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的棲居地與生命的詩故鄉

亞楠，作為當代新疆文壇重要的作家，以其純正的感情和對邊地的深刻感受，觀照西部的自然風光和人文風情，創作出了許多充滿地域特色和深刻內涵的散文詩作品。作為當代西部散文詩創作的中堅力量，亞楠已出版以《行走》《我所居住的城市》《落花無眠》《南方北方》等為代表的作品集十余部，作品獲得了諸多榮譽和獎項，這得益于詩人對轉瞬即失的靈感和詩情的敏銳捕捉，也離不開他幾十年如一日在散文詩領域深耕的執著堅守。值得一提的是，散文詩是一種被邊緣化的近、現代文學樣式，似乎在中國傳統詩歌思維定式中，它是介于散文與詩歌的混沌產物，常與“自由詩”“詩性散文”“散文化的詩”等術語相混同。而實際上，我國詩與文之間交互滲透的現象古已有之，謝靈運就曾主張“文體宜兼，以成其之美”的文體觀。但到了現當代文學的辯論場上，定位不清的模糊間性使得散文詩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蒙受了“不白之冤”，甚至有學者認為散文詩作為詩與散文的疊加，沒有實際的審美價值。雖然今日散文詩的文體歸屬已經不再是一個未定的難題，“散文詩是現代詩歌的支流”這樣一種觀點被學界普遍接受，也作為一種文學常識在大眾中傳播，但散文詩“散文與詩歌發生文體滲透的衍生品”的“身世”偏見與其僅適合表現書寫小花小草、抒發小情小感的認識誤差仍舊存在。亞楠在通過不懈的文學實踐向人們展現散文詩作為現代詩歌文學的歸屬性確認的同時，不忘積極為散文詩的理論建設和陣地拓展貢獻力量，更是以豐潤、寧靜、潔凈、光明的詩心詩情開啟了美學探索的神秘大門，賦予了散文詩以深邃的思考和生命的溫度。

順應自然、因循本心，亞楠孜孜找尋著藝術的園地，構建起內、外兩個面向詩意的棲居地，在行走與歸來、放歌與召喚的行為模式和情感邏輯中找到生命的詩故鄉，亞楠的散文詩創作也在對于詩的生命的本真理解中走向了生命的詩這一更為開闊的審美場域。

詩意的棲居地

魯迅在談散文詩集《野草》創作時表示，“有了小感觸，寫點短文，夸大點說就是散文詩”。亞楠一脈相承，將所思所感訴諸筆端，成就了自己的散文詩和文學夢。不同的是，魯迅的創作并沒有對散文詩持有清晰的文體自覺意識，全憑情感自由游走。當然，這樣信手而成的文字極具個人色彩與個性風格，但相較構思的經營，還是更注重情感的宣泄。得益于散文詩的百年發展和作家個人的藝術創造，亞楠的散文詩多呈現含蓄而節制的格調，散文詩的寫作意圖明晰，超越了模糊的文字感覺，創作出了許多符合現代人審美趣味與精神傾向的優秀散文詩作。

值得注意的是，亞楠幾十年不改初衷專注散文詩寫作，在散文詩這片寂寞的園土上默默耕作。這首先源于他“自覺、鮮明的創作定位”——寫西部、寫新疆，要把最好的散文詩留給伊犁。亞楠誠然，這份揮之不去的情結首先緣于熱愛，但很大程度上來說，這片土地悠遠厚重的歷史、一體多元的文化、雄偉壯美的山河都有著無限挖掘的藝術可能性。毫無疑問，鄉土是他創作的不竭動力，更是靈感迸發的精神根地。作家劉亮程在為亞楠散文詩集《落花無眠》寫的序中也說到，亞楠一門心思寫散文詩，把這種不起眼的偏僻文體經營得有聲有色，堪稱一個奇跡。并指出，選對文體對作家的重要性。而對于身處“偏僻”伊犁的亞楠來說，散文詩也許就是那個明智和合乎性情的選擇。的確，如童慶炳所言：“文體是指一定的話語秩序所形成的文本體式，它折射出作家、批評家獨特的感覺方式、體驗方式、思維方式、精神結構和其他社會歷史、文化精神?！币晾缡且皇滋烊坏纳⑽脑?，生于斯長于斯的亞楠在潛移默化的自然滋養和文化照耀中，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散文詩，構建起了詩意的棲居地。

