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豌豆莢

“快來看，我種的豌豆結莢了。”一大早，妻子在后院喊我，顯得格外興奮。我尋聲望去，只見翠綠的豌豆蔓上，開滿了紫色、白色的豌豆花，簇擁的花瓣之間，零星分布著一些嫩綠的豆莢，隨風搖曳，甚是好看。

在這方寸之地種豌豆，純屬巧合。后院原本有一小塊菜地，年前建房時堆過砂石料，撒落不少碎石籽在里面，房子建成后，雖然清理走了一些磚頭瓦礫，但種菜顯然是不大可能了。幾場秋雨過后，從碎石縫里冒許多不知名的小草，格外有生機，妻子覺得長草怪可惜的。

“有句老話說：‘豌豆不擇地，瘦坡結好籽’，要不你就種點豌豆。”我隨口一說，妻子卻認真了，購了豌豆種，用鐵鍬在滿是碎石地中扎出許多小孔，在孔中撒入豌豆種，再用細土蓋住孔口。幾天過后，嫩綠的豌豆苗從碎石縫中探出頭來。妻子很開心，對這些小精靈滿懷期待，她不是上百度，就是刷抖音，尋覓豌豆苗后期管理技術，在以后的日子里，除草施肥、摘心搭架、疏葉疏花，忙得不亦樂乎。

對于豌豆，我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每到小麥播種后，父親就會在麥壟間，或在田埂旁的邊角地帶，種上一些豌豆，也沒見過父親刻意為豌豆施肥，但豌豆似乎自帶能量，無論土壤多么貧瘠，它都能生根發芽，長出綠油油的豌豆苗，待春暖花開時，或白或紅的豌豆花，點綴在青綠的麥苗之間，為鄉下原野增添不少春意。

我們這些半大的孩子，對這些茁壯生長的豌豆苗不感興趣，能引起我們注意的是豌豆花謝后，結出翠綠的豆莢，每到這時，我們就會學著大人的模樣，佯裝在田埂上閑走，其實我們的眼睛前后張望，等待時機，趁沒人注意，扯幾個豌豆莢，喂進嘴里，那種清淡豆腥香味，瞬間彌漫在唇齒之間，讓人回味無窮。鄰居家二毛，第一次跟在我們屁股后面，他專挑我們落下的顆粒飽滿的豆莢，放進嘴里還沒嚼上兩口，臉瞬間變了顏色。我們被他的狼狽樣，逗得開懷大笑。他哪里知道，生吃豌豆，千萬不要選擇太過飽滿的，太過飽滿的豆腥味太濃，只有半飽的吃起來最可口、最爽心。

有時為了避人耳目，我們把偷摘的豆莢，藏在破爛的衣兜里，尋個沒人的角落，刨一個大土洞，拾上一些干柴，在土洞里燃起一堆火，用細樹枝把豆莢串起來，放在火上烤串。由于掌握不住火候，不是烤過了頭，就是烤得夾生不熟，生熟全憑個人感覺，感覺差不多了，也懶得拭去豆莢上的煙灰，就往嘴里塞，吃得嘴邊一抹黑，弄臟了衣服，免不了遭父母一通責備：“豌豆還這么嫩，咋不再等等！”大人何曾想到那甜絲絲的豆莢，對一個孩子有多大的誘惑！

在等待中，終于盼來了豌豆成熟，母親提著筐子去地里轉上一圈，摘回來滿滿一筐顆粒飽滿的豆莢。看著那些開始泛白的豌豆莢，我有點納悶：“豆莢那么老，還能吃么？”母親似乎猜出我的心事，笑著說：“傻孩子，這樣的豌豆煮熟才好吃呢！”我將信將疑，待豌豆煮熟后，迫不及待地吃熟豌豆粒，還別說，煮熟后后豆粒又干又面，那味道至今記憶猶新。

看著隨風擺動的豆莢，我忍不住走過去，輕輕摘下一個豆莢放進嘴里，那種久違的豆香味，又把我帶回到昔日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