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用戶注意力引導機制實證研究

關鍵詞：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用戶行為；注意力引導；腦電實驗

一、引言

在數字經濟時代，新興技術和媒介的不斷涌現悄然改變了用戶的閱讀方式，個性化閱讀、多媒體閱讀、互動閱讀、沉浸式閱讀等數字閱讀方式逐漸成為用戶常用的閱讀方式。對出版業而言，只要有新的閱讀方式、新的閱讀體驗，就會產生新的敘事方式。[1]如今，虛擬現實（virtualreality，英文縮寫VR）媒介以其獨特的敘事特性，打破了傳統閱讀的敘事方式，在虛擬現實閱讀過程中，用戶的感官在被解放的同時，其注意力也被分散，從而導致敘事無法正常進行。因此，在高度自由的虛擬空間中，如何運用視覺引導、音頻引導、空間引導、故事引導和互動引導等注意力引導方式，增強用戶對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的參與感和互動性，對于虛擬現實媒介敘事而言至關重要。注意力引導是指通過特定方法和策略引導用戶的注意力，以達到特定目的或影響用戶的行為和認知的方式，[2]不同的注意力引導方式會使媒介產生不同的引導效果，虛擬現實媒介亦如此。為此，本文基于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特性，選取了文字引導、發光引導和聲音引導三種較為常用的注意力引導方式，探究其對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用戶專注度影響的差異。本文擬利用腦電波（electroencephalogram，英文縮寫EEG）技術記錄三種引導方式下用戶腦電數據的變化，比較三種引導方式對用戶專注度的影響，并據此提出應對之策，以期能夠為虛擬現實媒介敘事設計與優化提供科學依據，進而增強用戶的參與感和體驗感。

二、文獻綜述

隨著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虛擬現實媒介敘事在出版領域得到了較為廣泛的應用。不同于傳統敘事，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以互動性著稱，故事不再由作者單獨完成，不僅用戶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3]伴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普及應用，機器也加入到敘事進程之中。即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過程中，基于創作者、用戶及機器構成的三元敘事主體關系逐漸形成。[4]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過程中，對故事世界的建構需要用戶主動發掘、解碼、組合信息，并產生連貫、整體的理解，[5]因此如何通過注意力引導提升用戶的專注度極為關鍵。不同的注意力引導方式有著不同的適用場景，虛擬現實媒介敘事可以通過多種引導方式按照一定模式組合完成，從而達到整體的敘事效果。[6]目前，學術界對于虛擬現實領域注意力引導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空間設計和影像敘事等方面。

在空間設計引導方面，有學者以用戶的心理與空間意識為基礎，設計了“旁人”系統，這是一種虛擬現實環境空間注意力引導系統，以期通過公共群體性活動輔助體驗者適應虛擬空間。[7]而虛擬現實制片人布瑞哈特（JessicaBrillhart）則對虛擬環境中注意力線索展開研究，將“興趣線索”概念引入虛擬現實媒介敘事。[8]通過在虛擬現實空間設置鮮亮的色彩、運動中的物體、提示的空間聲音、桌子上的紅色按鈕、盯著你看的人、奇怪的事物等興趣線索，將觀眾的注視引向重要的情節。研究表明維持敘事連續性的關鍵在于通過興趣線索之間的聯動作用來引導注意力的選擇和轉移。為此，敘事設計者需要更多地考慮興趣線索的類型及其在空間中的位置排布，而非單純地從時間的角度安排事件。[9]然而，有學者認為多維線索會消解傳統媒介敘事的條理性，[10]因為敘事線索多元性會使場景空間信息量變大，可能導致用戶因觀察場景細節而錯失重要情節，需謹慎運用[11]。

