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記（外一篇）

大渡河流到金川縣城已是傍晚，它先于我之前經過，它也可能后于我到來。

汽車已進入金川縣城，漫山的燈光在墨藍的天空下閃爍，河水波光粼粼，金色覆蓋山谷和河流、建筑和山嵐，寂靜的風吹到街道，春天的梨花的清香迎面。哦，春天，金川。此刻我循著濤濤的水聲，向著流水眺望，它消失在兩岸的群山拐彎處，太陽也跟著隱沒。

夜晚，我沿著河邊走，行人很少的街道，多是卡車不停穿行，它們去往黑漆漆的小金縣方向。而我去往河的對岸，魯院同學韓玲約我們去城南夜市吃肉喝酒，那是當地人常去的休閑小酌之地。從鵬蔚客棧出發，夜晚沒有出租車，同行者是豐一畛，我們打算步行去城南。他是山東人，來自貴州，也是我的魯院同學。他不喝酒，卻喜歡吃肉，這是我們共同的飲食愛好。

大約走了十多分鐘，在橋頭遇到一輛出租車。司機說：“回頭我來拉你，你們在此等我。”我應罷，站在橋上繼續看風景。春風吹過夜晚的水聲，繁星閃閃，明亮的大樓氛圍燈照著河面，只留下一截波光閃爍，大渡河流過夜晚的金川縣城，金川被命名真是名副其實。水聲越來越大，夜色寂靜，沒什么可以阻止我那顆奔向金川夜晚的心。

等了好久，還是沒車，豐一畛說：“叫一輛網約車吧。”在金川縣城是沒有網約車的。步行對于我這個胖人來說，很是費力，海拔三千米的川西高原，走著走著，有些眩暈，可能是長途坐車的緣故吧。看了手機導航，也不遠，慢行半小時的時間。我說：“走吧。”

路上的行人很少，街上奔跑著零星的小汽車，昏黃的街燈下，雜貨店和小吃店門頭的燈光明亮，通透的玻璃門，卻少有人問津。商戶坐在店外說說笑笑，他對我們的路過視而不見。我進店掃碼付款，買了香煙和火機，他全程對我沒有說一句話，一直跟其他的店主說說笑笑。

走在街上，有人向我們問路：“政府廣場怎么走？”我們相視而笑，說：“我也是外地人。”聽他們說，那里是金川縣城最熱鬧的地方。他這種古老的問路方式，正在消失。手機導航語音此刻提醒我，已經到達目的地附近。

在某家燒烤店二樓，我見到了杜陽林、羌人六、來穎燕等，許多人是第一見，寒暄了幾句，便大口喝酒。餐桌上的佳肴和美酒盛滿藏族朋友的盛情，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他們唱起歌謠，悠遠的調子此刻可以穿透寧靜的夜晚，空空蕩蕩的繁星仿佛在等待下一個孤寂者到來。推杯換盞之后，越來越寧靜的大街上，金川縣城剩下了街燈和山上的星燈閃爍。夜晚，花香襲來，夜里帶雨，我聽到水聲越來越大，春天來勢兇猛。

第二天下午，天氣還涼，在參加完金川縣梨花節開幕式后，我乘坐中巴要去看梨花。沿著大渡河向上，潔白的梨花傾斜而下，白花花的陽光與之共舞，遠處的雪山才配得上這潔白的人間。站在高處看，金川最好的梨花都開在沙耳鄉的神仙包上，那里是陽光最明亮的地方，金色的河流繞著它，上升的水汽形成的云霧讓那里的梨花又白又大。黃白相間的房子藏在梨花中，只露出屋頂的彩瓦，藍色的、紅色的，還有青色的，像一塊塊油畫的畫布，分散在各個谷地上。

