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進在天路

作者簡介：鐵萬鋼，青海省作家協會會員。現供職于青藏集團公司《青藏鐵道》報社。作品散見于《中國鐵路文藝》《人民鐵道》《星星》《散文詩》《詩潮》等報刊。

低 云

火車在天路上行進

火車越高

云朵就越低

低著，低著

就變為唐古拉山的落雪了

坐火車的人說

海拔升高的過程

是高原向上頂天的過程

頂著，頂著

云就被壓低了

低云貼近山坡的羊群

并落向自己的影子

落著，落著

就落入一面湖水

然后從火車的倒影中

返回了藍天

復興號開往格爾木

油菜花盛開的季節

日月山的屏風中有了第一列

從西寧開往格爾木的復興號

車窗里的青海湖

像鋪在白云下面的藍色玻璃

詩歌是玻璃和湖水本身

貼著玻璃欣賞青海湖

玻璃和湖水中有明亮的詩句

第一次看到動車的藏族姑娘

興高采烈地向復興號揮手

風笛從她的指尖滑過

舞動在伸手可及的云端

鹽湖是動車的必經地

鹽在鹽湖中

道砟在護路人的汗水中

它們以不同的形式

詮釋著高原鐵路人

身體里的青藏鐵路精神

再次遇見藏野驢

還是在去拉薩的途中

雪，還是落在格爾木以西

落在寸草不生的戈壁

它們用腹部呼應著雪地

隔著火車的窗玻璃

我感受不到它們的冷

是的，生存在高原

從來不畏嚴寒的它們

經常在風中靜靜站立

與十年前的遇見不同

這次看到火車時

它們不再驚慌地奔跑

而是與火車親切對望

記 載

山杏，櫻花，杏梅，山桃

山楂，茶條槭，旱柳……

不同種類的樹木

在米林縣城的公園里

用年輪記載陽光的疊層

幾棵百年旱柳

它們的生長習性里

記載著骨骼的精神追求

抵抗暴風雨的那棵古柳

軀干雖被雷電掏空

身姿卻依然挺拔

依然為夢想而抽芽

團結橋邊，旱柳的倒影

記載著變幻的時空

山桃花盛開的方向里

春風一路拂面

復興號駛向遠方

在進藏列車上

透過車窗，可以領略

青藏線上的四季風光

近處是草甸，遠處是雪山

與列車同行的飛鳥

擁有時間的翅膀

前方就是陽光城

列車向前奔馳

只要乘坐進藏列車

心都帶著向前的慣性

熾熱，篤定

翻越唐古拉山口

向布達拉宮眺望

以耳鳴的方式

放飛身體里的風笛

心跳隨之呼應

奏出列車行進的旋律

火 車

風雨勾勒出經緯的軌跡

在歲月的畫卷上

是誰吹響了風笛

夜的集裝箱里

裝著異地的云彩

裝著運往故鄉的月光

飛奔的車輪

與月牙狀的閘瓦

一路打磨出夢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