研究發現，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空間中，用戶經常通過視線移動、行為動作和方向銜接等來捕捉敘事空間場景的轉移和變化，并推動故事發展。[12]此外，由于虛擬現實極易觸發用戶的視覺、聽覺、嗅覺等感官注意，[13]因而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進程中，如何運用聲音、運動、文字、色彩、光影、明暗等引導方式來突出目標主體、引導用戶視線焦點非常重要。[14]劉丹[15]研究發現視覺引導不僅決定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的完整性，不同的視覺引導方式還會導致媒介敘事風格和用戶體驗上的差異。在光影引導方面，光影不僅可以用于暗示人物的性格與情緒，還可以引導劇情走向。[16]在聲音引導方面，聲音在敘事風格、情感表達、情緒引導和參與式意義呈現等方面都具有非凡的意義，聲音不僅可以增強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的指向性，而且還提高了用戶的參與感。[17]進一步對不同類型引導方式的引導效果進行對比研究發現，聲音對用戶的引導效果超過了視覺等其他引導方式。[18]雖然采用聲音、色彩等注意力引導方式能夠有效提升虛擬現實媒介敘事效果，但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過程中，并不是引導方式采用得越多越好。有研究發現，炫目的視聽引導不僅容易轉移和分散用戶的閱讀注意力，[19]且引導提示方式越多，虛擬現實媒介敘事會越不自然，用戶的沉浸感體驗也越差。[20]

腦電圖是一種無創的神經生理學技術，它通過記錄人腦活動的電信號，反映大腦在不同狀態下的活動情況，提供個體的認知狀態和情緒反應信息。[21]作為一種非言語性的生理測量方法，EEG技術不僅為研究大腦的功能和結構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也為本文研究的方向提供了可靠的手段。近年來，隨著腦神經科學的不斷發展，腦電圖在認知科學、心理學和神經科學等領域得到了廣泛應用，越來越多的學者使用EEG技術探索人腦專注度與注意力的狀況。研究發現專注度與α、β、θ等腦波頻率聯系密切。當人們閉上眼睛，且精神比較放松的狀態下，大腦中的α波容易出現；[22]大腦中的β波與警覺性和認知過程相關，β波的功率越大表示此時人的警覺性越高、認知能力越強；[23]大腦中的θ波則與注意力和記憶相關[24]。為了探究不同類型的注意力引導方式對于虛擬現實媒介用戶專注度的影響，本文擬通過腦電實驗獲取相關研究數據，比較分析實驗對象在文字引導、發光引導和聲音引導三種注意力引導方式下的腦電波信號中α、β、θ波的功率大小，客觀地評估其專注度水平，進而揭示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的三種引導方式對用戶專注度可能產生的影響。

三、研究設計

1.實驗對象

伴隨著技術革新，EEG技術越來越多地被應用于研究個體腦功能以及情緒、心理和社會群體相互作用等真實場景，但由于進行腦電研究通常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且涉及個人隱私數據安全問題，因此腦電研究數據獲取仍較為困難。為此，本次實驗在確定樣本量時，基于數據收集成本因素采用小規模樣本實驗法獲取相關數據。需要說明的是，雖然實驗樣本規模較小，但在統計分析上具備足夠的代表性。

本次實驗選取25位高校在讀碩士研究生作為實驗對象，其中男生10人，女生15人，年齡介于21—25歲之間，平均年齡為23.16歲。所有實驗對象均具備一定的學習能力和VR使用經驗，且沒有嚴重的神經系統疾病或其他健康問題，視力正常或矯正視力正常，符合本次實驗樣本的要求。

為了保證實驗按照規定步驟順利完成，本次實驗被安排在一間整潔、安靜的房間內進行。為了保證實驗的一致性，在實驗過程中，實驗對象均在實驗工作人員的指導下進行實驗操作。為了保證實驗倫理道德符合相關規范要求，且確保實驗隱私數據安全，所有實驗對象在參與實驗前，均自愿簽署實驗知情同意書。

2.實驗設備

本次實驗使用EmotivEpocX14通道無線便攜式腦電儀采集腦電數據。該腦電設備采用鹽水電極和無線采集方式采集數據，設備采樣頻率為2048Hz，采樣寬帶為0.2—43Hz，參考電極為P3/P4，頭皮電阻降至5000Ω以下。該設備具有良好的佩戴舒適感，測試中實驗對象可自由移動頭部和身體。

本次實驗按照國際通用的10—20系統電極放置法，在實驗對象頭部放置AF3、F7、F3、FC5、T7、P7、O1、O2、P8、T8、FC6、F4、F8、AF4共14個電極，CMS為參考電極，DRL為驅動電極。（見圖1）為了確保實驗對象頭皮和電極出現抗阻情況，所有實驗對象均被要求提前清洗頭部，測試前保持干爽，特別是與電極接觸部位。在實驗過程中，工作人員不斷向電極添加生理鹽水，以確保電極工作正常。