車繼續在梨花中行走，透過車窗玻璃，看到起伏的群山快速地行進，其實，從這頭山梁到另一個山梁，我們的直線距離不過是幾百米。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卻經歷了時令變化，剛剛煙雨霏霏，到了山巔卻艷陽高照。我在密集的梨花中沐浴人間四月的芬芳，淡淡的香氣升騰在空中，只有白云的穿戴可以媲美它的雪白。傳說中的梨花仙子真的出現了。車停下來時，在一片開闊地，三五個穿著嘉絨藏族刺繡服飾的女子在表演鍋莊舞，她們牽著手，旋轉跳躍，載歌載舞。仿佛是我來到了另一個時間，兩千年前，這里還是大雪覆蓋的川藏古道，當時還沒有梨花，天空飄灑著雪花多美呀。唯有那美人才配得上這高聳的雪山和金戈鐵馬。此時，我靜候在這片古道中，大雪已經消融，但梨花猶在，它的雪白和美人一起看清人間鉛華，此起彼伏。

四百年前的那朵梨花還在嗎？最古老的樹還在，它被雷電風雨洗禮，在傳說中，在戲里，在無限的小說話本演繹著，在歌聲和戲本中，被蒼老的目光一次次撫過，淚痕被人擦拭，但氣味還在，依舊是田垅結瓜，樹間結果，不變的是人間蒼老，年輪密集。遺憾的是此刻煙雨來襲，傍晚的月亮躲在云層中，它沒能見證我的到來，太陽也沒有，它在煙雨之外。好在大渡河還在川流不息，清冽的河水有梨花帶雨地沁潤。我濯去手上的泥土，一切都那么自得，那么放肆，又那么心安。

神仙包上的梨花，雪的白，隔著每一朵花瓣，可以看透美人的心事。她們的臉面貼著干凈的梨花，每一張年輕或古老的臉在雪白的梨花浸潤下膚色美白。穿過這梨花林，下滿白雪一樣的大地，美人忘記了時間，流連忘返。我也沉浸在時間里，仰望天空，這是梨花嗎？分明是雪，每一片都是我對金川的向往。我用手機拍照發在朋友圈，我生發感慨：這是雪嗎？雪白了梨花？梨花白了雪？不，這真是梨花，這真是金川的雪。

好吧，一萬年的雪和四百年的梨花一樣古老，這里的人從容地看待時間，它緩慢地從中國的高地向東向南延展，一幅畫卷緩緩展開，山川、植物、石頭、梨花、美人、美酒、羊和馬，草甸……萬物何止是這些，人間煙火，種種滋味盡在……

一萬年的大渡河和我終于相見。我從長江來，君與我見金川，這草色一般安靜的大渡河，在金川縣像一個睡醒的嬰兒才開始了嗚咽，天真而純凈。這一江大水向前流啊流，經過了多少道彎，流到這里便有了那蓬勃的氣勢，它成了我身體一截奔騰的血管，我感受它的力量，這種力量連同金川一起在我心里跳動。

從遍山梨花到金川的街頭里弄，清香縈繞。四月的黃昏，金川縣城籠罩在一片雨霧中，這雨聲和流水聲混在一起。大渡河從縣城穿過，一條河流從中劈開群山，像一千匹戰馬奔騰。它開始了咆哮，這場雨使它充滿了生機，它的凌厲和鋒芒被雨聲激活，山川更闊。兩岸山峰疊嶂，只有向陽的那坡栽滿梨花。我從高樓望去，雪山更白，梨花更白，而低矮的河流隱藏在最低的春天里，它醒來，再也不會真正睡去。在金川，而我即將睡去，大渡河的濤聲像催眠曲一樣。我終于明白，一條大河流過大地，還流過我們的人心。

夜晚，唯一不平靜的大渡河帶著我的夢想，流經了金川、小金、馬爾康、丹巴、瀘定、石棉、漢源、全口河區、甘洛、峨邊、峨眉……它在我的夢里流淌，流到了我故鄉的長江。這里的金花梨呀，金川椒呀，金花椒呀，白瓜子呀，只有金川這樣的環境、土壤、高地、空氣和陽光才能與之相配。我愛它的每一種古老的食物，因為它們，我的旅途不再寂寥，多了幾種故事，幾份解嘲。

