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奇觀邏輯是當前影響網絡空間主體行為趨向的潛在力量,在同新傳播生態相互嵌入的過程中,于多個維度催生出影響青年主流價值認同的阻滯性因素。在新的傳播條件下,奇觀文本在生產、呈現與傳播維度上的主體轉移、模因遷移、方向偏移構成了描述奇觀邏輯新樣態的支點。以淺表化表達趨向、娛樂化內容取向與狂歡化互動傾向為基礎動因,價值虛置、價值疏離與價值脫序風險的出現是其所引發的核心癥候的主要表現。對此,應以要素更新、治理轉向與觀念調適為著力點,依托于主流價值表達升級、外部內容生態規制、應對變動能力提升,形成抵消奇觀邏輯負向影響的合力。
[關鍵詞] 奇觀邏輯;主流價值;青年群體;圈層;模因;傳播生態
[DOI編號] 10.14180/j.cnki.1004-0544.2023.07.014
[中圖分類號] D996.9 " " " "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 " " " " [文章編號] 1004-0544(2023)07-0140-09
基金項目:天津市2021年度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青年項目“全媒體時代意識形態傳播風險的新樣態及應對策略研究”(TJKS21-013)。
作者簡介:劉博(1993—),男,法學博士,天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助理研究員、碩士生導師。
奇觀邏輯源于對獵奇戲謔與感官刺激的病態追求,展現出內容生產的客觀性、價值性讓位于話題性與討論度的行為導向。作為奇觀邏輯的生發基點,媒體奇觀是“能體現當代社會基本價值觀、引導個人適應現代生活方式,并將當代社會中的沖突和解決方式戲劇化的媒體文化現象”[1](p2)。而在媒介變革與逐利沖動的耦合影響下,從以“丑”吸睛、以“奇”霸屏到以“怪”出圈,生長于后現代文化土壤之上、生成于開放性傳播生態之中的奇觀文本正發生著淺表化、娛樂化、狂歡化的新變化,其所彰顯的社會主流價值的建設性意涵被不斷抽離,反理性規范、反宏大敘事、反傳統認同的解構性色彩則日漸濃重。我們聚焦于其負向影響,便會發現奇觀邏輯已經成為影響文化生態的重要力量,在多個向度上造成了對主流價值意義空間的擠壓。由于身體器質因素與社會心理因素的共同影響,青年群體在審美旨趣與內容偏好上具有獨特性,而這也使奇觀邏輯的負向作用對青年群體更具嵌入性和滲透性,在客觀上加重了青年主流價值認同的多維癥候。如何更好地適應新傳播生態,探索出突破奇觀邏輯所催生的價值認同形塑困境的有效路徑,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與實踐意義。
一、新傳播生態下的奇觀邏輯樣態
奇觀邏輯以行動趨向的形式而存在,作為其具體承載與外顯介質,奇觀文本的形態變動是奇觀邏輯樣態變化的集中表現。同新傳播生態的出場深度相關,奇觀文本的生產、呈現與擴散維度的變動構成了標識奇觀邏輯新樣態的重要支點。奇觀文本生產主體轉移、呈現模因遷移、演變方向偏移的突出特點為生態畸變、認知嵌入與內容延伸提供了條件,展現出奇觀邏輯的復雜意蘊。
(一)奇觀文本的生產維度:由固定主體向分散主體轉移
奇觀邏輯在具體的傳播空間中展開,奇觀文本的生產過程是為社會主導傳播邏輯所宰制的,并不能脫離于外部的信息環境生態而獨立存在。在具體的奇觀邏輯語境中,奇觀文本的生產過程并非表現為特定傳播主體的自說自話,而是基于傳播主體同泛在化受眾的共同在場,注意力的共同聚焦構筑了奇觀邏輯的基礎運行框架。這一前提性要求意味著奇觀文本的生產傳播過程存在著傳播能力門檻,相應地,奇觀文本的生產主體也是相對有限的。在大眾傳播時代,奇觀文本的生產主要依賴于縱向的議題設置來實現,其影響力主要為大眾傳播網絡的權力結構所支撐,內蘊著隱性的精英化色彩,奇觀文本本身所發揮的作用也主要體現于其建構性的面向。