3.實驗方案

（1）實驗設計

本研究設計了一個虛擬現實實驗場景。在該實驗場景中，實驗對象需要在文字引導、發光引導和聲音引導三種注意力引導方式下成功抓取“杯子”這一目標物體。本實驗首先采用單因素被試內設計，以注意力引導方式為自變量，腦電波功率值為因變量，比較不同注意力引導方式下實驗對象腦電數據的變化。完成實驗后，對實驗對象進行深度訪談，以探究目標物體的不同顏色對用戶注意力的吸引效果。

本實驗設計了三種注意力引導方式下的測試任務。①文字引導：以文字說明的形式向實驗對象提供引導信息，在目標物體“杯子”上方顯示文字“請抓取任意顏色的水杯”，提醒實驗對象抓取杯子；②發光引導：以杯子周圍閃爍微黃色光的方式呈現，通過閃爍的光源吸引實驗對象注意力，提醒實驗對象抓取杯子；③聲音引導：通過播放“請抓取任意顏色的水杯”的一段語音提供引導信息，提醒實驗對象抓取杯子。三種引導方式均在實驗對象進入虛擬現實實驗場景后持續呈現。

色譜學中的六種標準色包括紅色、黃色、藍色三種原色和橙色、綠色、紫色三種間色，通過它們的混合可以產生其他所有顏色。心理原色包括紅色、黃色、藍色、橙色、綠色和紫色六種顏色，[25]這六種心理原色加上黑色和白色共八種顏色，共同形塑了人的色彩感知，并能讓人產生不同的心理作用。因此，本次實驗將目標物體“杯子”設置為紅色、橙色、黃色、綠色、藍色、紫色、黑色、白色八種顏色，實驗對象可以在三種測試任務條件下自由選擇抓取一個杯子。

（2）實驗步驟

本次實驗分為五個步驟。①熟悉實驗環境及設備。在進行實驗測試前，實驗對象被充分告知有關實驗任務和實驗流程等信息，避免在記錄過程中出現眨眼、抓撓等不相關的動作，并熟悉VR環境，進行交互操作訓練10分鐘。②進行文字引導測試。實驗對象進入文字引導實驗場景，測試開始后預留5秒準備時間，然后進行相關操作任務，工作人員獲取實驗腦電數據，持續時長約為30秒。測試完成后實驗對象閉目靜息5分鐘，緩解測試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疲勞感。③進行發光引導測試。實驗對象進入發光引導實驗場景，同樣預留5秒的準備時間，然后完成相關操作任務，獲取實驗所需的腦電數據，持續時長約為30秒。測試完成后實驗對象閉目靜息5分鐘。④進行聲音引導測試。實驗對象進入聲音引導實驗場景，5秒準備時間后完成相關操作任務，獲取實驗腦電數據，持續時長約為30秒。測試過程中若實驗對象出現明顯不適等意外情況，則重新測試、采集實驗數據。⑤實驗結束后，通過訪談詳細記錄實驗對象所選杯子的顏色及其原因等相關信息。

四、數據處理與結果分析

1.數據預處理

腦電信號，尤其頭皮腦電信號在采集時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干擾和影響，[26]在進行腦電數據分析前需要對其進行預處理，以確保實驗結果準確。本次實驗利用MATLAB的EEGLAB插件對25名實驗對象的數據進行預處理。①去除腦電信號噪聲和偽跡，并進行去基線漂移以防信號偏移過多。②對信號進行0.1Hz的高通濾波及30Hz的低通濾波處理以降低干擾，再進行重參考。③把刺激出現前200ms至刺激出現后800ms作為本實驗分析的范圍，以刺激出現前200ms作為基線水平進行校正。④采用獨立成分分析（independentcomponentanalysis，英文縮寫ICA）去除眼電偽跡、剔除壞段。

2.數據分析方法

腦電信號是由大腦神經元活動產生的微弱電信號，記錄了大腦在不同狀態下的活動情況，[27]通過對腦電信號的特征提取和分析，可以對腦電信號進行分類、識別，實現情緒識別、腦功能定位等應用。常用的腦電特征提取方法主要包括時間域特征提取、頻域特征提取、時頻特征提取和空間域特征提取等多種方法。