金川，清晨的鳥鳴比河水醒得更早，我從河東過橋來到河西，第一縷陽光照在河面上，波光閃閃，它又恢復了平靜。我聽著這細微的鼻息，它沉睡了嗎？順著沿河大道，我來到一處偏僻的餐館，我被眼前那片玉米地驚詫。在這縣城邊上，在這河岸上，綠油油的玉米地，長勢豐盛。我問店主：“這路邊的玉米地是你家的嗎？”他答：“是的。”我問：“梨樹也是你家的嗎？梨花真白。”他答：“是。”我又問：“你還種什么？”他答：“青稞、胡豆和小麥。”

我在店里吃了火燒饃饃和金川雪花梨，香甜可口。吃完早餐，我繼續沿著河走，房屋越老越低矮，村莊一半在河岸上，一半在山坡上。這些碉房民居，有的臨河，有的傍山，錯落有致。《后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里說：“依山居止，壘石為室，高者至十余丈，謂之邛籠。”這些寨子，多為石頭壘成的矩形碉房，其紅色的木窗和大門有白邊裝飾。也有木石土結構的低矮土碉，以黃黑白顏色分之。《北史·附國傳》中也有碉樓的記載：近川古，傍山險，俗好復仇，故壘石為巢，以避其患。其巢高至十余丈，下至五六丈，每級以木隔之，基方三四步，巢上方二三步，形似浮圖。可見，其碉樓歷史久矣。

其碉房民居艷麗的色調在自然中對比分明，大膽而粗狂，底色構成大起大落，大開大合，整體的、大面積的一致色調，或白，或黃，或紅，而局部的飾帶則以白配藍、白配紅、黃配紅、紅配黃點綴。在觀念上，這些大膽著色，呈現出強烈的遒勁的藝術風格，奔放而自在。

河流向南流，我順著它的流向走，兩岸高聳的群山也在跟隨它，走啊走，沿途一些是石頭做的房子。河水湯湯，響聲越來越大。

然后我乘車至馬爾邦關石碉，曾達鄉是丹巴通往金川的要塞。資料記載：站在石碉之巔可望上、下5公里。此碉位于金川河東岸曾達溝與金川河交匯之處的半坡上，距河面高30米，碉通高28米，底邊長3米，石墻厚0.9米；西碉位于馬爾邦石菩薩溝口金川河西岸半坡，距河面高60米，碉高51.5米，底邊長5米，石墻厚0.95米。這些冰冷數據的背后凸顯的是戰爭的殘酷。數據的精確是否意味著天時地利人和的天下觀念在歷史長河中已經煙消云散？這些堅硬如鐵的石頭，用它壘砌的碉堡堅固無比。它們沉默著，只有它們在凝視和細數戰爭的細節。每一塊石頭仿佛都在說：“我痛！”它們的累累傷痕，要比這些具體數字更加深刻。

苔蘚爬上了石碉的夯基壘臺，我站在上面，氣喘吁吁。

果然，從此處可以看到空曠的河谷的動蕩，每一處細微的草木被風吹動，仿佛是當年的千軍萬馬順河而下，戰船齊發的場景再現。

兩百年過后，我來到這里仰望，它依然高偉。我沒有登上去，因為石碉內部的木結構早已被毀。我沒有遺憾，站在這里依然能看到蒼老的雄鷹在山谷飛旋，河水一刻也沒有停息，它已經流了千萬年。我的到來，與時間比起來，非常渺小；這些陳跡留下來，時間跟它相比，好像靜止下來。

這種感覺，只有身在高原才有。

有一年，我在早晨的西寧的感覺也是如此，寧靜的大街上行人很少，空空蕩蕩的公交車，沿街的門市，不緊不慢的出租車，還有高原的風……仿佛一切即將在某一刻靜止凝固。時間是一個虛偽的定義，它不將存在一般，對于金川，對于金川的馬爾邦關石碉，連同那里的雪山、梨花、杏樹、房子、行走的卡車、河流等等。于時間來說，它們都是否定的；對于我，它們卻是肯定的。沒什么是永恒的，但消失和存在卻都那么重要。這些人類的滄桑見證，卻是戰爭的遺留物。