此模式下的奇觀文本生產往往基于重大事件、重要儀式而展開,主流媒體之外的傳播活動參與者相對而言缺乏對此類敘事母題的解釋權力與闡釋能力,而奇觀文本也帶有顯著的主流價值支撐性。但在新的傳播格局中,媒介社會化與社會媒介化趨勢同時存在,全媒體傳播生態的持續深化從根本上重塑了內容生產諸要素的存在狀態,活躍于社會信息生產及流動環節的主體更加多元,內容生產者的角色門檻持續降低。落腳于奇觀文本的生產,新傳播生態下的傳播資源社會化狀況賦予了受眾以更強的傳播能力,精英化的媒介文化生產雖然仍占據重要的地位,但凸顯生命體驗、注重生活表達的敘事內容已經成為當前文化生態的重要構成部分,具備生產高關注度文本能力的主體范圍也在持續擴大,奇觀邏輯的多主體共同在場條件更易得到滿足。
在媒介深度社會化趨向的推動下,“互聯網用戶在大規模的內容生產、傳播、交互、共享中自發地協同合作,個體的力量在無限連接中聚合、放大、爆發,為社會中相對無權者賦予話語權和行動權”[2]。傳播權力得到多維賦能的社會化主體擁有了在精英文化框架外生產敘事母題的能力,奇觀文本生產主體遂處于規模迅速擴展的狀態,來源于受眾群體的奇觀文本生產甚至能夠反向設置主流媒體議程。由于生產主體的變動,大眾傳播時代下建構屬性較強的奇觀文本逐漸轉變為多意義框架糅合的復合樣態,對于主流價值的支撐屬性也呈現出了減弱的趨勢。具體而言,在UGC、PGC等內容生產模式與平臺型媒體的共同助推下,內容生態發生著高度復雜的變動,多形態的傳播主體獲得了提升表達聲量的新條件,進而具備了生產奇觀文本、獲取海量關注的能力。與之相應,奇觀文本生產主體的動機則逐步從建設性的原點偏移,吸引眼球、謀求關注代替了呈現事實、塑造共識而成為主導性追求。這就導致原本為主流媒體所生產的,以嚴肅性、價值性與引導性為主要特征的敘事話語被不斷稀釋,也使得話語場結構更趨復雜,在“眾聲喧嘩”中助長了內容生態的持續畸變傾向。總而言之,在奇觀文本的生產環節,媒介變革帶來的傳播資源賦權與內容生態轉型共同重塑了奇觀邏輯的外部實踐框架,推動奇觀文本生產發生泛主體性變化,使青年群體所處的內容生態環境更具復雜性與易變性。
(二)奇觀文本呈現維度:由單一模因向多元模因遷移
模因是內容表達的原點,是共存于特定內容之中的穩定的形象感知模式、語言表達范式與事件理解方式。同媒介業態變革的全息化、全員化趨勢相關聯,奇觀文本在呈現維度上同樣有著新的表現,并突出表現為圖像模因與圈層模因的權重增加。毋庸置疑,在相當長的時間里,圖像與文字的互動關系處于“統攝—被統攝”的框架之下,圖像是作為一種支撐性、衍生性的修辭資源而存在的。在新的傳播條件下,呈現技術的迭代與傳輸效率的提升有力推動了視覺表達方式的興起,持續鞏固著圖像在當代文化中的強勢地位。在這一過程中,媒介文化生產越發聚焦于對受眾的多感官調動,奇觀文本的呈現更加依賴于視覺方式。視覺化呈現形式的易感知性極大降低了奇觀文本的理解成本,推動其在更大程度上克服了傳播過程中的“冷啟動”困難,使更多的受眾能夠參與到奇觀文本的再復制、再模仿、再演繹過程中去,進一步放大了奇觀文本的強影響力效應。與此同時,作為一種基于廣泛弱連接而生成的特殊在場樣態,在交互性不斷增強的全媒體傳播格局下,多樣化圈層及以其為基點而生成的多元文化持續影響著身處強沉浸感傳播空間的青年群體。在常態化運行模式下,圈層有著自我內向封閉的基本取向,以文化模因、表達規則為集中表現的圈層壁壘也會在這一走向封閉化的過程當中被不斷固化。而在為媒介業態變革所深度重塑的傳播空間里,特定文化模因的形成及其影響更具生態性。由于圈層本身的區分度較高,表現為語料資源與生動形象的文化模因也隨之具有了較強的差異性。而這一差異性在客觀上意味著一定程度上的文化沖擊性,這也是文本的奇觀屬性得以生成的關鍵所在,使得對于圈層模因的調用成為奇觀文本呈現的重要面向。