本次實驗將實驗對象反應時（reactiontime，英文縮寫RT）作為控制變量，首先對其行為反應時進行測量，以關注不同刺激誘發大腦活動的速度。反應時是指從刺激出現到被試者做出反應的時間間隔。通過測量反應時，研究人員可以了解個體對特定刺激的認知和行為反應速度。而在EEG數據中，特定事件相關電位（event-relatedpotential，英文縮寫ERP）潛伏期反映了大腦皮層從接受刺激到發生反應的延遲時間，可以提供關于認知加工過程的時間信息，通常指刺激起始到波峰頂點間的時長。一般來說，ERP潛伏期與神經活動的加工時間有關，加工越久潛伏期越長。因此，本次實驗使用MATLAB軟件中的ERPLAB，通過疊加平均的方式將ERP從EEG數據中提取出來，ERP數據分析和統計分析時程為1000ms，以刺激出現前200ms作為基線。基于14個電極位置記錄的ERP波形計算三種任務條件下P1成分的潛伏期，由此得到不同引導方式下實驗對象行為反應時。

本次實驗重點關注與大腦專注度緊密聯系的θ波（4～8Hz）、α波（8～13Hz）、β波（13～30Hz）的功率大小，需要將θ、α、β波從腦電信號中分離出來，并分別求取其功率值。因此，實驗采用基于功率譜密度（powerspectraldensity，英文縮寫PSD）的特征分析方法對專注度特征進行分析。在進行EEG信號分析時，可以將其轉換成功率隨頻率變化的譜圖，以便能夠更加直觀地從功率譜圖中分析出EEG信號在不同波段的功率分布與變化情況。[28]

具體來說，首先使用MATLAB軟件中的pwelch函數進行非周期隨機信號的功率譜密度估計，并基于Welch方法對14個通道的信號分別進行分段加窗，計算每個片段的傅里葉變換以得到每個通道的功率譜密度估計；接著，通過積分計算每個通道在θ、α、β波頻帶內的信號功率，并對其分別進行平均處理，最終計算得到每個實驗對象在三種任務條件下的θ、α、β波頻段的平均功率值。

3.數據結果分析

本文使用SPSS軟件對EEG數據結果進行統計分析。首先，通過計算三種任務條件下ERP潛伏期，檢驗在不同引導方式下實驗對象反應時差異的顯著性，判斷實驗開始時實驗對象的基準反應時是否一致。然后，通過計算得到三種任務條件下α、β、θ波的功率平均值，將EEG數據進行相同波段下的配對比較。通過Shapiro-Wilk檢驗，數據均不服從正態分布，故采用Friedman檢驗、Spearman秩相關分析和Wilcoxon秩和檢驗對數據進行分析，分析結果如下。

（1）反應時分析結果

Friedman檢驗是用來比較三個或更多相關樣本是否存在顯著差異的非參數統計方法，其設計是基于對秩次的比較，不受數據分布的影響。本實驗使用Friedman檢驗分別對三種注意力引導方式下實驗對象反應時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見表1）在Friedman檢驗中，零假設是所有組的總體中位數相等，備擇假設是至少有一個組的總體中位數不相等。

表1數據顯示，在文字、發光、聲音三種引導方式下實驗對象反應時無顯著性差異，（漸進顯著性為0.735，顯著性水平為0.05）。說明實驗對象在三種任務條件下沒有明顯的注意力偏向，即無論是文字引導、發光引導所帶來的視覺刺激，還是聲音引導所提供的聽覺刺激，實驗對象在接收到這些刺激后做出反應的速度是相似的，對這些刺激的處理能力沒有明顯的傾向性。一方面，可以說明本次實驗環境具有較高的穩定性，實驗對象在實驗開始時的基準反應時是一致的，為后續對不同注意力引導方式的研究提供了基線數據，有助于消除個體差異對后續實驗結果的影響，保證后續實驗結果的可靠性；另一方面，也意味著在后續的研究中，任何在不同注意力引導方式下檢測結果的差異，可以歸因于引導方式本身，而不是實驗對象反應時的差異，這有助于提高后續實驗結果的可信度。

