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選進,安徽省金寨縣人, 1920年6月生,11歲參加紅軍,參加過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1964年晉升少將。他有過多次傳奇般的經歷。
1955年初夏,他和張翼翔(開國中將)一起探望譚希林(開國中將)。談話間,三人聊到抗戰時肖選進孤身生擒敵支隊長的壯舉。誰知,張、譚二人卻為敵支隊長姓張還是姓鄭爭了起來。其實,兩人說得都對,因為肖選進曾兩次孤身生擒敵支隊長。這兩個支隊長,一個姓張,一個姓鄭。
嚴橋鄉勇擒敵支隊長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后,1939年冬至1940年春,國民黨頑固派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不斷進攻我抗日根據地。當時,肖選進任新四軍第4支隊第14團1營排長,隨部隊在津浦路西一帶堅持抗戰。
1940年初,國民黨皖東專員李本一糾集桂系頑軍,分三路圍攻我江北新四軍。劉少奇和張云逸指揮新四軍第4、第5支隊主力打響自衛反擊。
2月,肖選進隨第4支隊14團攻打定遠縣城,守城頑軍化裝逃跑。3月,我軍又攻打嚴橋,分多路向嚴橋守敵發起猛攻,戰斗非常激烈。由于戰場情況復雜,肖選進在戰斗中沖得過猛,脫離了部隊,一個人沖到了前面。這時,迎面碰到敵12縱隊2支隊支隊長帶著50多人試圖逃跑。情急之下,肖選進不顧只身一人,沖到敵人面前大喊:“老鄉,中國人不打中國人!”這時,一名敵人突然向肖選進開槍,子彈打中了肖選進的右腿。肖選進抬手一槍,將開槍之敵打倒。他無暇顧及傷痛,對敵人大喊道:“都不許動,誰動我就打死誰。”敵人雖然人多,但不知虛實,加之逃跑心慌,頓時都呆立在原地。此時,左邊的我9團1營也攻了上來,與肖選進所在地相距不到1公里,四周槍聲大作。肖選進單手持槍對著敵人,用左手向槍聲密集處一指說:“四面都是我們的人!你們都在我們的包圍中,趕緊繳槍投降,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條!”敵支隊長被肖選進的氣勢所震懾,下令身邊人員全部投降。這時,戰士高文良帶人趕到。他們將敵人全部繳械俘獲。隨后,肖選進將俘虜交給1連副指導員看管,不顧傷痛,繼續帶人向敵縱深進攻。
此次戰斗,我軍共殲敵200余人,活捉敵支隊長1人,繳獲輕機槍2挺、部分現金和作戰地圖。被肖選進俘虜的敵支隊長姓張。時任14團團長張翼翔對戰斗的勝利,尤其對肖選進臨危不懼、只身一人俘虜敵支隊長非常高興,也對這個年輕的排長留下深刻印象。
嚴橋戰斗結束后,肖選進被送到后方醫院養傷。一個多月后他傷愈,回到14團任2連副連長,兩個月后又調到3連任連長。
磨盤山再擒敵支隊長
1943年春,國民黨頑固派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大舉進攻我抗日根據地。根據中央軍委命令,新四軍2師6旅旅長譚希林代理7師師長,率2師6旅16團到皖江抗日根據地歸7師建制。當時,肖選進任16團1營副營長。
11月22日,國民黨軍第8游擊縱隊司令兼皖江“剿匪”司令龍炎武率部分三路進攻我皖江根據地。7師嚴密部署,堅決守衛根據地的重要屏障——磨盤山。16團1營奉命在頂頭山隱蔽待機。
向磨盤山陣地進攻的桂頑2支隊,建制3個營,配有迫擊炮,共2000余人,有一定戰斗力。戰斗進行至下午,我磨盤山陣地全部失守。團首長令1營在黃昏后派出小部隊向磨盤山之敵實施夜襲。肖選進向營長和教導員提出,由他率2連、3連完成這一任務。