究其本質,奇觀文本傳播是一種特殊的輿論現象,同輿論變動所具有的過程性特點相一致,遵循著信息流動的一般規律。由于其本身的強沖擊性、高關注度,奇觀文本的傳播在基礎層面即具備著嵌入個體認知結構,乃至固化記憶空間的屬性。依托于視覺符號與圈層模因的表現力和感染力,奇觀邏輯的高可感性逐漸凸顯。以對個體帶入的強化與對感官體驗的調動為中介,奇觀文本具有了更強的認知結構嵌入與記憶點設置能力。具體而言,不同于大眾傳播條件下的單純“注目”,傳播能動性得到充分釋放的個體具有更強的事件參與能力,而伴隨著高頻次的復制與再演繹、高強度的關注與分享,甚至是主動的文本意義建構行為,被奇觀文本本身所激活的主體自我帶入是不斷深化的。與此同時,呈現出模因趨向的變動也使奇觀文本所能帶來的沉浸感更加強烈,指向多感官的刺激催生出了更大的記憶點錨定的可能性。概而言之,全媒體傳播條件下的奇觀文本有著更強的個體卷入與沉浸帶入屬性,這使得指向特定奇觀文本的記憶點更易產生,其影響力的衰減過程同奇觀敘事母題的熱度衰減是不同步的,這也進一步凸顯出了奇觀事件對于個體認知、理解等方面的嵌入屬性,以及奇觀邏輯對價值認同形塑的影響。
(三)奇觀文本傳播維度:從線性延伸到多向發散偏移
當前,作為一種兼具解構性與建構性的力量,技術成為塑造傳播環境的重要手段,奇觀文本的擴散過程也在更大程度上表現出了技術化的特點。在媒體奇觀的擴散維度上,“人工智能深度嵌入傳播實踐,導致‘社會能見度’控制的‘算法轉向’,并形成了以智能算法為技術中介、以平臺媒體為核心控制主體和以流量思維為主要控制邏輯的‘新社會能見度’控制”[3]。一方面,以算法推薦的應用為突出表現,技術的影響也正處于不斷擴大的過程中。作為一種解決信息匹配問題的控制機制,算法推薦對奇觀文本擴散的影響更多地體現在初始激活與熱度強化方面。在奇觀文本擴散的初期,算法推薦中的標簽匹配機制能夠實現奇觀文本的精準化推送,確定奇觀文本擴散的社會關注基本面,塑造奇觀文本的最初關注群體。新媒介環境中的行動主體更加關注時效性、話題性對于內容傳播力的支撐作用,以算法推薦所建構的傳播鏈條為紐帶,依托熱度排序與標簽匹配等手段,奇觀文本大范圍擴散所依賴的廣泛“弱連接”支撐更易被建立,它能夠通過引發“圍觀”的方式擴大奇觀文本的影響力。與此同時,平臺化媒體是技術邏輯嵌入奇觀文本擴散的另一重要面向。在媒介業態持續變動的過程中,多向度的技術迭代強化了媒體發展的全效化趨向,推動平臺化媒體成為當前新傳播生態的核心主體。而無論是聚焦于資訊的聚合類平臺,還是著眼于互動的社交類平臺,各類平臺化媒體都在客觀上塑造并拓展了廣場式的傳播空間,在極具開放性的場域中聚集著受眾的注意力。就奇觀文本擴散而言,開放的傳播空間是增強事件或文本話題性與提升關注度的基礎性要件。在傳播權力限制被打破的平臺化媒體上,傳播“廣場”的基礎設定雖然使注意力的競爭更趨激烈,但也為奇觀文本的擴散創造了實質性條件,釋放了更多互動空間,在相當程度上拓展了奇觀文本傳播的擴散路徑。依托曝光控制與推薦機制等手段,平臺媒體的“熱度導向”也能夠增加平臺用戶的數量,而以個體或機構形式存在著的媒體從業者的行動邏輯使奇觀文本的擴散過程更具復雜性。
奇觀文本的傳播并非無傳播母本的純粹受眾群集,而是基于一定的母本形式,在母本敘事空間中不斷演繹的過程。在持續的發酵過程當中,初始奇觀文本所涉及的敘事母本也存在著程度不同的衍化擴展,并最終以“文本簇”的形式存在。在大眾傳播時代,奇觀文本傳播過程當中的文本衍生相對較少,圍繞主流媒體的基礎議程設定,囿于傳播資源的限制,泛在的受眾較難實現對奇觀文本的橫向延伸與意義拓展。在新的傳播生態下,技術的塑造作用逐漸凸顯出來,受眾的自傳播主動性深度嵌入奇觀傳播的過程中,以信息的精準觸達和空間的高度開放為基礎,通過二次創作、重新演繹、同型類比等方式,奇觀文本的敘事邊界持續擴展。而這一變動在延伸了奇觀文本傳播覆蓋面的同時,也擴大了奇觀文本的關涉范圍。“當一個文本以某種方式與作品中的某個文本連接在社會和文本矩陣的其他文本中時,就出現了文本的互文性。”[4]在技術持續賦能的條件下,以集合態形式存在的奇觀“文本簇”就在客觀上結成了一種帶有互文性色彩的關系,使奇觀文本的影響更具生態性,其傳播不僅為文本初始母題的性質所決定,同時也為基于其母本延伸的系列文本所助推。總之,在技術性因素的支撐下,奇觀文本的擴散帶有相當程度的場景嵌入性,在相同性質、相似模因文本的激活下,奇觀文本的短生命周期能夠再度得到延續,這也進一步增強了奇觀文本的傳播影響力。
二、奇觀邏輯影響下青年價值認同癥候的新形態