（2）引導效果分析

使用Friedman檢驗分別對α、β、θ波功率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見表2）三種引導方式的引導效果均具有顯著性差異。

表2數據顯示，在文字、發光、聲音三種引導方式下，實驗對象的α、β、θ波功率均具有顯著性差異（漸進顯著性分別為0.001、0.003和0.001，顯著性水平為0.05）。其中，聲音引導方式對實驗對象的引導效果最強，發光引導方式對實驗對象的引導效果次之，文字引導方式對實驗對象的引導效果最弱。

（3）相關性及差異性分析

進一步使用Spearman秩相關分析和Wilcoxon秩和檢驗對各波段的波功率數據進行分析。（見表3、表4）表3數據顯示：在各波段的波功率方面，文字、發光、聲音三種引導方式兩兩之間均具有強相關性。表4數據顯示：在不同波段下，發光引導方式對實驗對象的引導效果均優于文字引導方式（標準檢驗統計量值分別為?2.704、?2.408和?2.731），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漸進顯著性分別為0.007、0.016和0.006）；聲音引導方式對實驗對象的引導效果均優于文字引導方式（標準檢驗統計量值均為?2.408），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漸進顯著性均為0.016）；聲音引導方式對實驗對象的引導效果均優于發光引導方式（標準檢驗統計量值分別為?0.982、?1.009和?0.982），但其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漸進顯著性分別為0.326、0.313和0.326）。

4.實驗結果及訪談內容分析

（1）實驗結果

實驗結果顯示：紅色杯子被實驗對象選擇的次數最多，有效百分比為38.7%；選擇黑色和白色杯子的次數次之，有效百分比分別為20.0%和16.0%；藍色、紫色、綠色、橙色杯子被選中的次數依次遞減，有效百分比分別為8.0%、8.0%、5.3%和4.0%；沒有實驗對象選擇黃色杯子。（見表5）

（2）訪談內容分析

筆者要求實驗對象清晰描述選擇某種顏色杯子的原因，對每一位實驗對象談論的原始內容按照每句話表達一個意思的標準進行了梳理，列出了113條訪談信息，再對這些訪談信息中的每句話所包含的關鍵詞進行基本梳理和編碼歸納，最終得到編碼統計結果。（見表6）

實驗對象選擇紅色杯子的主要原因是：顏色鮮艷吸睛、距離較近、發光時最顯眼。其中有7名實驗對象表示紅色鮮艷，讓人第一眼就能發現；有7名實驗對象因為距離紅色杯子較近而“順手”選擇；有3名實驗對象認為紅色在發光的時候最為顯眼。在描述選擇黑色杯子的原因時，“個人偏好”“距離較近”兩個關鍵詞被提及的頻率最高。其中有5名實驗對象表示因為喜歡黑色而選擇黑色杯子；有3名實驗對象則因為黑色杯子離自己距離比較近而選擇。在描述選擇白色杯子的原因時，“文字提示詞偏向”和“提示箭頭的指向”這兩個關鍵詞提及較多。其中有2名實驗對象表示是在文字引導場景中選擇了白色杯子，文字提示詞和箭頭的指向更偏向于白色杯子，從而引導他們進行選擇。在描述選擇藍色杯子的原因時，“個人偏好”“顏色鮮艷吸睛”提及較多。其中有3名實驗對象表示因為喜歡藍色而選擇藍色杯子；有2名實驗對象認為藍色很鮮亮，第一眼就看到了藍色。

綜上所述，實驗對象在確定杯子顏色時，“距離較近”“顏色鮮艷吸睛”“個人偏好”這幾個因素依次影響實驗對象對杯子顏色的選擇。

五、研究結論與建議

1.研究結論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得出如下3個研究結論。

結論1：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聲音引導、發光引導和文字引導三種引導方式對用戶注意力的引導效果依次減弱，其中聲音引導方式的引導效果最強，發光引導方式的引導效果次之，文字引導方式的引導效果最弱。

