創始人之一——張沈川

巍巍武陵，坦蕩豪放。群山之間，有一座不起眼的土家山寨楊家坪，我黨紅色電波的創始人之一——張沈川就出生在這里。

張沈川幼年就讀漁浦書院。書院校風嚴謹，重傳統亦求實用，主張：“壹志從先賢大家之文，留心時事經濟?！背珜РW：“規規一先生，何異守株兔？”追求思想開放：“新學禪歐美?！边@些理念，為張沈川走上救國救民的革命道路奠定了樸素的思想基礎。

外出求學，投身革命

20世紀初，湘西兵匪戰事不斷，張沈川決心外出求學。1911年，張沈川進入澧縣文學專修科學習，對以“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為口號的三民主義產生了興趣。1922年，他考入湖南省立法政專門學校，與昔日同窗袁任遠、佘愛生、張一鳴、劉人鶴等人積極投身反帝反封建的愛國活動。

1923年，張沈川到北京補習，結識了湖南同鄉羅榮桓、彭明晶、伍家宥等人，發起組織了“甲子社”，探討救國強國之道。1924年6月，張沈川、羅榮桓、彭明晶三人被私立青島大學錄取。在校期間，張沈川發起組織了“三民實業社”，抵制日貨。1925年5月，青島日商紗廠工人舉行罷工，膠澳督辦制造了“青島慘案”。張沈川被推選為學聯主席，聲援罷工運動，遭到軍閥鎮壓，張沈川、羅榮桓等學生領袖遭到通緝。

1926年，新的革命正在中國南方孕育，張沈川帶著對革命的向往，南下廣東。同年6月，他考入廣州中山大學，積極組織“社會科學研究社”，得到魯迅先生的贊揚與支持。課余，他還到農民運動講習所為毛澤東等人校對講稿，對馬克思主義有了深刻的領悟。同年10月，張沈川離校參加北伐，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7月，張沈川隨北伐軍總政治部先遣隊前往南昌，離隊準備參加南昌起義。抵達南昌時，起義部隊已撤走，他沒有趕上部隊。先遣隊隊長、國民黨特務劉百川知道了張沈川的身份，發出通緝令，張沈川被迫回到湖南慈利。

1928年，張沈川因進行地下黨秘密活動被國民黨通緝，被迫前往上海，任我黨設在法租界的黨支部書記。同年，在湖南石門發動“南鄉起義”遭到通緝的袁任遠，歷經千辛萬苦通過張沈川找到黨組織。隨后佘愛生、張一鳴等同鄉好友也陸繼來到上海。同年8月，袁任遠、佘愛生、張一鳴等受黨中央委派，前往廣西李明瑞部，與在司令部工作的同鄉姜組武會合，開始了百色起義的準備工作。

電臺創始，初步建成

1928年，黨的武裝起義相繼取得勝利，革命根據地不斷擴大，在白區，黨組織也逐漸得到恢復和發展，但仍處在封鎖和分割包圍中。為了適應革命形勢的需要，建立無線電通信隊伍迫在眉睫。同年6月，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召開，決定由周恩來組建黨的無線電通信隊伍。同年10月，周恩來指示：由李強搞機務、負責制作電臺，由張沈川負責搞報務，并統一由中共特科交通科領導人顧順章直接領導。張沈川成為我黨無線電臺的創始人之一。

接到任務后，張沈川著手鉆研無線電發報技術。當時電臺被嚴格封鎖，張沈川于是化名張燕銘，考入由國民黨創辦的“上海無線電學?！薄Ｋ趭^刻苦，六七個月就可以上機，并爭取到在國民黨第六軍司令部電臺室實習的機會。張沈川把第六軍電臺密碼記下來，而且還在深夜值班時，將另外兩本軍用密碼表抄下來，交給黨組織。

李強雖然從未接觸過無線電，但利用自己的英文優勢從國外的資料上想辦法，找到了一張發報機圖樣，繪制出電臺線路圖和零件圖。他還“混進”亞美無線電公司的車間，“偷學”工人的操作；“借出”大華科學儀器公司的機器回來，照著畫出草圖；到洋行里買零件，沒有的零件就自己動手做。因為經費不足，李強和張沈川甚至典當私人物品，組裝電子器件，用以出售換取經費。1929年秋，李強、張沈川等人組裝出我黨第一部無線電臺。

密碼是電臺的生命，必須絕對安全可靠。周恩來親自出馬，與張沈川一起反復鉆研，采用“復譯法”，實現“同字不同碼，同碼不同字”，不給對手分析的機會。由于周恩來當時化名“伍豪”，這部密碼本被稱為“豪密”，是當時最先進、最安全的密碼體制，不管是國民黨政府，還是日本人，甚至是美國人、蘇聯人都試圖破解此密碼，但均告失敗。