以感官層次的快感激活與符號意義上的自我滿足為核心指向,浮于表層意義、注重平面敘事的奇觀文本并不能帶給青年群體以真實確切的精神富裕與價值歸屬,而更易使其在無意義的集體狂歡和機械復制中消磨主體性、喪失價值感,在對理性規范與價值秩序的反叛中迷失方向,放大價值虛置、價值疏離與價值脫序的風險,進而導致青年群體主流價值認同的衰退。
(一)感官刺激與意義建構倒掛:淺表化表達趨向放大價值虛置可能
媒介消費的快感化轉型及文化空間的圖像化轉向是當前傳播生態的重要面向,基于對這一傳播趨勢的敏銳捕捉,來源于社會化主體的奇觀文本生產更加熱衷于反宏大敘事的淺表化表達,這也更加凸顯了奇觀邏輯對于青年群體價值虛無風險的誘發。就其現實影響而言,媒介消費的快感化是青年群體在媒介接觸過程中尋求感官刺激、追求符號滿足趨向的集中表現。青年群體參與奇觀文本傳播的過程直觀體現為“短平快”敘事、“爆梗式”表達、“戲劇化”形象等,集中表現為感官體驗的迅速調動。在這個過程中,眼花繚亂的奇觀文本并不著眼于對深度意義的建構,在理性理解資源得到調用之前,即時的情緒體驗就趨近完成。“淺表化的瞬間閱讀讓人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批判,其情感功能遠超實用價值。”[5]在這個過程當中,奇觀文本的流動是快速且淺層的,除滿足感官刺激外,奇觀本身的意義表征是為貧化的表層外殼所遮蔽的,主流價值及支撐其存在的深度意義則被隱匿起來。與此同時,在物質消費需求得到逐步滿足的過程中,青年群體對于符號意義的消費需求更加旺盛,精神維度上的快感滿足訴求更加強烈。透視青年群體的心理特點,我們便會發現,對于個性屬性的追求與對群體歸屬的渴望是并存的。而在這一自反性特質的驅動下,黏合流行元素、反叛觀念秩序的奇觀文本傳播在客觀上內蘊著滿足符號意義需求的色彩。就其實質而言,青年群體對于奇觀事件及其文本的熱捧更加趨近于一種被動跟風與合群自證,并在實踐中表現為對于奇觀所關涉的語言、形象等元素的機械式擴散。但在這樣的傳播過程當中,“‘有意思’的信息正在逐步吞噬‘有意義’的信息,娛樂化、淺顯化、庸俗化的文化氛圍消解著社會主流價值的價值權威”[6],個體迷失于奇觀的光怪陸離,深度意義、崇高價值被消解,主流價值及其意義體系被遮蔽。
文化空間的圖像化轉向是奇觀傳播誘發青年群體價值虛置的另一底層動因。以文化空間的生態嬗變為切入點,由文字主導向圖像主導的轉型是描述社會審美旨趣與文化消費取向變動的基本線索。在為全息化傳播條件所賦能的傳播空間里,圖像化的文本表達不僅僅推動著視覺修辭的升格,同樣也在持續不斷地塑造著意義展現的規則。作為以沖擊性、吸睛性為基本訴求的一種傳播活動,奇觀文本的擴散與視覺象征資源的使用更加趨向于同步發生。進一步說,帶有建設性的奇觀文本傳播往往以主流媒體為策動力量,對于意義建構與價值展演的嘗試貫穿奇觀文本由生產至消散的全過程,視覺表達是作為一種主流話語的承載方式而存在的。但與之相對應的是,在基于受眾自發性與利益驅動性的奇觀文本傳播過程中,視覺表達的主要目的在于吸引注意、謀求關注,正向意義空間的建構并非其主要關注點所在。“當下社會的信息過剩和喧囂過度使青少年的感官不斷遭受轟炸,連續的轟炸逐漸導致感官疲勞,而感官疲勞之下又不得不尋求更為強烈的感官轟炸,由此陷入無限循環。”[7]在由視覺符號所構筑的空間當中,圖像化的碎片敘事持續加固著包圍青年群體的“意義藩籬”,從而將其與深度思考、崇高意義隔離開來。由“吸睛”動機所引發、由視覺手段所激活的淺表化表達處于持續的亢進狀態下,低理解門檻、高傳播屬性的淺表化表達代替了深度思考,而這一趨向無疑是在客觀上限制了深度思維的出場。青年群體有著在敘事接受心理上的時新性及直觀性趨向,基于視覺表達而生產的奇觀文本有著更強的傳播力與表現力,主流價值的意義空間處于“喧囂雜音”的包圍之中,極易為拒斥深度思維的“平面感”敘事所淹沒。
(二)逐利導向與戲謔偏好并在:娛樂化內容取向增加價值疏離風險