結論2：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發光引導和文字引導、聲音引導和文字引導、聲音引導與發光引導之間對用戶注意力的吸引均具有正向相關性。其中，發光引導和文字引導、聲音引導和文字引導之間的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聲音引導與發光引導之間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結論3：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紅色、黑色、白色、藍色、紫色、綠色、橙色和黃色八種顏色對用戶注意力的吸引力依次降低，其中紅色最能吸引用戶的注意力，且領先的優勢較大。

2.建議與對策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和其他相關研究成果，本文認為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設計過程中，設計者應善于組合利用聲音、發光、文字和顏色引導方式，以吸引用戶注意力和專注度，進而提高用戶的參與度，增強用戶的交互體驗。

（1）采用聲音引導方式吸引用戶關注

本研究對α、β、θ波功率統計的結果顯示聲音引導方式對用戶注意力的引導效果最好。此外，聲音作為虛擬現實中的一種感官刺激，可以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幫助用戶感知和定位重要內容或交互元素，以吸引用戶注意力，提高用戶專注度。為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創作者應更多地采用聲音引導方式，以吸引用戶的注意力，增強用戶的參與度。具體來說，應著重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首先，利用聲音提示或指引用戶進行操作或探索。相關研究表明人類大腦皮層腦電信號中的α波主要與精神放松狀態下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相關。[29]為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設計中，可以利用立體音效、聲音提示等方式吸引用戶關注、引導用戶操作。例如，當用戶需要前往特定位置時，可以通過聲音提示方式告知用戶正確的移動方向；也可以利用立體音效將聲音從特定的方向傳遞給用戶，進而吸引和引導用戶在虛擬環境中尋找聲音來源或跟隨聲音進行移動；還可以將聲音元素用于提供反饋、解說和補充信息，以提升用戶對內容的理解和記憶，增強用戶的參與體驗。

其次，利用聲音的情感色彩來引導用戶的情緒體驗。相關研究表明人類大腦皮層腦電信號中的α、β和θ波均與大腦活動中的情緒調節有關。[30]為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設計中，可以利用音調的高低、音量的大小、語速的快慢以及音色和語調的變化等來增強虛擬現實場景的氛圍，進而引導用戶在故事情節中產生特定的情感體驗。例如，可以利用高音音調、提高聲音、加快語速、清澈音色、上揚語調等來營造興奮、緊張的敘事情境，以調動用戶產生興奮、愉快、緊張或焦慮的情緒體驗；也可以利用低音音調、輕柔聲音、緩慢語速、沙啞音色、下降語調營造安靜、悲傷的敘事情境，以引發用戶產生相應的情緒表現。

最后，利用聲音作為用戶與虛擬環境互動的手段。相關研究表明人類大腦皮層腦電信號中的θ波主要與大腦深度放松狀態下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靈感涌現、創造力高漲和洞察力提升有關。[31]為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設計中，可以利用聲音引導用戶與虛擬敘事環境進行交互，以幫助用戶更好地理解和掌握虛擬環境。例如，可以通過聲音指令或對話方式吸引用戶與虛擬環境中的元素進行互動，以增強用戶的沉浸感和參與感；或當用戶接近目標物體時，可以使用聲音逐漸增強方式吸引用戶與目標物體進行交互，以提高用戶的關注度和參與度。

（2）采用紅色元素吸引用戶的視覺注意力

基于訪談結果，紅色物體相較于其他顏色物體被選擇的次數最多，更能吸引用戶的視覺注意力。同時，紅色是一種高對比度的顏色，在視覺上具有較高的亮度和飽和度，與其他顏色相比更容易被注意到。因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創作者可以增加紅色元素的使用，將重要信息、關鍵互動元素或者需要用戶特別關注的場景設計為紅色，使之更加醒目和易于識別，以吸引用戶關注。具體來說，應著重從以下兩方面著手。

首先，利用紅色引導用戶融入敘事情境。相關研究表明紅色通常與激動和緊張情緒相關聯，[32]因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可以使用紅色增加敘事情境的緊張感和刺激感，以使用戶感到興奮并更加投入。紅色與激情相關聯，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可以利用紅色營造特定的情緒氛圍，以引導用戶在情感上更加投入地參與到故事中。此外，紅色還與力量和熱情相關聯，可以用來強調角色的決心、斗志或情感表達。因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可以利用紅色來突出某些元素或情節，以增強用戶對角色和情節的理解和共鳴。