路上，我遇見一位村民，他告訴我，他家養了山羊和牦牛，幾年前已經脫貧……金川于我，即是身在其景行走，從此有了特別的意義。

美需要不同的人來定義。

金川的美在于它斑斕的日常——

大地長著青稞。

雪白的梨花和羊群。

河水湯湯。

雪山皚皚。

有人牽著牛羊走在縣城街道。

有人唱著康定情歌賣著雪花梨。

我想去見我的金川朋友。

我想喝金川青稞釀的酒。

我想著你的姑娘。

還有我親愛的朋友們。

牦牛奶和酥油茶。

讓我再想想，金川，金川……

洞頭記

兩次去洞頭，兩種感覺。

先說第一次吧。

那年仲夏，馬敘驅車從雁蕩山出發去洞頭，同行者有我和詩人秦巴子，從洶涌的濤聲林海到海浪，滿耳朵像是一種聲音伏起。雁蕩之行雖有種種美好，但大好河山都是名仕的筆墨和足印，而我是給人添亂去了。

洞頭在古時是荒蠻之處，文人騷客視之為流放地，很少有人跑到這里。詩人沒有給此留下風華詩篇，這增加了我對洞頭的期待。

自宋以來兵寨之地，洞頭的先民曾經抗元、抗清和擊退倭寇。洞頭喻為“盜得之可以為巢，我得之可以堵守”。烽火墩遺址聽說還在，我想去看看兵家勝敗之地如何攻城掠寨。其實，我什么也沒看到，烽煙散去，城垛荒蕪，進人只能憑空而想。戰爭殘酷，死的人嗚咽聲像海浪，低鳴而泣。

為了飛翔，海鳥不會穿越千年跑到海岸。東方魚白不在早上，夕陽之幕，黃昏也很開闊，天空锃亮的。此時在海岸線的細沙上走動，有些奢侈。但的確有好多人從細微的海浪中游泳歸來，躺在沙灘上，怡然自得。

這片海灘半個多世紀前還是兵防的地點。一個先鋒女子民兵連、一冊小說《海島女民兵》和一部黑白電影《海霞》，在那個全民歡舞的時代，演繹著革命年代人民的激情。時間把雜七雜八的東西拋開，然后有人把它們聚集起來，便有了歷史。對一個旅行之人，發現人居生活是第一要義，詩意表達是一種理想狀態，兩者結合便有了詩情畫意。作為我個人講，藍天那么藍，白云那么白，海岸線那么長，再加上海鮮那么好吃，美好之極。

沙灘上有帳篷三五個，花花綠綠。暮晚，輕濤拍岸，漁人歸家，海鳥歸巢，令人向往。

海風有咸腥的氣味，皮膚有些潮，走一段路程覺得汗水爬滿身體。茂密的樹林和石頭一起迎風呼啦啦。大海安魂曲？之前沒聽過，現在聽起來也沒什么好聽。晚上，我睡在海邊的房子，有月亮的夜也黑漆漆的。

第二天還是那么美好，昨夜的夢里，大海像一大片黑圍裙向你奔跑，我伸手，不見了。醒來不是依舊嗎？靜謐的早上，大海正在醒來，太陽已經老高了。林蔭道上，晨跑的人沿著海岸線跑動，我在散步，不高不低的山丘看不遠處也是海島，綠蔭蔭一片。

我最喜歡的石頭房子，在望海樓的山腳。那塊地長著藤蔓、苔蘚，潮濕而氤氳。房子住著人，有炊煙，人氣很足，不修邊幅。

那個石頭村叫做小樸村。

沒有一塊磚的外墻，屋頂的黑瓦壓著石頭，臺風再大也吹不跑。

在一戶人家的院子，我看到秋葵結了莢。我以前很喜歡涼拌這道菜，沒想到它在南方的海邊。我征得院子主人的同意，摘了兩顆放在口袋，想帶回北方的庭院種植。（北方，落著灰的窗臺，那顆干燥的莢一直還在。）