在商業邏輯的驅動下,平臺媒體迎合受眾的取向使奇觀文本的娛樂性持續增強。在娛樂化內容所搭建的擬態環境里,傳統認同及其意義空間處于被解構的狀態,對非嚴肅性文化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轉化為對享樂主義的追捧,而對于愉悅體驗與戲謔獵奇的病態追求擠壓著主流價值的存在空間,持續增加著青年群體疏離主流價值的可能性。具體而言,在傳播空間更加龐雜、傳播主體更為多元的環境下,注意力正成為一種稀缺性資源。“在單位時間的注意力總量有限的情況下,獲得更多關注的人和群體,不僅在資源獲取方面有更多話語權,還可以將注意力作為直接換取物質、文化乃至社會資源的籌碼。”[8]而注意力資源的多重變現方式也決定了,對于注意力資源的獲取是傳播空間行動者,尤其是傳播資源日趨膨脹的自媒體從業者的自覺行為。平臺化媒體的行動邏輯及其整體生態以鮮明的商業屬性為底色,具有顯著的代表性。對于絕大多數平臺媒體而言,其控制邏輯表現出鮮明的流量導向,在流量池中的位置同平臺的推送意愿顯著相關。也即是說,以獲取更多的注意力資源為指向,在獲利沖動的推動下,商業邏輯深度嵌套于媒體奇觀的傳播全過程,平臺媒體及其用戶有著更強烈的迎合潛在受眾以謀求關注的動機,而用戶畫像、精準推送等技術手段也為這一動機的實踐提供了條件。
如果我們基于平臺媒體的商業邏輯嵌入奇觀文本傳播的基本認識框架,將視角進一步聚焦,便會發現逐利導向所推動的平臺行為更傾向于提供受眾樂于接受的內容。與青年群體的審美取向深度契合,時新性與趣味性是平臺媒體內容生態的核心追求,也是奇觀文本的重要底色。也正是在這一意義上,奇觀傳播與青年價值形塑的疏離逐漸顯現。毋庸置疑,對于娛樂性內容的偏好源自人們的內在天性,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當娛樂的邊界無限擴展,娛樂性內容對于個體認知的影響就會以虛無化價值客體、解構崇高意義的方式表現出來。在娛樂化內容所塑造的擬態環境當中,“戲謔性的解碼在降格主流媒介文化嚴肅性的同時,也間接將傳統的價值范式分崩離析,繼而以非同常規的顛覆性邏輯,將肅穆與滑稽、合理與荒誕強行糅合一起”[9],對于崇高價值與生命意義的追求則被迫讓位于戲謔與亢奮。或是將主流文化的某一側面作夸張處理,或是對主流表達的某一細節進行剪裁拼貼,或是對嚴肅主題的某一內容加以拆解扭曲,極具戲謔性的奇觀文本有著對青年群體的高度吸引力。由于個體注意力有其閾值上限,在媒體奇觀影響逐步擴大的過程當中,被娛樂內容擠壓的主流價值傳播空間無法得到補償,受娛樂化“意見氣候”解構的主流價值敘事無法自我修復,主流價值的影響力版圖趨于收窄。簡而言之,青年群體的主流價值認知過程面臨著娛樂化內容的侵蝕,以商業邏輯助長下的娛樂化奇觀文本及奇觀文本的娛樂化演繹為具體表現,表層的注意力競爭與深層的敘事框架解構都持續挑戰著主流價值的生態位,致使青年價值認同形塑過程中出現視野疏離與解碼偏差。
(三)開放空間與情緒互激共軛:狂歡化互動傾向引發價值脫序趨勢
全媒體時代的傳播空間有著顯著的“廣場”色彩,這既是奇觀文本得以大范圍擴散的基本條件,同樣也將更多的受眾卷入了奇觀文本的傳播過程當中,極易形成滋生狂歡化表現的土壤,在客觀上為情緒互激狀態下的個體滑向對理性規范的反叛提供了條件,可能引發青年群體的價值脫序。群體是個體存在的重要方式,也是個體獲取社會支持的重要中介。但當群體超過一定的規模邊界,超越現實的關系限制,超脫秩序的規訓要求,其所蘊含的組織性邏輯與建設性屬性便會發生相應變化。在群體中,“有意識人格的消失,無意識人格的得勢,思想和感情因暗示和相互傳染作用而轉向一個共同的方向,以及立刻把暗示的觀念轉化為行動的傾向,是組成群體的個人所表現出來的主要特點”[10](p51)。在高度開放的傳播空間內,圍繞奇觀文本而聚集起來的關注者并不能塑造出帶有秩序性的群體,反而更易轉變為低水平的群體,使“圍觀群體”內可能存在的自組織性逐漸消散或催生出更多的無序性、盲目性、狂熱性。奇觀本身便是帶有沖擊性的內容文本,有著聚集受眾關注的能力,在客觀上有更強的塑造群體的潛在能力,群體聚攏是奇觀文本傳播的結果,同樣也是維持奇觀文本影響力的動力,群集效應是奇觀邏輯的重要副產品。