其次，利用紅色強調重點信息，引起用戶的興趣和關注。由于紅色在心理學中常被視為一種表示緊急、重要或警示的顏色，[33]因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可以利用紅色來強調關鍵信息或重要物體，以吸引用戶注意。例如，可以在重要物體或信息上應用紅色，以便讓用戶關注和記憶這些要點；也可以利用紅色來標識危險區域、危險物品或重要警示信息，以提醒和幫助用戶保持警覺；還可以在路徑、門口或重要區域添加紅色元素，以幫助用戶更容易地找到正確的方向和目標。

（3）采用組合引導方式吸引用戶注意力

前述研究結果表明，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發光引導和文字引導、聲音引導和文字引導、聲音引導和發光引導之間對用戶注意力的吸引均具有正向相關性。即這些引導方式之間對于用戶注意力的吸引存在協同作用的效果，同時使用這些引導方式，可以更加有效地吸引用戶的注意力。因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創作者應采用組合引導方式吸引用戶關注，進而提升用戶參與度。

首先，優先組合使用發光和文字引導方式。表3數據顯示發光引導和文字引導二者在α、β和θ波段的正向相關系數最大，分別為0.728、0.727和0.728，表明二者對用戶注意力吸引的協同作用效果較強。因此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設計中，創作者可以考慮優先組合使用發光和文字引導方式。例如，根據敘事需要，創作者可以將發光和文字結合使用，如在文字周圍發光或者在發光區域內顯示文字，來傳達重要信息，以引導用戶注意力，提升敘事效果。

其次，巧妙組合使用聲音和發光引導方式。表3數據顯示聲音引導和發光引導二者在α、β和θ波段的正向相關系數分別為0.657、0.652和0.657，表明將二者巧妙結合使用可以有效提升用戶關注度。具體來說，創作者可以采用聲音引導和發光引導、聲音情境和發光路徑、聲音指令和發光交互等組合引導方式吸引用戶注意力。例如，在重要物體周圍添加發光光環或發光箭頭，并加配語音提示或指令，可以讓用戶更容易發現關鍵元素并與之互動。再如，在浪漫場景中播放柔和的音樂，并在地面鋪設發光石板或在路徑兩側設置發光標識，能有效吸引用戶的注意力。

最后，強化色彩元素在引導方式中的有效運用。前述研究結果表明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中紅色更能吸引用戶注意力，其他相關研究還表明有效的色彩對比與漸變等也能夠吸引用戶的關注。因此，創作者可以通過精心設計和組合運用色彩元素，來有效引導用戶的注意力、傳達不同情緒、提升用戶體驗，增強虛擬現實媒介敘事的效果和沉浸感。例如，在發光路徑上，選擇引人注目的色彩和適當的亮度，或使用對比強烈的顏色或動態變化的亮度，創造閃爍、漸變、流動等發光動態效果可以有效提升用戶關注。

需要說明的是，在虛擬現實媒介敘事引導方式的使用中，創作者在確保引導方式與敘事情境或主題相契合的基礎上，還要確保重要物體或交互元素放置在用戶視線范圍或容易接觸到的位置，以提高用戶的操作效率和體驗。此外，還要注意引導方式的數量，避免因過多引導而導致用戶體驗效果的減弱。總之，合理設計和應用聲音、發光、文字和色彩引導元素，可以有效提升虛擬現實媒介敘事效果和用戶體驗。

六、研究不足與展望

雖然本次實驗研究取得了預期成果，但在樣本選擇和指標采用方面仍存在些許不足，期望在后續研究中進一步加以完善。一方面，由于數據采集成本較高和采集困難等原因，本次實驗共采集25名受教育水平較高的樣本數據進行分析，雖然實驗結果有效，但也存在樣本數量相對不足且分布集中的局限。未來，課題組將擴大樣本采集范圍和數量，以獲得更加全面的研究數據和結果。另一方面，雖然腦電采集數據能夠客觀評價用戶的大腦活動狀態，但其采集的數據質量仍受實驗對象的心情和狀態影響，因而數據分析結果可能存在一定的技術限制和誤差。在今后的研究中，課題組將結合其他生理指標或者行為數據來綜合評估實驗對象的注意力水平，以提高研究結果的準確性和可靠性。