“詩意棲居”是海德格爾提出的一個哲學術語。所謂詩意的棲居并非現實意義上的在某個具有詩意的地方居住，而是人以合適的狀態向周遭世界敞開自己，從而創造出某種氛圍，使得周圍的事物呈現出別樣的生機。雪山高原、森林草地、河流湖泊，羊群、星光、白樺林，新疆大地先天具有旖旎、曠遠的文學氣質。亞楠的散文詩，以其對新疆大地的深情觀照，將雪山高原的旖旎、森林草地的曠遠、河流湖泊的靈動、羊群的生機、星光的璀璨以及白樺林的靜謐，巧妙地融入了多民族共同居住的人文地理環境中。其在地域性的書寫不僅捕捉了西部自然風光的壯美，也展現了民族文化的燦爛，使得亞楠的作品不僅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自然景觀與人文情感的結合還抵達了不可思議的高度。在這一層面而言，亞楠的散文詩創作貴在他敞開了自己的心靈。他的“詩意棲居”是來自良知的呼聲，更是回歸本原的路途，是詩人獨有的一種生存美學。這里的“良知”并不作為倫理學上人的道德感而存在，而是確指關切著人、見證人之存在的一個概念范疇，而“呼聲”強調其為話語的傳達意味，人只有素樸地去傾聽和領會才有可能回歸到本真的能在當中去。有別于常人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初步審美體驗，亞楠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穿透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思維迷障，以溫吞而透明的詩人之心回歸了先在先驗的自然之態，以詩意為翅膀實現了對此在之沉淪的超越。

亞楠將詩意的棲居地定位在新疆大地，尤其是他深愛的伊犁。在這片充滿生機與活力的古老土地上，他以柔軟、純潔的浪漫筆觸，深情地書寫著新疆、描繪著伊犁，將對自然的敬畏和對生態的關懷融入文字之中。在他的“詩意棲居”的外在空間里，自然意象不僅僅是美的展現，更是詩人情感的投射和生命體驗的反映。通過對這些自然元素的描繪，亞楠構筑了一個充滿生命力和精神內涵的藝術世界。他的散文詩呈現一種人與自然和諧互動、不加強制與束縛的自由關系。一般意象如地火、山、鳥被賦予了新的生命和意義，而具有地域特色的區別意象如沙棗，則成為亞楠筆下對這片土地情感的寄托?！拔以缫蚜晳T了仰望，在這個世界上，我不可能還有另一種選擇/可是，我更愿意登臨峰頂，并用平視的目光，溫暖我的同類……在博格達峰頂，我看見盛開的童話就像大地稚嫩的眼睛……”（《博格達峰》）亞楠以平等的對話態度，展現出謙遜的去人類中心主義思想，以至于在雪山面前，亞楠以仰視的姿態與自然進行著深刻的交流，傾聽自然的哲學回聲。“我知道，在婆羅科努峰下，蒼涼只是一種心情?！保ā恫査罚鞍焉竭€給山……那一年深秋，慕士塔格峰的高度，照亮了我的迷茫……”（《喀拉庫里湖》）“而這樣的季節，神靈用靜默把我推向峰頂?！保ā短焐健罚╇m然亞楠并非生態主義者，生態意識卻在亞楠的作品中無處不在，其生態意識的體現并不依賴于直接的生態主義宣言，而是通過豐富的自然意象和對自然界深刻的洞察和描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對生態環境的尊重和關懷。在他的作品中，自然不僅是人類的活動背景，更是情感和思想的載體。自然中的山川、草木、動物似乎都擁有自己的意志，它們不僅僅是被動的存在，而是以一種積極主動的姿態參與到生命和世界的運作當中。自然景觀不再是靜態存在，而是不斷在以自己的方式“生長”“呼吸”和“訴說”。自然物的意志性引發讀者的情感共鳴和思考，亦恰如其分地體現了亞楠散文詩的核心要義，與現象學要求的“回到事物本身”相吻合，亞楠對于世界的認識很接近海德格爾所謂的“物之物性”——天、地、神、人四方的聚集，是一個純一的整體。如前文所述，亞楠散文詩呈現出對于自然世界幾乎取消距離感的親近傾向，這種鮮明的融入意圖和舉措不單單是將人作為生命大循環系統中的一個普通鏈條來敘說，而是更深層次地指向“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唯一”的齊物境界。“阿爾的向日葵會與我成為最好的兄弟”（《與向日葵一起開放》），“滿山的松林……與我們情同手足，形影不離”（《那拉提的早晨》），“作為一種植物，它與人類情同手足”（《馬蘭》），“（烏鴉）這群黑色的精靈，多像我們相依為命的兄弟?！保ā犊諘绲柠溙铩罚┎粌H是在物中，人還可以棲身于“之間”?！爸g”即是亞楠“詩意棲居”的內在空間，其奧義在于領悟“之間”本質而達到澄明、敞亮的狀態，換句話說就是讓存在者領會自身的存在，進而得到存在的自然顯現。現代世界中的人，由自身主體出發去把握世界，并把如此得到的對世界的規定性認識誤作真理，實則是對真理的遮蔽。只有在“之間”的維度進行向心性的掘取，才能夠讓被遮蔽的事理浮出水面，被壓抑的沖動重見天日。歸根結底，詩意的棲居地與人的現實生存境況無關。