在新傳播生態下,“情緒傳染成為網絡傳播的核心動力……情緒傳染敏感度高的網民成為集群行為的主角,引領一般網民潛在的集群行為意向,增強了集群行為發生的可能性”[11]。圍繞共同關注的話題,以網絡傳播節點形式而存在的個體有著更強的能力與動機形成群體,在此過程中的情緒循環效應也得到進一步強化。在喧囂且開放的“廣場”環境之下,受眾注意力聚集于奇觀文本的過程也是個體間情緒持續交叉的過程,集群狀態下的個體情緒反應更為激烈。在具體的傳播實踐當中,由情緒互激而催生的“狂歡”狀態即是被集群條件所強化、被奇觀文本所激活的重要反應形式。具體而言,青年群體有著心理層面的情緒易感性和媒介層面的互動主動性,以不易感知的情緒互激為中介、以跟風刷屏的集體行動為動力,其對于奇觀文本的關注更加容易轉變為情緒宣泄與集體亢奮,從而促成無意識的“狂歡”。而在新傳播環境的“狂歡廣場”上,與建設性媒體奇觀所能發揮的正向情感作用并存,反理性趨向影響下的輿論場不可避免地帶有價值脫序的色彩。雖然“狂歡”是暫時的和易消散的,但對于青年群體的價值認同形塑而言,“狂歡”及其引發的情緒反應更多以隱匿的方式發揮著負向作用。“價值、認同和態度具有情緒性,或者具有情緒成分。”[12](p12)情緒反應本身的消散并不意味著其影響過程的結束,在更多的情況下,負向情緒的輸入輸出是拒斥性心理傾向的錨定過程,雖然表現形式并不外顯,但其客觀影響卻能長期存在。
三、奇觀邏輯影響下青年價值認同癥候的超越路徑
鑒于奇觀邏輯對青年群體價值認同的負向影響,我們應當著眼主流價值表達、外部環境治理等方面,依托渠道鋪設與話語轉型實現主流價值表達升級,依托技術治理與治理技術的完善實現對外部內容生態規制,依托媒介素養提升與話語空間拓展增強應變能力,為增強青年群體的主流價值認同提供強有力的支撐。
(一)以要素更新助推主流價值表達升級
盡管部分奇觀文本能夠為主流話語的傳播提供互文性支撐,但這并不能完全抵消奇觀邏輯所引發的負向影響。對此,應進行正向的意義建構與價值彰顯,提高主流表達的聲量,保證主流價值在思想輿論領域的生態位。具體而言,應從渠道鋪設與表達轉型兩個方面出發,拓展主流表達的傳播廣度與嵌入深度,通過渠道升級、內容優化提升主流價值的影響力。
其一,應以提升受眾連接度為支點,多向鋪設主流價值的傳播渠道。同受眾的有效連接是確保話語傳播有效性的基礎。多向度優化傳播渠道能夠為擴大主流價值影響力版圖提供媒介支撐。這一鋪設嘗試的實踐方向就體現于對大眾傳播、社群傳播與關系傳播資源的充分挖掘,并以此克服單一傳播模式下主流價值傳播的渠道短板。首先,應著力于主流媒體平臺建設,發揮大眾傳播的基礎支撐作用。在傳播生態日趨復雜的背景下,主流媒體仍然是傳播主流話語的核心力量。因而,應推進傳統主流媒體的內涵化發展與新型主流媒體的立體化建設,繼續發揮其在媒體公信力、渠道完整度等方面的優勢。同時,要推動媒體融合發展,把自有傳播平臺建設同基于商業媒體平臺的傳播渠道開發結合起來,打造具有更強傳播力與輻射力的立體化新型主流媒體,為主流價值的傳播提供基礎性渠道支撐。其次,應著眼于同圈層文化模因的聯動,發揮社群傳播的深度嵌入作用。主流價值傳播發生于開放性與區隔性并存的傳播空間里,作為一種新的個體存在方式,圈層及其文化對于青年群體的影響逐漸增強。而差異化圈層相區隔而存在的重要依據即在于其獨特的圈層文化。同圈層文化模因的聯動能夠在基底處釋放社群傳播動能,通過圈層內持續互動、圈層間不斷互動,主流價值能夠在同多元圈層的結合中“出圈”。最后,應著力于對關鍵傳播節點的吸納,發揮關系傳播的廣泛輻射作用。受到新傳播生態的影響,在宏觀的傳播網絡中存在著高影響力、強號召力的關鍵節點個體,能夠對普遍存在的一般化節點產生影響。因此,應挖掘輿論場“關鍵少數”所具有的傳播動能,引導高影響力的個體,使其成為主流話語和泛在受眾之間的橋接點,拓寬主流價值的關系傳播路徑。
