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研磨，百花揮毫

一

大夢誰先覺。清晨，矗立在校園門口的

石頭，披上厚厚的積雪；石頭覺得自己

和世界，一起變小了，身也輕了

像一片小雪花，跟在大雪花的身后

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石上鐫刻著座右銘，即使有翅膀，此刻也

不愿飛翔，紛紛落下

參加早讀的老師，正蹲下來，給一名學生

糾正生字的讀音

其實，下落也是另一種升空

能蹲下去，更是一種高度

二

書聲瑯瑯。一朵雪花

飛到窗戶上，誤以為是

去年的那班學生；稚嫩

且溫暖，她一聲都沒有接住

又飛走了，經過一樹梅花，久久盤旋

綠葉天真可愛，花蕊鮮紅奪目

她想一朵一朵拜訪，她總是

誤以為，她是只蝴蝶

三

未來和理想都源自喜悅。一個女生追著

一片雪花，也在追著自己的夢

宛如兩只蝴蝶，在操場上，一前一后，飛了好幾圈

有一只落到國旗上

雪花收攏年少的翅膀

烈烈的紅旗青春飛揚

明眸善睞，廣袤的柔情都掉進了眼底

仰望，呼吸也很鮮紅

四

高處不勝寒。高處本也沒有親人

雪花從不自己來，從典籍里

邀請了滿天星斗，也邀請了黎明和

沿街的兩行燈光

槐樹舉頭望明月時，明月已不在天上

躲在詩行里，像嬌羞的嫁妝，等待

雪花，發來請帖

身披七彩光環，她們和世間的藍

都魚貫而出，學生說他們都沒有接到

請帖，紛紛打開書本

五

一朵雪花是被睫毛帶進實驗室的

因為她喜歡探索公平的奧秘

她和她的潔白

分別落在天秤兩端的托盤上

全班學生都完成了這個實驗

她們一樣重：0.01毫克

實驗室墻上的科學家們

面露微笑，還點頭贊許

六

消失的雪，復活后仍然在飛

總在亂飛，秦朝的雪完成穿越

在一行《將進酒》里，翩翩起舞

宅心仁厚的歷史老師，用一根絲線

把她們串起來，織成項鏈

給下課的鈴聲戴上

七

風吹雪飄。一閃一閃的，好像知識點

熠熠生輝，也宛如靈感在發光

唐詩把雪花內心的潮汐，一層一層

收集起來，裝訂成冊

這些雪，有的來自夏商周，有的來自

春秋戰國，百家爭鳴

班主任說，這是她們穿越大漠和時空后的

最后一次遠征，她們佩戴的面具、披掛的疑惑

都帶有青銅的氣息

八

微笑著，一名學生伸出掌心

邀請雪花做客

她們手拉手飛來了，濕潤了額頭

胸前的紅領巾驕傲地說：她看見

每一處溫暖都有入口，每一處入口都有

濤聲掛滿心弦

太陽從老師的茶杯里躍出

站在教案上，說她

和唐詩宋詞都很熟悉，因為她們身上都有

海洋，無邊無垠的氣息

九

閱讀了無數滄桑。校園的古松見怪不怪

她身上掛了半個太陽

天色放晴。雪花加緊練習后

每一朵雪花都吐出一輪太陽

有多少朵雪花就有多少顆太陽

校長從榮譽簿里走出來，一一喊出名字

太喜歡指揮這翩翩飛舞的樂隊

他是一個高明的指揮

十

在明月里住著，宋詞里的一場雪

還不曾落下，此時，也經不住一冊漢賦的唇

誦讀，詩仙，詩圣以及雪中的火焰

這些火焰引領桃花、迎春花提前次第綻放

這正是雪花內心的校園。春風研磨

百花揮毫，紛紛書寫未來——

春風依然手忙腳亂，雪花繼續飛舞，穿越

太陽的溫情，卻把無色無形的禮服

留在了教室，請求老師給早讀聲穿上

作者簡介：馬永珍，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五期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培訓班學員。作品散見于《中國鐵路文藝》《民族文學》《詩刊》《星星》《北京文學》等報刊。出版詩集《種了一坡又一坡》《昌平 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