“在這巨大的寧靜中，我又一次看見了自己……”（《圣佑廟》）亞楠的散文詩創作，展現了詩人對于“詩意棲居”的內在空間的深入挖掘。他的作品中，詩人的內心世界與外在景觀達成了一種和諧統一，體現了“靈與景、心與物”的交融。這種“物我同一”的哲學思想，不僅反映了詩人對自然和生命深刻的感悟，也表達了對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觀的詰問和反思。詩的生命在于意象、情感、思想的有機結合。亞楠的散文詩正是通過情境、心境與詩境的相互映照，構建出一種獨特的藝術境界。他的詩歌不僅僅是文字的排列，更是情感與思想的抒發，天地間的那一抹靈氣正是詩人與讀者之間心靈聯結的橋梁。世界紛繁復雜，亞楠恪守一種寂寞的寫作姿態，而正是這種寂寞，成就了他作品中內在生命的豐沛。在克制的情感表達中，亞楠的散文詩展現了生命與生存的互動和砥礪。通過他真摯與深邃的創作，我們得以窺見一個詩人如何在寂寞中尋找到不再寂寞的內在生命，以及如何在寫作與言說中展現出對生命最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生命的詩故鄉

現代人的生活方式與人類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相比都可謂千差萬別，然而千百年來人所面臨的生存困境卻出奇一致。縱觀古今、橫看中外，古圣先哲、后生來者對于人生存樣態的思考與追索從未停止，對于生活經驗的反省與審視仍在繼續。新的歷史文化語境中，以語言文字承載思想內容的文學仍然是傳統有效的探求路徑與演繹空間，而詩歌以其隱晦、跳躍的特質為人類搭建起了溝通萬物、直達靈魂的巴別塔。散文詩也不例外，亦呈現人類意識的閃爍瞬間。波德萊爾曾說散文詩：“沒有節律和韻腳，非常柔和，相當靈活，對比性強，足以適應靈魂抒情性的動蕩、夢幻的波動和意識的驚跳?！睆恼Q生以來，散文詩一直是一種表達現代人意識“驚跳”結果的文體，在情思的自由流動中以柔和但有力量的曲婉之美展現靈魂的驚覺與激蕩。

亞楠的散文詩，深刻地體現了對生命本質的探索和追問。大漠深處的生命“在飛沙走石的午后，平靜地放飛春天的夢”（《夕陽里的大漠》）；行走在昆侖山腹地，“一些生命就這樣消失了，而另一些生命卻剛剛誕生”（《在昆侖山腹地》）；“啊，可可托海的天空如此蔚藍，就像無邊無際的海洋，所有的生命都會在這里安歇”（《初冬的可可托?！罚弧岸鸵獊砼R。我看見一棵樹在高處，用一生學會了對根的感恩”（《在阿拉套山谷地》）；“穿越塔克拉瑪干，我知道，孤獨也是一種財富/要是狂風驟然襲來，所有的生命都會被風一一吹遠……”（《穿越塔克拉瑪干》）在亞楠的許多作品中，時間、死亡、愛和孤獨等人類永恒的追問有著質樸而深刻的人文關懷和哲學意味，由此生命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成為具體、生動、充滿情感的真切體驗。亞楠的散文詩強調生命的體驗，通過對自然景觀的描繪，展現了生命的多樣性和豐富性，同時也反映了他對生命意義的深刻思考。亞楠也通過對自然的觀察和體驗，領悟到自然生命的無限活力，這種領悟超越了人類混茫的生命意識和原始沖動，達到了一種超然的境界。在他的筆下，自然不僅是詩歌創作的動力和靈感來源，更是生命活力的象征。生命意蘊的傳達離不開亞楠在散文詩中對“生命原色”的呈現?！白哌M金黃的落葉，蒼涼逼視我”（《一地落葉》）；“這圣潔的音符，被時光打磨，若一種古老的思想，青銅的質地閃閃發亮”（《圣地陽光》）；“清幽的山泉奔來，宛若鮮亮的童話，從一個季節抵達另一個季節。松濤忽隱忽現，在秋天，它們用澄澈澆灌思想”（《在阿拉套山谷地》）……亞楠通過多維度的感官描寫，創造了一個全面且立體的感知空間。調動視覺、聽覺、觸覺、嗅覺等各種知覺傳遞真實的體感，達到去陌生化的效果的同時，以聲音、光線、色彩、明暗、質地等事物經驗作為中介來貼合感知經驗，直達詩的對象。從而打破感官與感知二者的界限，喚起共情，縮短距離，成功地將讀者帶入了一個共同的經驗場，實現了作者與讀者之間的情感共鳴和心靈溝通。