其二,應當著眼于主流價值傳播敘事的多維轉型,以增進敘事有效性為支點,強化主流價值傳播的表達效能。在注意力資源競爭日趨激烈的環境下,有效的表達是將特定價值觀念有效嵌入青年群體認知結構、青年生活場景的基點所在,內容本身的吸引力、親和力與感染力是形成傳播力的核心因素,主流價值影響力同其傳播力息息相關。更進一步,在具體的傳播實踐中,敘事方式是話語表達的基礎架構,主流價值傳播效果的優化應從敘事方式的調整出發,適配于青年群體的表達新趨向與內容新偏好,結合敘事環境的微觀化切入、情感化動員、戲劇化展演等特點,從敘事視角、敘事修辭與敘事結構等層面入手提高主流價值的傳播力。首先,對于敘事視角的微觀化調整能夠提高主流價值敘事的親和力。在價值表征的宏觀視角之外,融入更易感知的個體體驗、生活元素,有助于增強主流價值敘事的可接近性與可理解性,削弱負向奇觀文本的傳播影響,提高主流價值表達的聲量。其次,對于敘事修辭的情感化調整能夠提高主流價值敘事的感染力。在注重論證的理性描述之外,加入更多情感表達,引發情緒共鳴,有助于提高主流價值敘事的沉浸帶入能力,增強其柔性嵌入屬性,消除負向奇觀文本引發的非理性情感動員效應,塑造主流價值的出場形象。最后,對于敘事結構的非線性調整能夠提高主流價值敘事的吸引力。在偏好邏輯的線性敘事之外,引入更富故事性與趣味性的表達,有助于增強主流價值敘事的交互性,進而擴大其相對于負向奇觀文本傳播的競爭優勢,拓展主流價值的影響力版圖。
(二)以治理轉向助力外部內容生態規制
由于其在認知嵌入性及影響持久性方面的表現,奇觀文本傳播對于青年價值認同的解構性強,其邊界更應當得到必要的框定。而審視奇觀傳播的全過程,技術始終是支撐奇觀傳播的重要底層動力。因而,聚焦對奇觀邏輯負向影響的治理,技術不僅僅是奇觀邏輯的力量源頭之一,同樣也應成為奇觀文本傳播治理的支點。具體而言,應聚焦對技術治理的強化及對治理技術的優化,依托治理過程中的技術嵌入,提高奇觀傳播規制能力,助力青年主流價值認同的形塑。
其一,以治理技術的優化增強奇觀邏輯規制的有效性。奇觀文本及其傳播過程具有非線性,是被多元化參與主體與復雜性致因邏輯共同推動的,傳統的“運動式”治理模式無法應對這一更具變動性、模糊性的治理客體。為此,應注重治理過程中的新技術應用,以新技術手段集聚治理增效新動能,以生態化治理模式增強奇觀文本傳播規制的有效性。首先,應當注重大數據技術的應用,以常態化的數據抓取與分析來獲取輿論場域新動態,建立針對失范奇觀文本傳播樣態及其影響力的立體化評估體系,預測奇觀文本的傳播傾向,及時掌握青年群體常用媒體平臺的新動態,實現高效率與大范圍的傳播動態搜集。其次,應注重算法技術的應用,對于帶有失范屬性的奇觀文本傳播進行高精確性的受眾畫像分析與標簽設定,對青年受眾群體作出精細化的區分與分析,對奇觀文本傳播的影響性質及影響范圍作出科學判斷,以更具針對性的奇觀文本傳播狀況分析助推細顆粒度治理的實現。最后,應注重自然語言分析等技術的應用,依托對奇觀文本及相關受眾衍生文本的分析,準確把握奇觀文本傳播的演變趨勢與受眾狀態,對于傳播過程當中可能出現的負向情緒反應與非理性表達作出有效捕捉,以數據化、可視化的分析與理解方式把握負向奇觀文本的動態演變,從而為更加及時的輿論引導提供支撐,切斷失范奇觀傳播的鏈條。
其二,以技術治理的強化增強奇觀邏輯規制的針對性。對技術治理的強化體現在技術使用及技術設計等環節的系統治理。一方面,應著眼于技術的使用環節,明確媒體平臺的社會責任,在傳播實踐中引導技術向善。媒體平臺是技術運用的主體,也是左右技術實踐趨向的核心力量。為此,要重視媒體平臺在規制失范行為、傳播正向內容等方面的主體責任,將向善的基本取向融入平臺的技術應用實踐,并以規則導向、流量分配等方式傳導至用戶層面,營造良好的平臺傳播生態。技術的應用是處于一定的環境之下的,制度環境是作為一種外在的實踐框架而存在的。為此,應通過法律法規與自律規范的有效協同,增強立法環節的時效性與執法環節的針對性,以法律規范的硬約束規制主體行為。同時,還應當發揮行業公約、自律規范的軟約束作用,以柔性手段引導主體更好地使用技術,以硬法與軟法的耦合助力技術環境的優化,從而為負向奇觀文本傳播的規制提供支撐。另一方面,應著眼于技術設計環節,凸顯技術倫理的規制作用。以算法推薦為突出代表,其本身架構注重時新性、沖擊性、娛樂性的底層邏輯對奇觀文本的擴散有著很大的推動作用。而在這里,技術設計對于價值性因素的關注度相對較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的倒置。因而,治理負向奇觀文本傳播,應強調技術設計迭代中的倫理適用及價值嵌入,為技術的升級演進框定價值邊界,在源頭上用主流價值駕馭算法。