有人問我從哪里來。

“西安。”

她說：“黃土飛揚的西安啊。”

她的眼神像是同情我的遭遇。

霧霾天，塵土，沙塵暴，天昏地暗。我問自己，有那么嚴重嗎？如果要跟洞頭相比，灰頭土臉這個詞很適合我居住的那個城市。

第二次去洞頭也是仲夏，我從溫州機場直奔東岙村。

路上，我給馬敘打電話：“我在洞頭，你過來吧。”

車子穿行在防風堤的公路上，兩邊都是漁場，有些網還圍在那里，破殼船完全沉陷在海泥里不能動彈。夏天的風吹來陣陣腥味，令人有作嘔的感覺。

大約一小時的路程就到了東岙村。

潮濕的咸腥氣息與大海相連。

施立松安排我住在一棟臨海的漁村旅館的二樓，隔墻也能聽到濤聲。

晚上，我在海邊的棧橋步行。這是情侶們的天下，親嘴和耳語。一個詩歌的害羞者只好躲他們而去。

海浪一個跟著一個地猛撲，聲響撕心裂肺。

巖石阻擋了它們的前行，它們更加猛撲。

海浪拍打了一個整夜。

要在海邊安穩入睡，只能把大海的咆哮變成我的搖籃曲。

洞頭的夜晚，月亮一直懸在半空，令人難以置信。對著月亮，回來后寫詩一首：

洞頭海上的明月

出水芙蓉

白得讓我眼前發亮

頭頂上的路燈

泛出昏黃的光

風聲很大

夜晚在深密的樹林

兩個情人說：

嫦娥的故事

我想到李白的靜夜思

是否有些矯情

早上，大海已經平靜。有人約我去看日出，我沒去成。因為醒來發現這邊的太陽起床比我早很多。

日出沒看成，早上鮑爾吉·原野跑完環島公路十公里，跳進大海洗身。他說一點不累，我相信。

接下來是乘船出海拖網捕魚，他問我：“你不暈船吧？”

我說：“應該不會。”

大海的船我沒有坐過，但我在江邊長大，劃過烏篷船，我想差不多吧。

漁船在刺目的陽光下沖向大海深處，藍色的波濤一晃一晃地拍打船殼，我們開始都有說有笑，后來大家不說話。沉默成了休止符，大海不聽使喚。什么是寬闊的大海，我應該更加畏懼。頭有些發暈，胃里想嘔吐，但我一直沒吐出來，我的臉色更難看。我在那里住了快二十年，水性已經喪失。

看著一網收起的魚蝦和海蟹，我來了勁。

我問漁民：“這一網兜海鮮，夠本了么？”

他說：“禁魚季，內海魚少，只要出海就虧著。”

晚上我們在水桶擂碼頭的一座浮橋邊用餐，吃的就是中午打撈上來的海鮮，皮皮蝦、軟殼蟹、花蟹等。

我記得最好吃的當屬紫菜丸子和羊棲菜烙餅。

第二天的七夕節，洞頭當地民俗跟我們那兒不同。

七夕，牛郎會織女，是情人節。但在洞頭卻盛行成人禮，漁鄉民俗，有人在自家門口擺上香案，香案上有壽面、紅棗、雞蛋、水果、紅圓、壽龜（是用大米和糯米制成的食品），然后跪拜上天。

我和他們一起圍看。

洞頭像一個新人，萬象更新屬于它。

“一切都很新。”有人告訴我的。

這一天的黃昏，牛郎牽牛從那排石頭房子的某個巷子出來，七仙女躲在后面。儀式結束后，在東岙村廣場就開始了漁歌對唱……

我坐在海鮮大排擋喝當地的一種涼粉，沁人心脾的清涼，此味人間少有，真是難忘。

那天晚上，我在東岙村的漁村大排檔喝酒。梭子蟹、紅燒水魚、清蒸蝦蛄、生蠔，這些美食對于一個北方人來說是聞所未聞得好。

此行，值得紀念。感謝一個人，她是施立松，能寫一手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