亞楠的散文詩中，“生命的詩故鄉”是一個充滿情感和哲思的主題，它不僅指涉地理上的故鄉，更象征著心靈的歸宿和精神的家園。守望是詩人對故鄉的深情凝視，飽含無以言表的感激與祝福?！芭?，我的伊犁。對于你/我只能默默祝?！保ā兑晾缰馈罚百惱锬竞?，面對你如此斑斕多姿的美，我只能心存感激，默默祝?！保ā洞旱劫惱锬竞罚┰诜彪s的生活表象之下，詩人通過守望聚焦于生命的本質，尋找內心的安寧和詩歌的真理。如學者譚五昌所說，在亞楠的筆下，故鄉有著地理與文化的雙重含義，故鄉在地理上是詩人的出生地，在文化上則是其精神的沃土。它既是固守的根基，也是游徙的起點，行走與回歸和故鄉緊密相連，構成了詩人對生命、存在和根源的深刻思考?！白鳛橐粋€游子，我沿著一朵云的方向，走進草原，也走進一個人的內心?！保ā对谔乜怂箍丛啤罚┬凶叽碇剿鳌v練和對未知的渴望。每一次行走都是對自我的挑戰和世界的拓展，而回歸則是一種精神上的召喚，“那一年，一種聲音還在遠方召喚。/那就是故鄉，那就是故鄉……”（《還鄉之路》）；是對根源和初心的回望與追索，“我想，即使走得再遠，根也只能深深扎入草原……”（《老房子》）在亞楠的作品中，這二者不是對立關系，而是相輔相成的對位概念。在行走與回歸之間，詩人構建了一種“切近”的鄉愁，這并非簡單的產生于地理空間錯位范疇上的思念，而是一種對生命故鄉深度認同的情感表達。海德格爾有言，“近化乃切近之本質”。離開故鄉的亞楠，從異地的感受出發回憶新疆、伊犁、乃至故鄉的一棵樹或一塊石頭，這絕非心中的一種純粹體驗，而毋寧說他對故鄉的思念實際上也是思念在自身中經受著那個位置的遙遠。離開這一行為寓于新疆那塊土地而存在，而不是寓于意識中的觀念而存在。由異地的時空出發而飄飛的思緒甚至能夠更加切近那棵樹、那塊石頭以及它所設置的空間，這與沒有離開那里的亞楠相比要切近得多。“多少年，一群遠離家鄉的人咀嚼往事，安詳地守望著金燦燦的夕陽。”（《去金泉的路上》）帶著離開的體驗回歸故鄉的亞楠，與故鄉前所未有的切近。在亞楠的散文詩中，每一次行走都是對故鄉眷戀的一次深刻體驗，而每一次回歸都是對生命故鄉的深情告白。行走與回歸之間不僅是地理空間的跨越，更是心靈上的沉思與感悟。行走的豐富閱歷和回歸的深刻體驗使得詩人在精神和靈魂層面得到了更深的開掘，從而對生命哲學有了更廣袤和更深刻的思考。

回歸于行走中充實，行走于回歸中凝練。亞楠的散文詩創作，通過行走與回歸的動態過程，實現了對生命體驗的充實和凝練，進而豐富了詩歌的意象、情感和形象表達。每一次行走都是對世界的一次新認識和生活與情感的新體驗，不光是位置的挪移，更是心靈之旅。亞楠散文詩字里行間充盈的靈氣本就得益于西部宏闊的自然地理和繽紛的文化地理，在祖國大江南北的行走過程中，其詩歌視野得到了拓展和延伸，意象更加生動，情感更加真摯，表達更加豐滿?；貧w是對行走的一種反思和沉淀。豐富的閱歷如同熔爐，捶打和鍛鑄了詩人更深的精神維度和靈魂層面，使得他的詩歌創作達到了更高的藝術境界。亞楠的散文詩創作能夠從對生命的意義、人與自然的關系、文化傳統的價值等問題的零散體悟，最終指向對生命哲學的感悟與思考離不開行走與回歸過程的精神滋養。

結 語

亞楠在散文詩的世界里樂得寂寞。他的散文詩是對詩意的棲居地與生命的詩故鄉的深情頌歌。在西部自然與人文風物的畫布上，他以充滿意志性的豐富意象繪就了一幅幅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麗圖景；在這片古老而充滿活力的土地上，他用柔軟而雅潔的筆觸書寫著對生命意義的深刻思考。亞楠內、外兩個面向的詩意棲居地，不僅是對海德格爾哲學理念的生動詮釋，更是對生命本質的探索和追問。與此同時，他對生命故鄉的深情守望，在行走與回歸的動態過程中實現了生命體驗的充實和凝練。散文詩人亞楠傾聽自然的呼吸，貼近大地的脈動，透過歷史的轟鳴，洞見人的命運、尊嚴和執著，任思想飛揚與自我靈魂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