(三)以觀念調適助力應對變動能力提升
在一個受眾注意力成為資源、場域開放性充分釋放、技術賦能性深度激活的傳播空間里,奇觀邏輯有多方面的出場致因,推動奇觀邏輯發生并不斷演進的外部條件具有相對的穩定性,這也就決定了奇觀邏輯是作為一種生態性變動的產物而存在著的。在既有的全媒體傳播條件下,奇觀邏輯的基礎性條件無法被完全抽離。因而,正視傳播環境中的奇觀邏輯,并在此基礎上探索適應奇觀邏輯的有效路徑,就成了強化青年價值認同的重要環節。為此,應從提升青年群體的媒介素養、優化生態架構的適配方式入手,提高奇觀傳播生態適應能力。
其一,應著眼于提升青年群體的媒介素養。奇觀文本傳播是一種特殊的輿論現象,盡管存在著運行方式的特殊性,但仍處于一定的傳播生態中,為社會主導傳播邏輯所影響,青年群體的媒介素養提升是適應奇觀傳播的基礎性要求。在新傳播條件下,媒介素養的內涵更加趨向于認知、審美與情感維度的統一。具體而言,首先應著眼于推動青年群體形成正確的媒介認知。在媒介社會化趨勢不斷強化的過程當中,社會空間中的多元化主體獲得了多向度的賦能,個體對于媒介的依賴也更加顯著,媒介成為建構個體認知的重要渠道。應引導青年認識媒介所具有的“擬態環境”塑造力,正確看待媒介對于現實的建構能力,理解媒介所呈現的“奇觀現實”與客觀現實之間的張力關系。其次,應促使青年群體形成正確的審美旨趣。審美旨趣內嵌于個體的媒介接觸過程之中,對個體理解特定內容具有基礎性影響。奇觀文本傳播是基點于其戲劇性、沖擊性等屬性而發生的,而異化了的奇觀文本傳播則更多地呈現出對反差、怪異、戲謔的病態追求。因而,調整審美旨趣主要指向傳播內容外層的形象審美、中層的形式審美、底層的價值審美,應通過基底處的審美優化錨定青年群體的形象認知、形式偏好與價值判定趨向。最后,應引導青年群體形成準確的情感感知。在全媒體傳播生態下,媒介具有更為強大的情感動員能力,而奇觀傳播則將這一情緒調動屬性進一步增強。為此,要引導青年群體透視奇觀文本傳播所蘊含的情感性因素,阻斷非理性情緒的傳播鏈條,消減由奇觀傳播所帶來的無序情緒宣泄。
其二,應著眼于優化對話語空間的應對觀念。由于傳播主體構成的多樣性與行動邏輯的糅合性,新傳播條件下的輿論空間有顯著的復雜性,強異質性、多指向性的表達共同構成了話語生態的主要面貌。換言之,奇觀邏輯所處的外部話語空間是生態性地存在著的,并非由單一話語絕對主導,需要進行細顆粒度的區分。奇觀文本傳播是處于不斷變化過程中的,奇觀文本是作為一種過程性文本而存在的。因此,應以更加動態化的視角分析奇觀文本傳播的具體樣態,并以此為基礎進行有針對性的應對。一方面,應發掘奇觀文本傳播的支撐性意蘊。在傳播空間當中,由多樣化主體所生產的奇觀文本并非一出場即表現出負向影響,而是存在著向支撐性“現象級傳播”轉換的可能空間。這就需要我們發掘其傳播擴散過程中的支撐性意蘊,探索其“搭載”主流話語的潛質,在擴散過程中引導其嚴守價值邊界,阻斷其負向效應的滋長,從而放大其同主流話語的契合點,提高其同主流表達的共振度,以個體的正向情感為激活點,依托其對受眾自傳播的激活屬性,為主流價值的傳播提供支撐。另一方面,應做好對奇觀文本傳播趨向的動態分析。解構性奇觀文本是奇觀邏輯負向效果的集中承載形式,基于對視覺沖擊力、事件戲劇性、觀點離奇性等的追求,能夠在相當程度上構成非理性情緒宣泄、狂歡化話語傾瀉、機械化符碼復制的策動力,從而影響主流價值的存在空間。而解構性奇觀文本的傳播影響處于生成性的進程當中,是為傳播主體所助推、傳播受眾所演繹、傳播生態所帶動、傳播互動所激發的,其性質變動是一個過程。因而,需要克服靜態性、結果性應對觀念的缺陷,動態化分析奇觀文本傳播的基本趨勢,以過程性、生成性觀念科學評估其傳播影響,以遏制擴散勢頭、縮小影響范圍、切斷傳播鏈條等方式,對解構性奇觀文本傳播的負向效應進行有效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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