根據組織決定，從莫斯科東方大學回國的蒲秋潮，與張沈川假扮夫妻“住機關”，在滬西極司裴爾路?？道?號設立了秘密電臺，開始秘密收發電報工作。隨后，周恩來指示李強到香港建立無線電臺，即香港九龍中共南方局電臺。1930年年初，李強與上海的張沈川正式加密通報，實現了上海黨中央與香港中共南方局的遠程無線電通信，這是我黨“一次劃時代的通信革命”。而這條劃破夜空的重要消息，就是鄧小平領導的廣西百色起義取得成功。

白色恐怖籠罩的上海，國民黨特務同租界巡捕相互勾結，要將一座秘密電臺隱蔽下來非常不易。張沈川為了隱蔽該電臺，想方設法將電線藏入晾衣服的竹竿里，把天線用房檐邊的瓦片壓住。電壓不夠穩定，張沈川就與香港南方局約定，在后半夜相互發報。為此他深居簡出，斷絕了一切社會關系。

隨著形勢的發展，增設電臺和培訓報務員日漸迫切。張沈川和李強采取分散秘密居住、單獨試教的辦法，秘密培訓機務和報務。張沈川白天秘密培訓報務員，晚上進行地下電臺通報。1930年秋，由于與香港的往來電報較多，天氣悶熱，張沈川深夜工作后，沒有熱水就用自來水沖涼，得了傷寒病，高燒不退，只能由兩位同志攙扶著收發報。一天深夜，張沈川突然暈厥，一連40多天臥床不起。周恩來指示聶榮臻、陳賡組織全力搶救，使他最終戰勝病魔。

1930年9月，為了實現全國根據地的統一領導和指揮，黨中央抽調16名同志，在上?！吧虾８＠娖鞴竟S”集中培訓。張沈川負責教報務，在蘇聯學習無線電的同志陸續回國，部分同志擔任教學和領導工作。學生對外的名義是工人，教師對外的名義是經理或工程技術人員。但是這個“工廠”引起了租界偵探的注意。1930年12月，法租界偵探兩次闖入“公司”，顧順章依然驕傲大意，拒不聽取李強轉移分散辦學的建議。同年12月17日，六七個偵探突然推門而入，培訓班遭到破壞，張沈川等20人連同收發報器材全部被裝上囚車，這就是震動上海灘的“福利公司事件”。

張沈川等人被押到法租界巡捕房后，立即被引渡到國民黨上海市警察局。張沈川作為斗爭經驗最為豐富黨的干部，充分發揮堅強的領導力，與敵人斗智斗勇，組織同志們改名換姓，用事先編好的口供對付敵人。敵人用盡各種刑罰，也沒從他們身上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張沈川雖然被捕，但是他和李強在技術和人員培養方面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932年，中共中央的聲音已能通過電臺傳達到全國各根據地。無線電通信在反 “圍剿”、長征途中發揮了重要的“耳目”作用，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西安事變后，張沈川出獄。根據新的革命形勢和發展需要，黨指示張沈川在慈利秘密開展地下工作。不久，張沈川趁王育瑛赴中央訓練團受訓之機前往重慶，在周恩來、董必武直接領導下，堅持對敵斗爭。

深入虎穴，不負重托

1946年6月，全面內戰爆發。同年8月，張沈川任國民黨行政院善后救濟總署煙臺辦事處副主任。他夜以繼日地工作，破壞國民黨利用聯合國救濟物資進行反共內戰的計劃。1947年年初，華東野戰軍與膠東國民黨部隊即將決戰。為及時供給前方所需要的大量糧食、彈藥及其他軍需物資，張沈川決定“借”48輛“行總煙臺辦事處”的十輪大卡車給膠東軍區，5天之內完成所有的物資運輸。該戰役進展得異常順利，僅僅3天我黨全殲敵軍5萬余人，活捉第二綏靖區副司令李仙洲。國民黨山東省主席、司令王耀武得知消息后怒罵：“5萬多人，不知不覺3天就被消滅光了。老子就是放5萬頭豬在那里，叫共軍抓3天也抓不完！”此役共解放膠濟線13個城鎮，魯中、渤海、膠東三個解放區連成一片，迫使山東之敵在一個多月內未敢出動。張沈川巧妙為華野萊蕪大捷立下了汗馬功勞。

1981年離休后，張沈川整理出幾十萬字的回憶錄，其中《1929—1949我黨地下無線電通信發展概況》，是反映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特種工作的寶貴史料。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在革命最艱難的時刻，張沈川、李強等真正踐行了“聽黨的話，按照黨的指示辦事”的號召，張沈川的一生是嚴守黨的秘密的一生。

（作者單位系張家界市慈利縣委黨校。原載于《黨政干部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