當時正值初冬,18時許天已全黑,十米開外就看不見人,戰場上一片寂靜。肖選進先安排好3連的戰斗任務,隨后帶著幾個人到2連去指揮戰斗。由于跟隨的人所攜裝備重,而肖選進個子大、走路快,加之天黑觀察不便,隱蔽接敵又不能大聲聯絡,走了百余米,發現幾個隨員都沒有跟上來。肖選進急于趕往2連,就沒有等他們。他走著走著,快到一個坳口時,突然遇到敵方哨兵。敵人十幾支槍一齊對準肖選進,喝問他是哪一部分的。肖選進身經百戰,雖然形勢極度危險,但并不驚慌。他邊走邊沉著地說“是自己人,不要亂開槍”,并反問敵人是哪一部分的?敵人回答是2支隊的。肖選進隨機應變,稱自己是528團1營營長,前來支援對方。見敵人猶豫不決,槍始終不肯放下,他接著說:“你們不要動,我們的部隊就在下面。你們支隊長在哪?我要見你們支隊長。”敵人一聽肖選進是營長,又聽說他要見支隊長,加之見他又是只身一人,身穿皮夾克、肩挎駁殼槍,和頑軍裝束完全一樣,便放松了警惕,真把肖選進當成自己人,帶進指揮所。肖選進想反正已身入虎穴,跑也跑不了,干脆見機行事,便擺出一幅大搖大擺的樣子,也使敵人對這個“營長”深信不疑。
由于下午占了我磨盤山陣地,敵人有些得意忘形,指揮所里一片混亂。快到指揮所時,肖選進首先問支隊長在哪里?一個敵人告訴他,吃飯的那位就是。這時,跟著肖選進的幾個敵人都走了。肖選進又問:“哪一位是支隊長啊?”一個人邊吃飯邊回答:“我就是!”肖選進見他披著大衣,個子不高,長得比較胖,正端著碗吃飯,就謙恭地說:“報告支隊長長官,我是528團第1營營長,奉團長命令,前來配合你們作戰。”隨后,他又謅了一番“安排部署”。
聽肖選進說完,敵支隊長打量了他一下,連聲說好,又扒了一口飯。肖選進見有十幾個敵人坐在一起,其中兩個正在看地圖,靈機一動,邀請敵支隊長出去看看地形,準備下一步進攻。敵支隊長把碗筷一放,說“好啊,我們走”,就站起來跟著肖選進向山梁子走去。兩名護兵緊隨在后。
肖選進一邊走,一邊飛快地想辦法,還得和敵支隊長說話,以轉移他的注意力,防止被看出破綻。肖選進一口一個長官地“奉承”敵支隊長,“恭喜”他打了勝仗。敵支隊長聽了非常高興,更加得意忘形。說話間,他們走了百余米,兩名護兵始終不離左右。肖選進見狀,便指著兩名護兵對敵支隊長說,要商量一下戰斗打法,不便讓護兵聽著。敵支隊長不假思索,讓護兵離遠一些。兩人又走了幾十米,回頭已不見護兵的身影。肖選進想機會來了,便猛然用右手把敵支隊長的左輪手槍向上一頂,左手一伸,將槍奪了過來,還沒等敵支隊長反應過來,又伸出右手,用力鎖住他的喉嚨,壓低聲音,警告敵支隊長不要叫喊。敵支隊長被這突襲嚇傻了,矮胖的身體被肖選進壓得動彈不得,乖乖地被制服了。肖選進又拖著敵支隊長快走幾十米,恰好到了2連準備偷襲的位置,便高聲喊到:“2連沖啊,敵支隊長已被我抓住了!”正等得焦急不已的2連指戰員們,一聽肖選進的聲音,便向磨盤山陣地猛沖了上來。肖選進立刻命令:敵已失去指揮,要堅決殲滅敵人。
在肖選進的指揮下,2連趁敵人正在吃飯、混亂無備、失去指揮之際,一陣猛攻,打得敵人猝不及防。但敵我力量畢竟懸殊,敵又有一定的戰斗經驗,很快就組織起了抵抗。肖選進一看戰場態勢有變,趕緊把敵支隊長交給兩名通信員看管好,又命人火速趕到3連,讓3連迅速解決左側高地之敵,爾后配合2連全殲當面之敵。3連接到命令后,立即加強進攻,經過4個小時的激戰,攻占了左側高地。2連、3連合擊,到凌晨2時,一舉奪回磨盤山陣地。
此戰從22日21時打響,到23日凌晨2時結束,我軍共斃傷敵營長以下500余人,俘敵支隊長以下400余人,繳獲步槍450支、手槍10支、迫擊炮1門。我方傷亡40余人。
戰斗結束后,經審問,得知敵支隊長名叫鄭其昌。從他身上,我軍繳獲了敵人一份作戰計劃。隨后,營長鄔蘭亭和肖選進立即帶著鄭其昌及作戰計劃到師部報告。這場勝戰極大振奮了部隊士氣,扭轉了頭天失利的不利影響。肖選進也受到師首長表彰。
頑軍不甘失敗,于23日上午繼續向我陣地進攻。但因我軍俘獲鄭其昌,繳獲了敵整個作戰計劃,為粉碎敵人進攻創造了條件。敵人也因第2支隊大部被殲、支隊長被俘,作戰計劃泄漏,兇焰下降,不得不于24日主動退卻。
當時正值國共合作,我軍對鄭其昌審訊、教育后便釋放。臨走前,鄭其昌還感慨地說:“萬萬沒有想到,你們一位軍官孤身深入我陣地,出其不意地將我擒獲。他的智慧和膽略令我佩服。”
由于張翼翔、譚希林分別知道肖選進生擒敵一個支隊長的事,故爭論不已。肖選進只得把兩次擒敵的事情都如實報告。兩位老首長聽了哈哈大笑,指著肖選進贊不絕口。
(本欄編輯 于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