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吳昊,現供職于《人民鐵道》報業有限公司。發表文章近200余篇,共20余萬字。出版散文集《與火車一起行走——我的鐵道紀行》。
占軍,本名王占軍,現供職于鄭州局集團公司月山工務段黨委。多篇新聞作品和調研文章在國家級和路內媒體刊發。
河流在我的心目中,或如黃河瀑布傾瀉而下,激昂恣意,像是書法中的狂草;或像村前的溪流,緩緩靜靜,如同攬月而照的賢淑女子;或似眼前的丹河,有歡暢有宛然,仿佛你我,普通得在萬千河流中并不出挑。然而,因緣際會,我和丹河、丹河橋相遇相知。人生總有不同的際遇,沒有預想到或街頭轉角的不期然,讓我重新認識自己、梳理思緒。
簡簡單單的丹河水,竟然成為屬于我自己的一條治愈系河流。
因水而興的思緒話語
曾經以為,只有母親河這樣的河流才能引發我的思緒,如壺口瀑布,也如長江入海。它們的宏大與壯闊,是我自以為的河流的本真。在焦作市博愛縣離地86米鐵路高橋下,猝不及防地,被眼前的潺潺撥動了心弦。
站在丹河河畔,粼粼的水流從各種翻滾的側面傳遞著陽光的信息。也就是這樣普通的一條河,讓我想起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孔子在感慨時間的飛逝而過,是否他也有需要珍惜卻未珍惜的,是否他也有想要守候卻未守候的?杜秋娘寫過一首七言絕句,里面有一句“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句話總能引發莫負時光的共情,可是在它的背后,我總能品出一絲絲悵然無奈的味道。“年少追夢,幾許閑愁,幾許閑愁,幾許躊躇。一指流沙,時光轉眼瘦”是杜秋娘的另一個名句,一指流沙,瘦了時光,瘦了心,更瘦了夢。
大城市里嘈雜的聲音在這里非常稀缺,只有河水的鳴唱和太焦線上的火車隆隆駛過。這兒,是一個能夠讓人靜下心來的所在,又不至于安靜得寂寥難耐。即使身邊還有他人,但仍可以翻閱思緒底層的褶皺,默默品嘗以前所忽略的情緒。
就是在這樣的牽引下,我忽然回憶起幾年前坐過一次小慢車,一站一停,慢慢悠悠,也是讓心安靜的旅程。看著窗外晃過的村莊,感受著陽光在車廂里跳舞,內心充盈而柔軟,也有了打開心扉傾訴的愿望。不知不覺間,我與這趟小慢車產生了某種情愫,仿佛墻角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不經意間纖細的身姿已在風中搖曳,只是彼時的我并沒有意識到這一切。
回去之后,匆匆幾年,偶爾也會想起這趟小慢車,想起陽光灑在臉上、身上的溫柔與溫暖,嘴角也會微微翹起。這趟小慢車會不會知道我還在惦念著那樣的溫暖?它是否也在某些特定時刻會想起我們之間的情緣?“感謝你,丹河橋!”仰望著,輕輕說出自己的心意。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讀懂自己的內心,是丹河橋教我明白了很多。
直面恐懼以失敗告終
因為恐高,我曾嘗試著克服,但都無濟于事。
直到來了丹河橋,需要跟隨職工爬到橋腹中工作。他們身上綁有安全繩,腳下是鏤空的鐵板,上橋的階梯是焊入橋身的一根彎成矩形的鋼筋。身在高橋,86米高度下的丹河水流淌而過,我想嘗試登橋的沖動慢慢消退,那種久違的恐懼感緩慢泛起,心開始怦怦亂跳,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手腳也開始變涼。
咬咬牙,站在要攀爬的橋邊、鏤空逼仄的小平臺上,感受到水流動的狀態,好像平臺都在顫抖,不,不是平臺在顫抖,是我在風中渾身發抖。很久沒有這樣的感知,總以為自己已經穿上鎧甲,刀槍不入了,可是那時那刻的我,就連移動一下腳步都要靠別人的幫助。站在我身邊的是一位“90后”的萌妹子——橋隧工劉云云。她說她第一次爬丹河橋就沒有害怕過,因為有安全繩保護,所以不用害怕。她可能是想安慰我,但是聽了她說的話,我反而更恐懼了。我緊緊抓著她的手,甚至到最后緊緊地抱住她,她也騰出一只手輕拍著我的后背。最終,未能抵抗恐懼感對于心理的壓力,被迫退后到堅實的地面上,腿仍不停地顫抖,劉云云一直陪著我。停頓了幾分鐘,當我以為恐懼感已經在陽光下緩緩褪去時,干嘔的感覺沖向腦頂。因為沒吃早飯也沒有喝水,什么都吐不出來,心跳卻逐漸加速,那種感覺,至今想起來都還揮之不去。
歇了歇,恢復了一下,我又嘗試了兩次,然而每次都以失敗而告終。后來,同事警告我不許再嘗試。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回到北京后,閑聊時,同事問我為何在第一次嘗試后,還要再嘗試兩次,是不是因為要強。我想了想,要強可能只是一個小方面,還因為兩位年輕同事都爬到了高橋進行采訪工作,而我……她理解我的心情,并和我約定,有時間再去一次丹河橋,再嘗試爬一次丹河橋。即使失敗的可能性很大,但還是要再試一次,只有經歷過,才會有思考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